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年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師兄,那雙眼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麵容顯得更加憔悴和迷茫。


    她抿了抿唇,到底還是沒有將話說出來,隻是默默操控著混沌之力護住他的本相嬰兒。


    兩人回到三樓房間裏,黎年站在原地沒有動,低垂著頭。


    宿禹眉心蹙了蹙,雙指輕叩桌麵,“黎兒,過來坐。”


    黎年水眸微抬,望了一眼宿禹後,選擇了一個離他最遠的地方。


    “師尊,您找我有什麽事啊?”


    宿禹淡淡瞥了她一眼,看出來少女眼裏的警惕,暗暗自嘲,她終究還是不信任他,亦或是說從未信任過他。


    “黎兒這麽聰明,不若自己想想?”


    黎年愣了愣,抿了抿唇,“師尊,是生氣我瞞你知曉了混沌靈體一事嗎?”


    宿禹低頭看她,眼神晦澀不明,像一汪深潭。


    黎年撇了撇嘴,“師尊知曉了不也沒有告訴我,我還是從應飛鴻嘴裏知道的,差點就被人滅了。”


    宿禹挑了挑眉,這小丫頭倒是生氣了,他還沒說什麽呢。


    “生氣了?我先前隻是猜測,前幾日才確定的。”


    黎年默了默,抬眼看他,想要看清他的眼神,她更想問他,她和上古魔氣究竟有什麽關係。


    但她實在不敢問,生怕結果是自己不能接受的。


    “沒有。”


    黎年不太想和他說話,索性趴在桌子上,奄奄的垂著水眸。


    宿禹輕笑一聲,起身坐到少女身旁,摸了摸她的腦袋,“看來是真生氣了,不如黎兒現在問我,我定當言而不盡。”


    黎年眨了眨眼,哼了一聲,應該知道的她太多都知道了,不知道的又不能問。


    “不問了,沒意思。”


    宿禹俊美無儔的麵上閃過一絲愕然,半晌無奈一笑,“人不大,氣性倒挺大。”


    垂眸看著黎年毛茸茸的腦袋,“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你不問那可就輪到我問了?”


    黎年眼睫微顫,將腦袋撇到另一邊,聲音有些悶悶的。


    “你問唄。” 說不說實話可就不一定了。


    “是誰幫你覺醒混沌之力的?”


    黎年眨了眨眼,“團團。”


    “在被抓進地牢的時候?”


    黎年點了點頭,百無聊賴的玩著指頭,感覺到身旁的冷意後,頓了頓,有些不明所以的抬頭看他。


    宿禹眉心緊蹙,覺醒混沌之力神魂需要進冥思,以神魂感應感應天地間虛無縹緲的混沌之力,勾連進入經脈之中。


    強大霸道的混沌之力會一遍遍衝刷經脈,直到身體能夠承受,操控為止。


    這個過程不能中斷,其中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


    “為何選在那時候,一旦中斷,你可知會發生什麽?”宿禹道


    黎年歪了歪腦袋,“可是我那時候別無選擇,一旦覺醒,旁人哪怕是控製了我的身體,但若非是我自願,隻會兩敗俱傷。”


    宿禹指尖微頓,垂眸看她,“疼嗎?”他知道少女一向最怕疼了。


    黎年一愣,水眸裏閃過一絲訝然,“剛開始很痛很痛,但痛久了就習慣了。”


    宿禹手指不自覺緊握成拳,少女的話像是利劍一般,紮進他的心裏,讓他呼吸一滯。


    “黎兒,有時候不用那麽堅強,你…可以找師尊的。”他聲音微啞


    黎年抿了抿唇,彎唇笑了笑,“可是師尊責任重大,要護幾方安寧,我又怎能絆住師尊手腳。”


    少女水眸清澈如水晶,透明而幹淨。明明不過十幾歲,卻懂事得讓人心疼。


    天資過人,修為比同齡人高,天賦越高,所需要承擔的也就更多,這其中滋味他最是了解。


    宿禹指尖微顫,琉璃般的雙眸裏充滿是複雜的情緒,有心疼,自責,愧疚,夾雜在一起,讓他喉間湧上了酸澀。


    他側頭移開視線,生怕黎年看出他的眼底的不對勁。


    “最後一個,你那日何來的化神修為?”


    黎年聞言,差點沒把自己舌頭咬了,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是我畫的一個符錄。”


    宿禹眉心瞬間蹙起,“什麽符?”


    “……化神符。”


    “說具體點?不許有半分隱瞞。”他沉聲道


    黎年看到他嚴肅的樣子,莫名有些心虛,雖然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


    “使用者會有十二個時辰的化神修為,沒有……什麽副作用。”


    宿禹垂眸睨了一眼黎年,少女眼珠子滴溜溜轉著,眼皮低垂,不敢看他,分明是心虛極了。


    這種符錄他鮮少聽說,但是修真界從沒有掉下的餡餅,這符錄絕不是那麽好用的。


    他雙指輕叩桌麵,淡淡的看著黎年,薄唇輕啟,“沒有副作用,那代價是什麽?”


    黎年感覺渾身涼颼颼的,在這樣的氣場下,她咽了咽口水,試圖蒙混過去,就聽到他說——


    “說實話,你知道的,本尊知曉隻是時間問題。”


    黎年縮了縮腦袋,咬咬牙後,聲若蚊蠅,“會……損耗一百年壽命。”


    黎年聲音極小,但耳清目明的宿禹又豈會聽不清,叩擊桌麵的聲音霎時就停止了,房間裏陷入了靜謐之中。


    黎年能感受到那有如實質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動了動腳,渾身毛都要炸了,隻想逃離這裏。


    “你說什麽?!”


    他的聲音怒而厲,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嚇得她沒來由打了個寒顫。


    “師尊,我……”


    她剛想開口解釋,下巴被猛的被一隻手捏住,強迫著她抬起頭,對上他寒潭般的眼眸時,黎年心裏湧起一股懼意。


    宿禹竭力遏製心裏的怒氣,掐住少女下巴的手卻有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眸色幽深極了。


    “那是禁符,你怎麽敢?”


    黎年怔愣住了,下巴好像要被擰斷一般,宿禹向來喜怒不形於色,這是第一次見他發怒。


    “師尊,我……用禁符是為了救人,並非滿足自己私欲。”她有些艱難的開口。


    宿禹心口被氣得發疼,眸光如同千年寒冰一般,“你當本尊在意這個?!”


    黎年愣住了,腦海裏浮現起那晚發生的事,她眼睫輕顫,垂眸避開了那人的目光。


    “師…尊,你放開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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