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明長這麽大,最煩的就是被別人瞧不起,特別是在打架這方麵,他總是能做到異常地倔強。


    如果對方還是他無比仇視的人,那麽這場戰爭將會更加一觸即發,頭破血流他都不會認輸。


    正在氣頭上的陸嘉明此時已經完全顧不得一旁戰戰兢兢的小寶了,他和阿琉打的簡直可以說是有來有回,誰也不讓誰,誰也不服誰。


    隨著陸嘉明再次揮拳出腿,阿琉也跟他做出了同樣的姿勢,兩人的進攻皆是使出了全力。


    下一秒兩條腿在空中發出了激烈地碰撞,陸嘉明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撐著膝蓋穩住身形,而阿琉竟然隻退後一步便站定了。


    “四哥哥!”小寶一臉擔憂地衝上前扶著他,“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啊?”


    “……沒有,沒事”陸嘉明嘴上跟小寶說著話,但眼神卻依然死死地瞪著阿琉。


    他忽然就明白了阿琉剛才說的那句話。


    憑他目前的拳腳功夫,還達不到標準打手的水平。


    至少他跟阿琉就存在著一定差距。


    可他陸嘉明在打架這方麵從沒主動認輸過,這回自然也是一樣。


    他咬咬牙剛要開口說話,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令他很是驚詫的聲音。


    “陸嘉明!”陸子蕭大喊道,“你在幹什麽?!”


    陸嘉明渾身一震,幾乎和小寶同步扭頭看去,陸子蕭正大步朝他們這邊跑過來,身邊還跟著林澤。


    “大哥……”陸嘉明喃喃地叫了他一聲。


    “你還知道我是你大哥啊?”陸子蕭寒聲問道,“你來廢棄公園做什麽?”


    “我來找……”陸嘉明抬手一指,卻發現阿琉已經不在那裏了,“哎?人呢?!”


    “剛才離的遠,沒看清”陸子蕭皺著眉頭道,“那人是誰?”


    “大哥哥,是阿琉”小寶解釋道,“就是那個小姑身邊的助手,後來越獄了的”


    “你們是怎麽找到他的?”林澤問。


    陸嘉明連忙說道:“不是我們找的,是他自己出現的”


    “那你發現他之後為什麽不及時報警?”林澤抱著雙臂看著他,“居然還跟他約在這裏打架,他是亡命之徒你知不知道?不要命的那種,你跟他打什麽打?你也不要命了?”


    陸子蕭的臉色早就黑了,語氣中帶著點點怒氣:“哼!陸大校霸可是出了名的能打,怎麽會怕死呢?”


    聽著他話裏話外的嘲諷,陸嘉明既羞愧又尷尬,隻好硬著頭皮解釋:“不是的大哥……”


    “他找到我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他是阿琉,隻是覺得他跟我去年在小姑家院子裏見到的男人很像,然後他還給我塞了一張紙條,說有事找我,讓我來這裏找他……”


    “他讓你來你就來?!”陸子蕭更氣了,“陸嘉明你是學習學傻了還是腦子跟陸雨軒換了?明擺著的陷阱你看不出來嗎?還是說你智商退步到孩童時代了,別人說兩句話你就能跟著走啊?”


    陸嘉明咬了咬嘴唇,聲音弱了些:“我沒有,我隻是……隻是想早點搞清楚他是誰,要做什麽”


    “畢竟這個人知道我們家住哪,萬一我不來他直接找上門怎麽辦啊?我這不也是想保護你們……”


    “我們他媽不需要你保護!”陸子蕭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地喊了出來。


    一時間空氣都沉默了。


    陸子蕭喘著粗氣的呼吸聲和陸嘉明不怎麽好看的臉色尤為明顯。


    “大哥哥,你別生氣了”小寶弱唧唧地拉住了陸子蕭的手,“四哥哥也是好心,他可能就是衝動了點,但好在我們追蹤到阿琉的位置了呀,一會兒我就跟小雅姐姐她們說一聲,讓警方趕緊抓捕他”


    “小寶說得對,嘉明固然有錯,但也不是一點功勞都沒有的”


    林澤攬著陸子蕭的肩膀,柔聲勸道:“你也消消氣,咱們有什麽話回家慢慢說,別在這裏吵了,回去晚了子逸他們也該著急了”


    見陸子蕭仍然不為所動,林澤又稍微用力抱了抱他,“哎呀走吧,回家回家”


    他們兩個走在前麵,小寶拉著陸嘉明的手走在後麵,隻不過全程他和陸子蕭都沒有說一句話,無論林澤怎麽找話題,給出回應的都隻有小寶。


    取到寄存在奶茶店的東西之後,他們攔了輛出租車回家。


    小寶從未見過他們兄弟之間氣氛如此壓抑且沉悶的時候,估計林澤也是這麽想的,明明還是刮著小涼風的季節,他卻把車窗都打開了。


    大概是想透透氣吧。


    一路無言地回到家裏,陸子逸急忙快步走了出來,問道:“怎麽回事?你們這是去哪兒了?”


    陸子蕭把袋子隨手往石桌上一放,深呼吸一口氣:“子逸,林澤,你倆帶著小寶回屋去,我有話跟嘉明說”


    陸子逸隱隱感覺出了氣氛的微妙,但陸子蕭發話了,他也隻能照做,帶著小寶回到客廳,連同剛剛跑出來的陸雨軒一起拽了回去。


    但他們並沒有關門,全都坐在了能看到院子裏的位置,安安靜靜地瞅著。


    “我就不進去了吧”林澤佯裝輕鬆地往旁邊一坐,“我在這兒陪著你”


    “少跟我扯淡”陸子蕭瞪了他一眼,“陸嘉明在學校打架,你瞞著我去見他老師的事兒,我還沒跟你掰扯呢,等晚上咱倆再好好算賬!”


    林澤噎了一下:“……息怒,息怒”


    陸子蕭顧不上搭理他,轉身麵對陸嘉明時,強忍著怒火說道:“陸嘉明,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說過,如果你再在學校裏跟人打架,我就打斷你的腿?”


    “但這次你的英勇事跡我聽說了,所以我不打你,咱倆今天隻需要討論一下你獨自去找阿琉的事,我給你機會,想說什麽你就說”


    陸嘉明撇撇嘴,偏開頭一臉倔強:“我沒什麽好說的”


    “……行,你沒有是吧?我有”


    陸子蕭憤怒道:“陸嘉明,身為你哥,你的脾氣我太了解了,你無非就是在看見他之後被勾起了勝負欲,或者是被他冷嘲熱諷地激怒了,不打一架你不甘心,你想打敗他的同時也想證明你自己有多能耐,多能打,不是嗎?”


    陸嘉明嘴唇抖了抖,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他,緩緩道:“大哥,不管你怎麽想我……或許我在你印象裏就是這麽一個不計後果、衝動行事的愣頭青,但這次請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要保護你們,保護這個家的”


    “你保護個屁!”陸子蕭的怒氣再也壓製不住了,他低吼道,“小寶當時就在你旁邊,萬一誤傷了他怎麽辦?萬一出事怎麽辦?”


    “不會的!”陸嘉明也大聲道,“我一定會保護好他!”


    “你哪來的自信?你以為你是鋼鐵俠啊?”陸子蕭猛地一拍桌子,“實際上你什麽都不是!”


    “子蕭!”林澤忍不住出聲勸阻道,“你聽聽你在說什麽!”


    人在暴怒的時候,說出口的話總是不經過大腦的,每個字都仿佛一顆顆殺傷力極強的導彈,直直地朝陸嘉明襲擊過去。


    沒抓住阿琉的遺憾,沒打過阿琉的不甘心,陸子蕭的責罵,以及他的嘲諷和不信任……都令陸嘉明心裏非常難受。


    刹那間,一股強烈的委屈感從心底湧現出來,壓都壓不住。


    “好……”陸嘉明聲音微顫,眼眶逐漸變紅,“我什麽都不是,我除了打架闖禍一無是處,我根本不配做你的弟弟”


    “我走,看不見我你就不用生氣了”


    說罷他轉身就從院子大門跑了出去,林澤邊喊邊追都沒攆上。


    “子蕭,你這……”


    陸子蕭捏了捏眉心,一句話都不想說。


    他知道自己一時心急說錯了話,但說出口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想收回也來不及了,隻能等他們彼此都冷靜下來再說。


    林澤歎了口氣,從衣兜裏掏出手機,一邊翻找著陸嘉明的聊天框,一邊問陸子蕭:“我給嘉明發個消息,你有沒有想跟他說的?”


    陸子蕭皺著眉頭,半晌憋出來一句:“你問他,還他媽回不回來吃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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