柳玄冥拿過我麵前的茶杯,放在唇邊抿了一口,吹了吹水麵的茶葉。


    隨後慢條斯理地告訴我,我沒有看錯,於飛身上的怨氣和陰氣已經散了。


    “他心願已了,執念已消,去他該去的地方了。”


    我替於飛感到開心,問他於飛已經去陰曹地府了嗎?我怎麽沒看到人來接應他。


    聞言,柳玄冥眉頭微皺,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他沒有去地府,而是回到了河裏。”


    “什麽?”我不敢置信:“他的怨念都沒了,也了無牽掛,為什麽不去投胎呢?他是好人,不該被這樣對待!”


    柳玄冥對我說:“正因他心地善良,為人正直,又是救人而亡,上天感念他的功德,任命他為這條河的河神,守護一方水域。”


    我都懵逼了,還有這樣的操作嗎?


    因為人太好,所以就直接封神了?


    但轉念一想,這樣的事又不是沒發生過,曆史上屢見不鮮,最有名的莫過於大家都熟悉的媽祖娘娘。


    媽祖娘娘原本是人,名叫林默,宋建隆元年,誕生於福建莆田,宋雍熙四年(公元987年)九月初九,因救助漁民而不幸遇難,年僅28歲。


    鄉民們感念她的恩德,便在湄洲島上立廟祭祀,由此,媽祖娘娘成為了漁民們共同信奉的海上女神。


    除了媽祖娘娘,還有‘千裏走單騎’,忠肝義膽的關二爺;‘儒家學派創始人’孔子孔聖人;‘大禹治水’功在千秋的禹王;‘嚐百草’的藥王神農……


    他們都是為人類做出過巨大貢獻的人,不僅被人們立廟供奉,同時也被天道所認可,肉身消亡後位列仙班。


    “於飛不僅救了那個女生,他當水鬼期間,陸續又救了四個人,而且還阻止其他的水鬼害人,這些,小龍王都看在眼裏,老天爺也一筆一筆給他記著。”柳玄冥說道。


    難怪他能當選河神,確實讓人敬佩!


    要知道,水鬼是很慘的,他們的靈魂一般隻能泡在河水裏,永世不得超生。


    除非有人能超度他們,又或者是抓替身,用別人的性命來填補他的蘿卜坑,他才能再入輪回。


    而於飛不僅能堅守本心,不去害人,還阻止其他水鬼害人,確實是很大的功德。


    想到這兒,我歎了口氣:“雖然他沒有去地府,不算我的業績,但看到他好人有好報,成為了河神,從此脫離六道輪回,我也是打心眼裏感到高興,先前見他死得那麽慘,我還以為老天沒長眼呢,現在好了……”


    聞言,柳玄冥極其認真地對我開口:“上天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有時候我們看到好人過得很慘,壞人卻過得風生水起,不是倒反天罡,而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機一到,一報還一報!”


    就像於飛這件事,看似他英年早逝,愛情也無疾而終,但誰能想到,二十多年後,他就成神了。


    這是多少修行人,窮極一生都無法達到的。


    其中的痛苦煎熬,以及那些撓心的考驗,隻有於飛自己才明白。


    好在,他終於苦盡甘來了!


    聊完了於飛的事,柳玄冥便先行回去了。


    他一走,石靜就軟綿綿地睜開了眼。


    看到我的第一眼,她先是愣了愣,眼底的朦朧逐漸變得清明。


    “我……我這是怎麽了,居然當著你的麵睡著了,真是失禮啊!”她晃了晃腦袋,喝了口熱茶壓壓驚。


    我心虛地笑了笑:“可能你太累了,加上這一刺激,就犯困了吧,不過你也沒睡多久,也就十幾分鍾。”


    “十幾分鍾嗎?”她嘀咕了一句:“我感覺好像睡了很久……在夢裏去了好多地方,對了,我還見到了於飛!”


    或許是太過思念於飛,石靜剛才做夢,夢到有人帶她去了河邊,然後她看到於飛身上穿著一身白色泛著金光的古裝官服,頭上戴著烏紗帽,站在一艘木船上。


    整個人氣宇軒昂,神采奕奕,正朝著她微笑呢。


    然後,於飛手指一劃拉,河裏的水就向兩邊分開了,露出底下的河床,朝她招了招手。


    石靜想也不想就跳下了河床,踩著軟軟的泥巴,跑到了那艘小木船上。


    接著,於飛就帶她遊船,去了很多地方,她還看到水底下有房子,有珠光,跟海底龍宮似的,但沒有龍宮的規模和富麗堂皇。


    見她說的眉飛色舞,跟真的似的,我恍然大悟,難怪柳玄冥要讓她睡著,原來是想讓他們在夢裏見上一麵。


    這個柳玄冥還怪貼心的……


    我剛才還誤會了他,以為他真是來吃魚的。


    不過……聽到於飛已經穿上官服,我也算是徹底放心了,至於她說的水下房子,我也挺好奇的。


    這當然不可能是真的房子,應該是另一個世界,另一個維度空間的畫麵。


    所以有時候,一些神話小說未必是假,隻是我們肉眼凡胎,沒有機緣見到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罷了。


    “光顧著說話,都忘了魚還煮著,都煮老了。”石靜叫服務員過來加湯,把炒菜端下去熱一熱。


    我看著鍋中的這條魚,剛想跟她解釋解釋,結果發現這魚居然是完好的,全須全尾地待在湯汁裏,壓根就沒有動過。


    可剛才柳玄冥……


    我正納悶,這時,魚湯煮開了,石靜替我夾了一塊魚肉。


    我放到嘴裏一嚐,這魚還真是煮老了,不僅如此,魚肉一點味道也沒有,吃著味同嚼蠟。


    我突然想起來,供給神明和祖先的雞鴨魚肉,味道確實是會變淡,而且比一般的食物更容易腐爛。


    這魚變成這樣,多半是跟柳玄冥有關。


    “呸!這魚好柴啊……味道好淡……”石靜也發現了這魚不對勁,正準備找老板來問問,我便叫住了她,告訴她或許是魚煮得太久,我們不吃火鍋吃炒菜吧!


    一頓酒足飯飽,我跟石靜走在學校的小路上。


    我好奇地問她:“石老師,這些年你有結婚嗎?”


    石靜倒也毫不避諱:“結過婚,有過一個女兒,不過前兩年我離婚了。”


    “啊……不好意思!”我抱歉地朝她笑笑。


    她也沒有多言,就好像結婚離婚生孩子這些事,不過就是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沒什麽了不起的。


    見她如此看得開,我也就放心了。


    最後,我問了她一個問題,那個信封上的鳥是什麽意思?是他們之間的暗號嗎?


    提起這,石靜就噗嗤笑得合不攏嘴:“那是於飛給自己畫的鳳凰,鳳凰於飛嘛!”


    那是……鳳凰?


    我想起那隻有點胖,尾巴有點長的大笨鳥,笑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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