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願沒搭話,她幫著打下手,洗了不少菜。


    何嬸今天也想買肉來著,但是沒買到,每天供應的肉都是有數的,不過最後她買了一些豬下水,這都是別人不要的。


    她本來也不想要,但想著祝願來了,怎麽也得帶點葷腥,剛剛還在發愁那個怎麽做呢,這會倒是不用糾結了。


    她把祝願帶回來的兩斤豬肉全都給炒了,裏麵加了一些洋蔥,看起來很有食欲。


    “嬸兒,你這肉放得也太多了吧。”


    祝願還想著讓他們倆再吃一頓呢,早知道就拿三斤了。


    “不多不多,兩個大男人呢,一會你也多吃一點。”


    “那隻兔子來不及做了,炒點肉充充數吧。”何嬸一邊顛著鍋一邊回答她。


    好家夥,何嬸這臂力可以啊,那麽重的大鐵鍋都能顛得動。


    “嬸兒,你真牛!”祝願朝著她豎了個大拇指,她反正是不行。


    其他菜都做好了,就差這個肉。


    祝願把飯菜端在堂屋裏,何叔臨時在那邊拚了個桌子,他們這地方基本沒人來,也沒注意過還缺個餐桌。


    沒幾分鍾,肉也成功出爐。


    四人圍坐在一起,互相聊起來,何叔還拿出了珍藏的好酒。


    祝願看到這一幕更加覺得他們家沒那麽窮了。


    “阿願,你們知青是今天統一休息嗎?”何嬸突然問道。


    何叔驚訝,他之前不知道祝願竟然是知青。


    “不是,我們是請假來的鎮上,有個學生病了,黎明是老師,正巧村子裏赤腳大夫不在,就帶著他來醫院了。”祝願搖頭。


    “你竟然是知青,那你每天要上工吧?以後還有時間來學習嗎?”何叔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


    他以為祝願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沒想到會是知青。


    “要上工,不過我們大隊長看我嬌嬌小小,擔心我幹不了體力活,特意給我分了個清閑的工作。”


    “我每天負責打豬草,而且這會大家也開始貓冬了,基本不會上工了。”祝願解釋。


    “對對對,忘記貓冬這件事兒了。”何嬸恍然大悟。


    鎮上的人是不貓冬的,他們還得繼續上班,隻有農民貓冬。


    將近八點多,四人終於吃完了飯。


    祝願幫著何嬸在廚房裏收拾,兩人又繼續聊起白天的話題,當然是祝願挑起來的。


    “嬸兒,你下午那個話還沒說完呢?叔叔剛開始不同意定娃娃親,後麵你們是怎麽走到一起的,他追的你嗎?”祝願好奇。


    何嬸這會興致上來了,而且通過一下午的相處,她也喜歡上祝願這個小姑娘,因此開始對她說起更多事情來。


    “是他追的我,不過是在回國以後他才追的。”


    “當時我們兩家條件還可以,都有送我們出國留學的想法。”


    “出國之前他還找我商量過要不要去同一個國家,據後來他說,那會他很舍不得我,想跟我去同一個地方。”


    “但是被我拒絕了,我知道他喜歡俄國,而我則更加喜歡法蘭西。”


    “我們去一樣的國家留學雖然可以相互照應,但我覺得並不好。”


    “因為這意味著我們中間必須有一個人要放棄自己喜歡的國家。”


    “不論是他遷就我,還是我遷就他,最後我們可能都不會快樂。”何嬸回憶道。


    “是這樣的。”祝願點頭。


    她覺得何嬸的做法才是最明智的。


    萬一以後兩人吵架,放棄的那個人,可能會後悔,會翻舊賬,會說我為了你怎麽怎麽樣,連最喜歡的國家都放棄了之類的話。


    長久下去,感情會慢慢變淡。


    “那後來呢?”祝願又追問。


    何嬸停下手裏的活兒,坐在一旁的木質長椅上慢慢說起來。


    “後來學成回國,他開始追我,雙方知根知底,而且我也對他有感覺,一切都水到渠成。”


    “沒多久我們就訂婚了,再之後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女兒漸漸長大,你何叔的工作也越來越好,一切都步入了正軌。”


    “她被我們兩個人一路寵著長大,很單純,沒有見過什麽壞人,也沒談過戀愛,等她十八歲時,我們開始關心起她的婚事來。”


    聽到這裏,祝願的雷達響了,何嬸的女兒肯定找了一個非常爛的男人。


    果不其然。


    “沒想到,有一天,她竟然帶著一個男生回家了,我追問她那個人是誰,她含糊其辭,隻說是高中同學。”


    “她說她很喜歡那個同學,哭著鬧著求我們同意婚事。”


    何嬸的語氣非常沉重,仿佛很痛苦似的。


    “可我跟你何叔不傻,那個男生不是好的,對她隻有浮於表麵的關心,並沒有實質性的行動。”


    “但她不聽,還偷偷懷了對方的孩子,她說是那個男生告訴她的,隻要懷孕我們就會同意了。”


    “我跟你何叔知道這件事以後更加生氣,死咬著不同意,也是我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沒有心平氣和地跟她溝通過這個事兒。”


    何嬸說著說著眼淚都出來了,祝願趕緊從包裏拿出紙,遞給對方。


    她還保留著前世出門往包裏帶衛生紙的習慣,不過這個紙還沒給別人用過。


    因此她沒有考慮到這個年代的紙並沒有這麽好,它們做工粗糙還非常貴,一般人買不起,也不舍得用來擦眼淚。


    何嬸看到白花花的紙以後愣了一下,“這是在哪裏買的,怪好呢!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麽柔軟細膩的紙呢!”


    糟糕。


    祝願腦袋一片空白,在心裏想著該怎麽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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