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已經翻出宋府的牆院,朝著撫安王府的方向而去!


    裙擺顯得拖累,就被她高高束起紮在腰間,頭發散落開來,她幹脆卸去了全部的釵環配飾。


    順著風,她仿若最輕盈的小鳥,越過那些不知名人家的院牆。


    一路上見到需要幫忙的,她就順手救了。


    這一刻,她覺得渾身輕鬆,那酣暢淋漓的自由感仿佛一瞬間將她帶回了上一世。


    終於,撫安王府的輪廓已經依稀可見。


    她從另外一處牆頭翻了進去,就近闖進了燕堂。


    “你們好大的膽子!這是撫安王府,你們也敢闖進來打劫!不要命了麽?!”一聲嗬斥氣勢滿滿,竟是南歌。


    隻見南歌站在台階之上,身後是緊閉著的大門,兩邊還站了一眾婆子丫鬟,她們一個個緊繃麵孔,眼神中多是強行忍住的驚慌與恐懼。


    但她們依然沒有退讓。


    南歌更是氣勢洶洶:“你們睜大狗眼看清楚了!這裏是什麽地方!想要趁亂打劫,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腦袋夠不夠本吧!”


    院內有幾個人高馬大的身影,放眼望去都是青壯年,與他們比起來,那一眾死死守住大門的丫鬟們就顯得勢單力薄。


    “嗬,說話那麽大聲,也不怕閃了舌頭。你是沒瞧見外頭的光景,如今都亂成一團了,誰還來管你?”


    “小娘皮長得不錯呀,你要是能乖乖給點銀錢……我們倒也不願為難你。”


    南歌半點不羞惱,冷冷啐了一口:“呸,就憑你們幾個?我怕是你們有命進來,沒命出去!”


    “我今兒這話放在這兒了,你們敢闖,我們拚了一條命也要攔著你們!即便血流成河又怎樣?橫豎這天災總會過去,到時候等我家主子回來了,自然會為我們討個公道!就看到時候你們有幾條命還了,怕是一家老小都得賠上性命吧!”


    南歌柳眉倒豎,滿麵陰冷。


    “少聽她廢話,不過是幾個奴才,誰家主子會心疼?”


    “我等是奴才不假,可你們借著天災想打劫傷人性命,換成誰家主子能這樣輕飄飄的一筆帶過?”


    站在廊下的女子袖口束緊,露出兩隻結實的胳膊來,一看就是常年做事兒才有的健壯模樣。


    丹娘輕飄飄落在角落裏,認真地看著南歌,心中湧起一陣難言的感觸。


    “哼!我與你們廢話到現在,不過是想拖延時間,方才我已經讓小廝從後門出去報信去了,你猜……你們幾個殺了人,搶了錢,還能出得了城門麽?”


    南歌這一聲厲害了,那院內打劫的眾人不由得麵麵相覷。


    這一場天災本就來得突然,他們也不過是想趁亂從這些高門府邸渾水摸魚。


    反正四周房屋倒塌,別說銀錢或是貴重物品了,就連人都能失蹤好些,他們隻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自然能穩妥地發一筆財。


    誰料進了這內院,卻遇到了這一群下人。


    瞧著都是女眷占大多數,他們也沒放在眼裏。


    誰知走出來一個不怕死的,句句力爭,寸步不讓。


    望著南歌透亮的眸子,他們哪裏還敢繼續糾纏下去,不管是不是真的,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眼瞅著他們一個個離去,南歌剛要鬆了口氣,突然空氣中傳來幾聲破空之響,隻聽啪啪幾聲,那幾人渾身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眾人都嚇了一跳。


    丹娘從院落一角的樹蔭裏走了出來。


    南歌見是她,一顆懸著多時的心瞬間安了下來。


    “姑娘,您沒事兒吧?!”她快步衝過來,一時間都忘記了稱呼,還道是從前。


    丹娘輕笑著搖搖頭,又看了看圍在門口的眾婆子丫鬟,大家自覺地讓開一條路,讓她進入屋內。


    一直繞到最裏麵的那一間,她才看見了睡得香噴噴的玉姐兒。


    玉姐兒被乳母抱在懷裏,另一邊守著的,是受了傷的翠柳。


    幾人一道看著,既安全又穩當。


    原來,方才地震時,撫安王府其他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坍塌,唯有燕堂與老太太原先住的照春輝屹立不倒,外院那頭的書院也是安然無恙,隻是南歌不能抱著孩子繞那麽遠的路,當機立斷就讓人帶著孩子躲進了內屋,自己則領著粗使婆子們守在門口。


    不僅如此,她還著人將那些個收拾出來的財物都裝箱,一並擺在了梢間內。


    如此緊急的狀態下,竟然能做到這個程度,真讓丹娘刮目相看。


    南歌哽咽不止:“能看見您好好的,奴婢就安心了。”


    丹娘早就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若非這些人拚命護著,玉姐兒會遇到什麽,真的很難想象。


    她深吸一口氣:“做得好,待都收拾整理妥當了,大家都重重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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