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中午的時候,喬品月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食堂,拿了飯盒就坐到沈卓良旁邊。後者先是寒暄道:“喬老師,你才剛來,還習慣這裏嗎?”


    “還……還好吧。隻是昨天的事情……”


    沈卓良也是深深歎了口氣,他的眼神有些迷離地看著前方,咽了一口口水,繼續說道:“我希望,你稍微注意一下你們班上的金弦惠。盡可能注意她的各種動向。你因為是新來的,所以不知道,但那對雙胞胎的事情,其實……是這個學校許多老師心裏公開的秘密。她們,是‘瘟神’。”


    喬品月聽到這個詞,一時非常反感,很難接受,說:“沈老師,用……用‘瘟神’來形容自己的學生,這不太合適吧?她們隻是性格過於內向,但也不能這麽說啊。”


    “我理解你現在的想法。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她們真的不尋常。她們的父母,在她們大約三歲不到就離婚了,然後,各自帶著一個孩子建立了新的家庭,而且互相之間幾乎沒有往來。這對姐妹在考入這所高中之前,幾乎沒有見過麵!我見過她們各自的父母,我也感覺她們不太正常,她們異常地仇視著對方,簡直可以用勢不兩立來形容。而那兩姐妹,她們就隔著一個班級,可是從沒有人看見她們一起說過話,就連一起出現的時間,都極為罕有。”


    聽到這裏,喬品月心中那荒誕的念頭又開始湧動了起來。


    “沈……沈老師……這到底是……”


    “之所以稱呼她們為瘟神,是因為……”說到這裏,他環顧著左右,把聲音壓低,說道:“有許多老師,曾經親眼目睹過。她們身邊發生過許多怪事情。我在剛教4班的時候,就曾經看到過異常的事情。”


    “異常?”


    “是的。不光是我,還有許多其他的老師。那對雙胞胎都是我的學生,我在兩個班級都上過數學課,所以和她們兩個也接觸過很長時間。就在我接任4班班主任,認識那對雙胞胎大概兩個月的時間裏,我為了培養學生的愛心,買了一隻兔子,然後在教室裏,讓同學們輪流飼養它……”


    “聽起來很不錯啊,像你這樣的老師真的很少了……”


    “嗯,其他老師也很支持我。那隻兔子就一直放在講台旁,關在籠子裏,許多女孩子都會對它愛不釋手。可是……就在兩個月後的某一天,它不見了。”


    “最初,我們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任何蹤跡,本來,我已經幾乎死心了。可是有一次,我在路過操場的一個角落時,發現了那對雙胞胎中的某一人,正蹲坐在那裏,不知道在做什麽。”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已經顫抖起來。


    “你知道,我當時看到了怎樣可怕的景象嗎?”


    喬品月聽到這,也不禁緊張起來。“我看到……她居然在生吞活剝那隻兔子!生吞活剝啊!我看到她的時候,那隻兔子的身體大部分都塞在她的嘴巴裏,隻有一小截露在外麵!而她的嘴巴邊,還殘留著它的內髒和鮮血!”


    喬品月聽到這裏,幾乎不敢相信沈卓良的話。一個女高中生,居然生吃一隻活生生的兔子?


    “那……那是金弦娜嗎?”


    “我不確定。當時,我完全驚呆了,而她看到我後,迅速地逃走了,我盡管很快追上去,可沒有追上。事後追問金弦娜,她斷然否認,說那是她的姐姐做的。但是去問金弦惠,她也是同樣的回答。雖然從常理推斷,是金弦娜的可能也不是沒有,但是,她和她姐姐都沒有教室的鑰匙啊!我們每天都是把兔子放在教室裏,鎖好門才會離開的。我現在也無法確定,到底是誰做出這麽殘忍的行為……可,這隻是一個開始。”


    “一個……開始?”


    “很快,就有許多老師來和我說,有關那對雙胞胎的事情。每次他們來找我,都是一副極其惶恐的神情。”


    第六章 兩麵


    喬品月聽得心驚膽戰,她是個性格非常恬靜的人,性格也比較陽光,所以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不禁令她難以置信。


    但,沈卓良接下來所說的話,更為讓她震驚。


    “大概過了一個月左右,學校要舉行音樂節的開幕儀式。因為是大型的文藝活動,我們班自然也參與了。而當時我們班級的節目決定由一名叫宋寧寧的女生來唱歌,同時決定讓金弦娜來負責鋼琴伴奏,因為很多人都反映她的鋼琴彈得很好。可我卻對她懷有很大的顧慮,活吞兔子事件,我並沒有告訴那對雙胞胎以外的任何人,她們似乎也沒有和誰說過這件事情。所以,並沒有引起太大風波。可是……”


    沈卓良說到這裏,表情就顯得很沉痛。


    “我很後悔,當時決定讓她來負責鋼琴伴奏。金弦娜答應了,也很配合排練演出。她的鋼琴確實彈得很好,和宋寧寧配合得也相當不錯。但我沒想到,可怕的事情就在這之後發生了。”


    “就在音樂節正式開幕前的一周,她們兩個幾乎每天都會留下來排練。我當時讓文藝委員監督她們的排練進程,隨時匯報給我。而不久後,文藝委員告訴我,她感覺最近的排練很不對勁。最初,宋寧寧唱得非常高亢激昂,但是,最近幾天,她的精神卻愈加衰弱,唱的時候神情也很是不對。”


    聽到這裏,喬品月問道:“難道說……和金弦娜的伴奏有關係嗎?”


    “不……不是的。我後來去問了她,而她告訴我,她很害怕。因為每次留在教室裏排練,她都會在教師後窗,看到金弦娜的姐姐金弦惠死死地盯住她。最初,她以為她是來看妹妹的,但時間長了,她就感覺不對了。每次,她看自己的眼神,都越來越奇怪,越來越凶惡。她甚至說,那像是要殺死自己一般的眼神。每天排練都需要花費兩到三個小時,而被金弦惠死死盯住的那段時間裏,她每次都感覺心慌意亂。可是,她又不能趕走金弦惠,畢竟她妹妹是幫自己伴奏的,趕走對方不合情理。”


    如果不是知道這對雙胞胎異於常人,這段話乍聽之下,讓人感覺很莫名其妙。甚至會覺得,宋寧寧是在胡亂地推脫找借口。


    但,喬品月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就在音樂節的前一天,我主動留下來看她們二人最後的排練過程。這段時間,我也注意到教室後窗,金弦惠確實在看著。她的目光,並不是在看她的妹妹,而是在看著宋寧寧。她的目光,確實很不正常。我很難向你形容那種感覺,她的眼睛睜得相當大,五官仿佛都錯位了一般,眉頭緊緊地鎖住,而且,每當宋寧寧唱到高音的部分,那表情扭曲的程度也越甚。到最高潮的部分,她的樣子,簡直如同是地獄修羅一般!”


    喬品月雖然想象不出那是什麽樣子,可是,也漸漸感覺到,那對雙胞胎確實很不正常。


    “我當時分析,難道她是憎恨著在妹妹伴奏下唱得那麽好的宋寧寧嗎?我本來,是打算出去阻攔她的……但是,你相信嗎?我不敢。她那恐怖扭曲的麵容,那仿佛是要將眼前所見之人殺掉一般的表情,根本不像是一個人類所擁有的。即使說當時的金弦惠是死神,或者惡魔,我也會自然而然地接受。甚至,我感覺和她隻隔著一扇窗戶對望著,就有一種不是生活在人間的感覺……她,實在太可怕,太可怕了!”


    喬品月越聽越覺得心驚肉跳,真的有那麽誇張嗎?


    “我現在的語言,根本無法形容金弦惠的恐怖一麵的萬分之一。她當時的那張臉,不像是人類,反而感覺……像是麵具一般。是的,猶如般若的麵具一般。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眼睛開始睜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臉部的皮膚不斷緊皺著並集中起來,而且,麵部的所有血色,似乎都開始集中到唇部一般,讓人感覺妖異。我當時感覺,她的五官開始不斷地集中到一起,簡直都快要擠在一起一般。而她的瞳孔中的黑色,也漸漸變得灰蒙蒙的,甚至讓人感覺若有若無一般,近看的話,似乎還布滿了血絲,並且,眼球仿佛隨時都會凸出眼眶一般!明明隻是普通的五官,可是,如果是乍一看到這張臉,誰都會被嚇得魂飛魄散。我當時,幾乎已經是快到精神崩潰的邊緣了。”


    “那……那接下來,接下來怎麽樣了?”喬品月又追問道。


    “第二天,宋寧寧在音樂節上唱歌的時候,最初調子還很正常,可是唱到後來,她當著台下的全校師生的麵,忽然瘋狂地大叫起來,接著不停地用手抓撓自己的臉部,甚至用頭去撞堅硬的地麵。不久她就被送入了精神病院治療。直到現在,她都還沒有恢複正常。”


    喬品月感覺周圍越來越冷了。


    若非沈卓良一臉認真嚴肅的樣子,她真會懷疑他在講述一個荒謬的故事。


    如果是真的,那麽宋寧寧是因為被金弦惠那張恐怖的麵孔長期凝視著,導致精神錯亂了嗎?居然會有這樣的事情?


    “不瞞你說……那件事情以後,我請了一個月的假,因為我需要去看心理醫生。那張臉,一直映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我甚至都不敢再回學校來。最後,本著對工作負責的態度,我還是不得不回來了。但是,我開始極度地忌憚那對雙胞胎。我甚至開始懷疑她們根本不是人類,人類不可能擁有那樣的表情!”


    說到這裏的時候,喬品月搖了搖頭,反駁道:“不,沈老師,那隻是你的主觀想法,她們當然是人了,無論如何,難道你要把她們當作妖怪來看待嗎?我認為事情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嚴重。至少,我不會把自己的學生看成是妖怪的!”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那對雙胞胎的恐怖,才會這麽說。我已經決定下個學期不會帶畢業班,申請去執教高一新生。如果你還沒意識到她們的可怕,要不要我繼續說下去?並不僅僅隻有我剛才所說的事情。”


    喬品月點了點頭。


    “那是上個學期的事情了。當時,教3班和4班生物的張聖美老師,在結婚後回來執教,她那時候已經懷孕了。我那個時候和她是一個辦公室的,她一有空就會和我們談起家裏的事情,說雖然她丈夫勸她別再繼續當老師,辭職在家待產,但她喜歡教師的職業,何況目前也是懷孕初期,肚子也沒有明顯地大起來,小心一些就沒有問題。我們幾個老師都很照顧她。有一次,我問她,比較喜歡4班哪個學生?”


    “讓我意外的是,她回答我是金弦娜。她說那孩子很喜愛閱讀,成績非常好,字跡也相當娟秀,就是不太愛說話,但是,卻和她很談得來。她們經常在課餘時間,會有一些交談。我那個時候就很驚訝,本想提醒她,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在這之後一周,午休時刻,我正在批改作業本的時候,張老師忽然對我說:‘沈老師,今天我和你們班的金弦娜又談了很久哦,是在圖書館遇到她的。我們聊了一會,還談到了孩子。我當時還說,如果能夠生一對像她和她姐姐那樣可愛的雙胞胎就行了。可是……很奇怪,她當時的表情看起來很不高興。’”


    沈卓良說到這裏,用手重重地捶了捶桌子,甚至引來周圍的教師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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