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裝卸運輸公司的汽車運回了宜賓翠屏山的黃泥巴,葉鬆山老漢惦記著兒媳婦的大事,提前搭車回來了,他們在宜賓收撿破爛出售,除掉開支以外,每個人還分了五百元錢,給兒媳婦和孫女買了禮物,一家人其樂融融。陳五毛、陳新明、鍾杉杉幾個人用石臼、糍粑棍子搗豬鬃交黃泥巴做釀酒窖池,陶小娟整天在酒廠裏忙忙碌碌,她說:“新明,我擔心你們幾個嘴上無毛,做事不牢呢!你們要知道,你們現在做的工作不是一件小事啊,這是關係到你們爬橋村子孫萬代的大事呢。”陳新明說:“小娟姐,你一個工作組的同誌都這樣操心,沒日沒夜地幹;我們是本村人,這是為我們也是為我們的子孫萬代造福的事,我們怎麽會馬虎呢?”鍾杉杉笑嘻嘻的說:“媳婦都沒有,還是光棍一條,就想到兒子的事了,你說好笑不好笑?”陶小娟看著這個十八歲的帥小夥子,偷偷地笑著。陳五毛說:“小陶啊,你不要隻顧做釀酒窖池啊,還是要關心一下我們這些單身漢子的婚姻大事啊!”小娟說:“家有梧桐樹,不愁鳳來棲,你陳總到時候要把牆做紮實些就是了。”“那是一個什麽意思呢?”“什麽意思,你還不知道?你想一想,村子裏一下興辦了這麽多的廠,來打工的妹子有多少?你有別墅、有轎車,又是副總經理,追你的女孩子是不是會擠破屋?當然要把牆做紮實些喏,到時候還不是該你挑肥揀瘦、選白論黑地娶一個天姿國色的美女!”陳五毛笑彎了腰,說道:“小陶啊,我哪有那麽高的要求啊,隻想娶一個蹲著屙尿的就不錯了!”“哎喲我的媽嘞——,莫把人笑死了啊!”青年們說著笑著,“這一臼黃泥巴交豬鬃是為娶媳婦打的,嗨呀,嗬嗬……,


    同誌們啦,加油幹啦,


    小轎車啦,跑得歡啦,


    帶女友哇,買衣衫啦,


    媳婦進了門怎麽辦啦?


    嗨呀,嗬嗬,嗨呀嗬嗬……


    這一臼黃泥巴交豬鬃是為建別墅打的,


    建窖池呀,釀好酒哇,


    嗨呀,嗬嗬……,


    建別墅呀,起高樓哇,


    花開四季香不夠哇,


    電腦網絡任我遊哇,


    嗨呀,嗬嗬,嗨呀嗬嗬……”


    人們充滿理想、憧憬著美好的未來、愉快地勞動著,釀酒窖池建得很順利,也非常成功。苟哥用大型釀酒設備把高粱糯穀蒸熟了,調節好溫度,拌勻了酒曲,用竹篾席子蓋好,在釀酒窖池的底部墊上一塊白棉布,準備以後取釀製好的酒料時,不用器具在窖底清掃,隻需把布輕輕一揭,就可以清理窖池中的酒料,免得破壞了釀酒窖池的底部,做好這些以後,工人們用鬥車把蒸熟、拌曲、發酵後的釀酒料裝進釀酒窖池中,裝成了烏龜背,在上麵蓋上草墊,在草墊上麵用黃泥巴漿糊好,定時噴水,保持濕度,待發酵8至10天以後,取出蒸餾,然後將白酒窖藏起來。


    大批的優質白酒釀製出來了,銷路成了大問題,作為市場開發部部長兼爬橋酒gz市銷售部經理的葉勁,早就思考到了這一問題的嚴重性和緊迫性,他四處籌集資金,搜集信息,準備到gz市去,臨行前,特地到沙洋監獄去看望鍾六鳴,來到監獄裏,辦理了見犯人的相關手續,剃著光頭的鍾六鳴見了葉勁,感動得眼淚隻流,問道:“勁哥,你來了,怎麽沒有把桃香帶來呢?”葉勁把兩條煙遞給他,說:“桃香正月十六就外出打工去了。”“我的飛飛兒呢?跟著他的媽媽一同走了?”“沒有,鍾飛在家裏,你的大哥把他當親生的兒子一樣看待,現在已經會走了。”“啊——,這我就放心了。桃香出去怕是不會回來了,她年紀輕,人又漂亮,我坐了牢,她恐怕再也不會跟我過了?哎——,誰叫我傻呢?”“兄弟耶,不要瞎想了,在這裏聽從管教,搞勞動時積極一點,爭取減刑;再說你已經坐了大半年了,再熬個一年半載,就可以回去了。村裏現在辦起了酒廠、建築公司、裝卸運輸公司、包裝印刷公司、養豬場,還要成立旅遊公司,要的是人做,隻要肯出力氣,弄錢的門路多得很。”鍾六鳴瞪著眼睛望著葉勁,問道:“有這麽大的變化?”“變化可大呢,我這一次來看了你以後,就去gz市設立爬橋酒銷售門市部,隻要摸索出了路子,打開了市場,你一出獄,我就幫你在xh市設立門市部,你去任經理。”“真的呀?”“不是真的,難道還有個麽假的?我們哥倆還有一個什麽二心?”鍾六鳴顫抖著手,猛吸了一口煙,跑進牢房拿來一件藍色背心塞給葉勁,說:“哥,這是弟弟的一片心,你一定要收下。”葉勁收下了,放進包裏,說:“你還有什麽話要我帶回去的?”鍾六鳴摳了一會腦袋,說:“叫飛飛聽話,要我的老大幫忙活動一下,幫我減一點刑,讓我早點回去,我在這裏不好過呢……!”說著眼淚就隻往外滾,他們的四隻大手有力地握了又握,“保重,爭取早日出去!”葉勁含著眼淚,離開了監獄,上了汽車,眼前浮現著小時候的情景:鍾六鳴,1969年出生,比葉勁小一歲,他的人多,沒有地方睡,五歲時就在葉勁家裏打滾,晚上跟葉勁一個床上睡覺,後來一同上學,一直到初中畢業,兩個人同睡一張床,隻到1989年葉勁結了婚,鍾六鳴才單獨分床睡,有時候吳三英回了娘家,鍾六鳴還是來同葉勁睡一張床,請教一些結婚以後夫妻生活方麵的小知識,葉勁不好意思說,鍾六鳴纏著問,葉勁隻好如實說了,他就跑到嶽母家,跟未婚媳婦邱桃香說,說得邱桃香不好意思,問他:“是哪一個教的你?教這些不要鼻子的話!……”“我不告訴你,反正是一個好人。”邱桃香結了婚,第一眼睛看見了葉勁,敬他的茶時,說道:“師父請喝茶!”吳三英在一旁笑著,以後他們兩家是不設防的朋友。真正叫葉勁永生難忘的是生死弟兄,那是16歲的時候,初中畢了業,倆個人一同到建築工地提灰桶子,那個時候提灰桶子,一天才2元錢,提灰桶子的目的是為了以後學瓦匠手藝。一天,大工、小工都在砌牆、提灰、遞磚,突然,腳手架倒了,鍾六鳴從四樓的腳手架上甩下來,跌在地上,一根鋼筋從屁股頭穿過來,人們急得團團轉,撞得頭破血流的鍾六鳴疼得抱著腿子咧著牙齒隻哭喊又動彈不得,大家手忙腳亂無從下手救助,有的說要電焊工來燒斷鋼筋,但是不能燒,一燒的話,先得把鍾六鳴的屁股燒糊,有的說用鋸子鋸斷鋼筋,但是鍾六鳴坐在地上,怎麽用鋸子鋸呢?打120救護電話,醫院說:“我們馬上來,但是你們要先把病人從鋼筋中拔出來……,”看著痛苦萬分的鍾六鳴,葉勁急得哭起來了,他擠攏去,彎下腰,說:“六鳴,你雙手抱緊我的脖子,咬緊牙,”葉勁倒吸了一口氣,雙手貼住鋼筋、抱住鍾六鳴的腿,“哎——,”一伸腰,把鍾六鳴從鋼筋中拔出來了,人們撕開汗衫,捆住傷口,防止血往外噴,叫了出租車送到醫院搶救,醫生說:“晚來一步,這個病人就沒有辦法救了……”生死相交啊!


    到監獄探望了鍾六鳴回到家裏,葉勁清理了外出的衣物以及身份證、現金、戶口本,裝進提包裏,坐上了去縣城的班車,然後轉車去gz市,本來,葉勁多次去過這座城市,路線很熟,他打算先找一個旅社住下來,然後去選擇開門店的地址,先把門店租下來,再辦理營業執照、稅務登記證、在銀行開戶,走著走著,見前麵一堆人窩在那裏,不知道是在看什麽稀奇?葉勁望了一眼,原來是一個賣小鬆鼠的,隻見一隻竹籠裏關著幾隻毛絨絨的小鬆鼠,黃黃的毛,黑黑的花紋,他邊看邊走,一個人撞了他一下,葉勁笑著說“對不起。”“什麽?你撞了人,隻說聲‘對不起’就走的呀?”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搶在前麵攔住了葉勁的去路,另外兩個小夥子圍攏來了,那個攔葉勁的青年人邊說邊往葉勁的身上靠,葉勁拿出煙向他們敬了,同時自己也點燃了一支,猛抽了一口後,跟這一夥人交涉,攔葉勁的小夥子靠住葉勁拿煙的手,目的是要葉勁的煙燒他的衣服,以便找更大的由頭……葉勁心頭一驚,把煙甩了,“走,跟老子們到僻靜處交談一下,談得好,讓你走人!”葉勁知道遇上了歹徒,汗從內心裏暴出來了,跟他們一夥到僻靜處交談,自己身上帶的五萬元錢就會被他們搶走!他站在原地不動,因為在大街上,又是大白天,這一夥歹徒還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搶劫。葉勁的汗不住地流淌,實在太熱了,便脫下襯衣,右手拿著襯衣慢慢地扇起風來,一個歹徒一眼看見了葉勁的藍色背心,驚問道:“原來你是沙洋出來的呀?”葉勁點點頭,另一個問道:“大哥在沙洋幾年了?”葉勁的腿子閃著,哼了一聲,回答道:“什麽幾年?五進宮,剛放出來!”“哎呀——,原來大哥是老資格。我們才三進宮呢!小的失敬了,小的失敬了。”“我們是‘新友’啊!大哥,我們這些新生磚瓦廠、新生水泥廠、新生石料廠、新生橡膠廠……出來的新友,比那些戰友、學友、校友的感情深多了!”“有眼不識泰山,大哥,打擾您了!以後還是要請您多多指教小的們一下的,”攔葉勁的小夥子平伸著手,躬著腰,請葉勁上路,葉勁掃視了他們一眼,提著包不慌不忙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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