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可憐的人數不盡,又豈是人人皆可幫。


    “你就知道心疼別人,自己呢,就不知道可憐可憐自己……哎,當初就不應該學醫……” 劉雲坐回沙發上,把碗遞給言北:“趕快喝,養胃湯,芙蓉下午就給端來,非讓我監督你喝光。”


    言北本就沒什麽胃口,早上王瑾夏盛的那碗粥,實屬餓得慌,才全部吃掉,後來,胃口就不怎麽好了。


    但芙蓉阿姨的好意也不能不領,接過碗,她還是一口氣悶光。


    言北舔舔嘴,問:“媽,我胃出血的事沒別人知道吧。”


    她到現在才想起江亦風給她發的信息,她沒回。


    剛剛樓梯上他說的那些話,也有些奇怪,感覺他是知道自己生病的。


    劉雲進廚房洗碗,說:“沒啊,就你芙蓉阿姨,和瑾夏知道,或者你王伯也知道。”


    “哦。”


    “怎麽啦?”


    言北回:“沒事,怕被笑話。”


    劉雲大笑:“你還好意思說啊,看你往後還敢不敢喝。”


    言北靠著沙發背養神,目光落在茶幾的隔層上,一盒拆封的煙擺在上麵,旁邊還有打火機。


    劉雲用毛巾擦著手從廚房出來,言北說:“媽,你去睡吧。”


    劉雲回:“這就去,明天還得出攤,這一天沒出攤,全院都以為我不幹了。”


    “你也趕緊睡吧。” 劉雲笑著回了房。


    *


    大晚上的,江亦風也沒把小魚趕走,把臥房騰出來給她睡,自己拿著夏涼被到客廳,準備在沙發上將就一晚。


    江亦風站在陽台上抽著煙,小魚從臥房怯怯走過去。


    “風哥,你別趕我走行不行?”


    江亦風繼續抽煙,沒說話,深邃的眸子透過防護欄,望著夜空裏還有些許殘缺的月亮。


    “風哥,”小魚拉著江亦風的手撒嬌,“我爸肯定聽你話,你是他的救命恩人,隻要你說讓我留,他絕對沒意見。”


    江亦風顯得極其平靜,當年在山裏,他幫夏盛平擋了一槍,保住他的老命,江亦風確實是他夏家的救命恩人。


    江亦風冷嗤一聲,回頭望著她:“那就抱歉了夏小姐,”江亦風抽出手,“我這個人,喜歡清靜。”


    小魚一臉苦澀,在地上跺了幾下腳:“你明知道我喜歡你,還總拒我於千裏,我不信你不喜歡女人。”


    小魚真是為得到江亦風的心豁出去了,把本就很低的領口往下一拉,白花花的露出大塊胸膛。


    年輕就是資本,言北都甚是羨慕。


    可江亦風草草地掃過,眉頭輕蹙,伸出右手,食指輕輕往她的衣領上一勾,衣領便恢複原位。


    這波操作整得小魚雙目圓睜。


    “江亦風。”她氣急敗壞地大喊一聲。


    在不喜歡的人麵前,他顯得分外嚴肅:“小魚,我不喜歡你。”


    小魚知道,江亦風不喜歡她,可她以為,喜歡一個人,勇敢去追,一定能得到他的心,可她錯了,江亦風不是那種人,甚至連陪她玩玩兒的意思也沒有。


    “去睡吧,好好想想,明早是我送你回去,還是自己回去。” 他從不慣著任何人,就算她是夏盛平的千金。


    小魚垂下腦袋,怏怏轉身。


    “夏魚,”江亦風忽然喊住她,“以後別直呼我大名,沒大沒小。”


    小魚朝他扮了個鬼臉,進門後重重地把門摔上。


    江亦風撓撓腦門兒,對此事見怪不怪,但也毫不在意,走回沙發,把煙蒂放進煙灰缸裏掐滅。


    他半靠半躺地在沙發裏看著手機,深邃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笑意。


    相片上,那抹高挑的身影穿梭在橙紅色的光芒裏,像個孩童忘我地玩耍。


    *


    樓下,言北洗漱後爬上床,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


    豎著耳朵聽,好像應該有點什麽動靜才對,眼睛盯著天花板,恨不得看穿樓上的一切。


    她實在睡不著,幹脆爬起來坐床上。


    她給王瑾夏發信息,問她是不是把她胃出血的事跟他說了,言北想,就她事多,管得寬。


    王瑾夏秒回:“一猜一個準,是我說的,我去給你出氣。”


    言北發去一個淌汗的表情,回她:“就不能給我留點秘密嗎?”


    王瑾夏又回:“生病算什麽秘密,他惹得你生氣,還不能讓他負點責任啊,整個年輕小姑娘,氣誰呢。”


    言北咬咬唇,又回她:“你說那姑娘,今晚住樓上呢。”


    ……


    等半天,王瑾夏沒回,估摸著是在應酬,就沒催她。


    起身下床,她悄悄到客廳裏,輕手輕腳地走到茶幾那兒,低著頭摸半天,得意的一笑。


    劉雲的那盒煙還擱那兒,她從裏抽出一根,兩指掐著,跟點蠟燭似的把煙點著,又躡手躡腳地躲進房裏。


    頭一次碰這玩意兒,她掐著煙,不知從何下手,放嘴邊輕輕一吸,沒嚐出什麽味兒。


    她挺好奇,江亦風說的“煙伴兒”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


    劉雲最近似乎也開始肆無忌憚地抽煙,以前,都是躲著,藏著,現在卻把煙盒都擺在顯眼處。


    印象裏,劉雲抽煙是在老言走後的一段日子裏,那段時間不叫抽煙,而叫燒煙,她總在夜裏一個人把客廳弄的烏煙瘴氣。


    後來,有一次,言北犯鼻炎,太重的氣味使她鼻炎越發嚴重,自此,就沒見她抽過。


    言北坐床邊,試著讓自己的姿勢看起來更自信,她把煙夾在兩指間,湊近嘴邊,這次,她深深地吸了一口。


    “咳咳咳……”一口濃煙往她喉嚨灌進去,她差點嗆沒氣兒。


    白皙的臉頰瞬間紅的通透,她跑進衛生間,把煙往馬桶裏扔,摁下開關,利索地把煙衝走。


    “什麽鬼東西,”她開始抱怨,“瘋了吧言北。”


    她趴在洗手台上,拚命地刷牙漱口,來回好幾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對這種東西好奇。


    “煙伴兒?”她自言自語。


    “魅力何在?”她繼續說。


    她搖著頭回到床上,仍舊對自己的行為表示不解。


    “嘖嘖嘖,好奇心害死人。”


    沒錯,說的就是她自己,剛才的濃煙差點要了她的命。


    正當她鬱悶心塞時,電話鈴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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