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靈在我頭頂上不斷叫囂,我這心火噌的就冒了出來。


    被無頭男鬼挑釁,我還沒那麽生氣,結果被鍾大師一聲吆喝,弄得我心頭窩火。


    “你丫的,有種別叫我,你自個兒來啊……”


    一個大男人偷偷摸摸躲在我背後,還在這煽風點火,最主要是,收錢的是他,我一分好處都沒拿到,我冤不冤啊……


    合著幹活的是我,得罪人的是我,好處都是他的,他在這兒做夢呢!


    “我要是能進去,我還靠需要鼓動你嗎,以我這脾氣,胳膊都給他卸了……”


    我抬起頭,看到天花板上出現了一圈一圈的水波紋,裏麵倒映著鍾靈脫模橫飛的臉。


    直到這時我才反應過來,我在觀看圓光術的過程中,被吸進了大姐的夢境裏。


    這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我好端端的,會突然入夢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此刻,不是追根溯源找原因的時候,既來之則安之,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對付這個無頭男鬼。


    見我們還聊上了,絲毫沒有理會他,無頭男鬼有些急了,跳腳地對我說:“臭娘們,敢壞我的事,今天你來了就別想走……”


    無頭男鬼說著就伸出雙臂,手臂變得跟麵條一樣長,直接衝著我的脖子襲來。


    我大驚失色,一手護著大姐往後退,一邊抓著身邊的瓶瓶罐罐砸了上去。


    眼看著這雙手無限延長,就要抓到我的脖子,我心裏咯噔一下,想著要是打鬼鞭在手就好,我還能讓這隻鬼給欺負了?


    正想著,一道白影忽閃而過,柳玄冥突然閃現至我身旁,及時雨般將打鬼鞭塞進了我的手掌心裏。


    真是瞌睡來了給遞枕頭,柳玄冥就像我肚子裏的蛔蟲,來得也太及時了!


    我正愁沒武器,他就把武器遞到我掌心裏。


    我默契地朝他點點頭以示感謝,二話不說抄起打鬼鞭就砸了上去。


    這雙手先前還很是囂張,手臂足足拉了有兩米多長,看到打鬼鞭,這雙手突然就愣住了,飛快地想要往回縮,但已經遲了。


    我卯足力氣一棍子下去,直接將這雙手打到冒煙。


    就好像我手中握著的不是木棍,而是一根燒紅的鐵棍,沾誰誰死!


    那雙手嗖嗖的就縮回了原形,手臂上的藍色睡衣都燒焦了,留下了兩條漆黑的鞭痕。


    見狀,大姐都傻了眼,明顯被無頭鬼嚇得不輕,還沒等我開口,大姐就兩眼一翻昏死在地。


    趁著這陣慌亂,無頭男鬼飛快地想要逃離房間,但柳玄冥哪能這麽輕易就放他離開,大手淩空淩空一揮,房間的門窗都被一張大網給罩了起來。


    無頭男鬼還挺橫的,試著想要衝破大網,結果卻弄得自己遍體鱗傷。


    他怒急攻心,也顧不上什麽臉麵,終於報出家門。


    “我是河口莫大師家的五猖兵馬,敢得罪我們,你給我等著!”


    果然被我猜中了,還真是五猖兵馬。


    我雙手抱胸,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倒也不覺得他有多恐怖了,隻是覺得他看起來很可笑。


    五猖兵馬在南方特別是我們西南法教中名氣最大,隻要是開法壇、做法事基本都會用到,我家法壇也有五猖兵馬。


    五猖兵馬換言之,就是每個道士、法師的底線。


    在這兒,就不得不多嘴提一句五猖兵馬的來源了。


    依據玄皇法本記載,五猖兵馬是屬於軒轅皇帝當年麾下戰死的將軍和士兵。


    當年軒轅皇帝以九天玄女的符令,將這些戰死的將軍和將士的靈魂悉數封印在酆都鐵朝山上,給他們永生不死的法力。


    可是換來的便是失掉自主意識,隻能聽命於符令驅使,從此就成為了道教和巫教行法之中,運用最為廣泛的一支奇兵。


    當然了,這更偏向於神話傳說,事實上哪有那麽多軒轅皇帝的猖兵給大家使用,現如今大多數的五猖兵馬都是那些橫死的、冤屈的,不願投胎的厲鬼、惡鬼,被收入堂單和法壇,聽候法師、道長的調遣。


    一旦受到法師召請,聽命於符令之時,就像台風一般,會火速的執行任務,並且快速的解決戰鬥。


    人世間的妖魔,遇到五猖兵馬,可謂是聞風喪膽,四處逃竄。


    至於為什麽說,五猖兵馬就是道士、法師的底線,是因為,很多修習術法的人,會把陰魂練成陰兵,再質煉成猖兵。


    五猖調的猖兵,純純的害人,每七日就要放出去禍害人間,不然就要反噬自己,很多心術不正之人會學五猖法害人,趁機收錢斂財,把好好的五猖兵馬,弄成了害人的把戲。


    這些道士、法師無法無天,正如今日的莫大師,放五猖兵害人,簡直是喪盡天良。


    “你們道家的五猖科儀曾寫:‘告誡法師心要正,放猖害人終害己,若是冤枉善良人,凶事出在己家門,若是以法欺善人,法師橫死不用猜’。別說是那個姓莫的,就算蘭亭會所那個姓樊的前來,也逃不過橫死的結局!”柳玄冥霸氣側漏地開口道。


    他引經據典,用他們道家的五猖科儀,堵住了無頭男鬼的鬼,有理有據宣判了他的下場,告訴他,不僅他得死,那個莫大師也會遭遇橫死,樊爺來了也不頂用,還會被一同牽連。


    知道柳玄冥很剛,沒想到會這麽剛,直接不給他們任何臉麵,但誰讓咱占理呢?


    當然,我也不能讓柳大仙孤軍奮戰,於是我幫腔道:“好好一個道士,不想著怎麽濟世救人,修行善念,反而用五猖去整人,簡直是道門中的敗類!


    你的莫大師沒告訴過你嗎?他們道士的規矩,可比我們民間法師要嚴格,他們道士可是立了規矩的,不可以法欺人,結果你們……嘖嘖!”


    我嫌棄地嘖了兩聲,不等他開口,我這嘴就跟連珠炮似的,緊接著說道。


    “你們沒底線,但我有啊,我學法之初,奶奶就教導過我,危害到我的家人親戚、欺行霸市、魚肉鄉裏……如此之人,我可以用五猖兵馬誅殺,這也是祖師爺留給我們的最後一道底線。


    我握著手裏的打鬼鞭,惡狠狠地盯著這個男鬼:“你踩到了我的底線,你猜,我要怎麽收拾你?”


    無頭男鬼終於感覺到了害怕,渾身緊繃瑟瑟發抖。


    他原本以為我隻是單槍匹馬一個人,就是個手無寸鐵的小神婆,壓根就不放在眼裏。


    沒想到,我不僅有大仙撐腰,還有打鬼鞭在手,現如今,我們還有理有據地,可以光明正大地殺了他。


    這五猖兵馬當即嚇得後退兩步,負隅頑抗地朝我說:“你是可以殺了我,但莫大師的法壇是殺不盡的,他的仙家可比你身邊這條蛇仙厲害,你就等著受死吧!”


    說罷,他就想朝我衝上來,卻被柳玄冥一掌彈飛出去,重重地砸在了牆上。


    我趕緊握住了柳玄冥的手,心疼地吹了吹:“對付一個猖兵,哪用得著柳大師動手,別髒了您的手,你呀,就放心看我來吧!”


    我手握著打鬼鞭,噠噠在手心裏拍了兩下,活動活動了手腕,正打算一棍子敲他頭上,我突然停住了。


    既然是五猖兵馬,那我也派出我的五猖兵來跟他玩玩,畢竟,像他這樣害人不淺的猖兵,我就算殺了他,也是替天行道。


    於是我喚來了法壇裏的五猖兵馬,當他們在我眼前顯像,我看到了好多身穿盔甲的士兵,其中一位就是吳凡,正朝著我呲牙笑著。


    許久不見,沒想到吳凡最近恢複得越來越好,這張臉不僅清秀瑩潤了許多,整個人的氣場也變得開朗了,看來她在我法壇中日子過得還挺不錯的。


    望著這些滿滿當當最少有上百來人的猖兵隊伍,我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見他們蓄勢待發,我朝牆上的無頭男鬼努了努下巴。


    “這個猖兵入夢欺騙、恐嚇別人,讓他們去莫大師那花錢消災,此等坑蒙拐騙,雞鳴狗盜的勾當,也不知弄了多少次,禍害了多少人,既然大家都是猖兵,那就由你們來收拾他吧!”


    我告訴他們,不用顧及任何,我和柳大仙會想辦法對付無頭男鬼背後的的神棍。


    話音剛落,無數的猖兵就飛速衝到了無頭男鬼麵前,頃刻間就將他給淹沒、帶走了。


    看他們那麽興奮,這種感覺就好像大家出去圍獵,一百多個人終於看到了一隻小兔子,興奮得兩眼放光,我甚至開始隱隱擔心,被他們抓走的獵物,接下來時光該有多可怕!


    處理完了這個無頭男鬼,我樂嗬嗬地朝柳玄冥笑著邀功,卻被他直接摸了摸腦袋:“傻笑什麽,還不趕緊醒來……”


    隨著他一聲令下,我眼前的世界再次出現了水波漣漪,然後一個晃神,我突然從沙發上驚醒,這才發現,原來我剛才是睡著了,此刻人就在沙發上橫著呢。


    麵前的客廳,鍾靈的法術也剛剛結束,他有些累地坐在我邊上的藤椅上,不停擦著額頭上的汗。


    “不得不說,蘇大師做事就是壞啊,那麽多五猖兵馬,玩一個無頭男鬼,這畫麵……簡直人間慘劇啊!”鍾靈朝我豎起了大拇指,同時也很納悶,為什麽我能通過圓光術進入大姐的夢境裏。


    說實話,我也很想知道。


    這感覺就是……我在家裏看電視,看手機,看電腦,總之是隔著屏幕在看一個劇,結果莫名其妙就被吸入了電視、手機、電腦裏。


    也太玄幻了吧!


    鍾靈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的眼睛,突然冒出了一句,跟梁師兄當初類似的話。


    “你的眼睛很特別,我懷疑,是你眼睛的問題,才會導致這種現象產生。”鍾靈一本正經地跟我分析。


    剛說完,一陣陰風呼嘯而過,他突然嗆了口水,嗆得上氣不接下氣,憋得眼淚橫流。


    就好像有種莫名詭異的力量,在阻止著他討論這個話題。


    “哎喲,一口口水差點沒弄死我。”鍾靈哎喲哎喲地叫喚,咳得嗓子都啞了。


    我們也心照不宣的,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不過,關於眼睛的這件事,倒是讓我深深地記下了。


    畢竟兩位法師都提到了我的眼睛,難不成,我的眼睛真有什麽過人之處?


    我越想越激動,但同時也深深的擔憂,萬一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我的眼睛很特別,或許,帶來的不是驚喜,而是危機……


    撇開我的眼睛不說,就說今晚這事兒,我問鍾大師,咱這算解決了嗎?


    鍾靈搖搖頭:“那隻是一個兵,人家背後有一個牌,一個連,還有一個團。”


    沒錯,那個無頭男鬼自己也說,莫大師供奉的仙家,比柳大仙厲害多了。


    也不知道是什麽大神,居然肯幫著他為非作歹。


    “那接下來該怎麽辦?”我問。


    鍾靈想了想:“他的兵馬被殺,他應該很快就會知道,想必很快就會去找你。”


    我欲哭無淚:“幹嘛找我呀?這又不是我接的活,我可一個子都沒拿,我冤不冤啊?”


    鍾靈無語地瞥了我一眼:“你以為你逃得了嗎?這個局本就是衝你而來,我隻不過是你們y中的一環,do_you_know_me?”


    我說,他就別整他那蹩腳的英文了,聽得我尷尬癌都要犯了。


    鍾靈哈哈大笑,然後起身給我和他自己各自倒了杯茶。


    “從你跟我說這個大姐,再到她找上我,我就知道事情不簡單,天下哪有那麽巧的事,而且我壓根就不認識什麽桂姨,她肯定是被人忽悠過來的。


    可我又沒得罪樊爺他們,他們也犯不著整我一個小道士,思來想去,人家就是衝你來的。”


    我說衝我來怎麽不直接來找我,還得繞個圈子找他。


    “迂回懂嗎?”鍾靈說:“你已經懷疑他們,還上門去硬剛,他們現在想弄你,都不敢太過明目張膽,隻能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邊人身上,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拉你入局,試探你真正的實力。”


    “不信你等著吧,明天晚上他們還會來找你,這一次,可是名正言順的跟你交鋒了。”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合著對方隻用了一個五猖兵馬,就跟我結下了梁子,還真是老謀深算啊。


    “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麽還要配合他們?剛才煽風點火讓我打鬼的不是你嗎?”我惱怒地開口。


    鍾靈老奸巨猾地嘿嘿一笑:“因為我覺得你不會輸!”


    我去,鍾大師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我這剛感動著呢,他便又開口道:“就算輸了也沒關係,這不還有我嗎?大不了,我陪你喝幾杯啤酒!”


    我很是無語,恨不得一巴掌扇飛他,簡直太沒良心:“你也說了,我不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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