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什麽?


    他心知肚明。


    隻是被劉雲一提,他才恍然大悟,他空有一片真心,連愛她都要躲躲藏藏,那到底是真愛,還是一時的舊情複熾。


    也許,他和她一樣,隻是愛著那個俏皮愛哭的女孩。


    或許他的自私勝過對她的愛,他奢求太多,竟也要讓她成為他自私的犧牲品。


    “劉姨……我愛北北……”他的聲音很沉,在雨水滴答中,顯得格外的悲傷。


    “姨老了,往後的路,隻有北北一個人走,我怕她扛不住,這些年,她就是我的希望,沒有她,我早跟你言叔叔走了,我不想北北和我一樣,那種感覺,生不如死。”


    ……


    放空的眼眸,睡意越淺。


    他現在無比羨慕許燁陽,睡過去,短暫的忘掉一切多好。


    次日,許燁陽從沙發上醒來,狹窄不易翻轉身體的沙發,睡得他一半身子麻木,著實難受,他繃直長腿,雙臂舉高,像隻懶洋洋的貓,伸了個大懶腰。


    此時,江亦風已經穿戴整齊,從臥室裏出來,看見許燁陽的動作,低頭悶笑。


    “讓許隊睡沙發,真是難為你了。”


    他放蕩不羈的笑意裏,暗藏著自作自受的譏誚。


    許燁陽一個側翻,坐起身,把沙發上的抱枕扔過去,直擊江亦風的腹部。


    江亦風也不是吃素的,眼疾手快地就抓住飛過來的抱枕。


    “有地兒睡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誰讓你就一個姿勢睡覺,也不知道翻翻身。”


    昨晚江亦風睡意全無,淨聽著許燁陽的“獨奏”聲,他全程就一個側身雙手抱胸的姿勢,難怪會半臂身子發麻。


    許燁陽橫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我怎麽感覺自己就是個皮球,被你們踢來踢去的,渾身不舒服。”


    “算你還有自知之明,”江亦風坐回沙發上,斂神看向對麵的許燁陽:“收拾一下,我送你去車站。”


    許燁陽看看他,問:“龍三的事怎麽處理?” 江亦風斂神,看向窗外:“夏盛平會申請對龍三進行屍-檢。”


    許燁陽深吸一口氣:“這麽說,夏盛平跟龍三的死毫無關係。”


    江亦風淡聲回:“這不能說明他是清白的,他敢不代表他不是在掩人耳目,沒有龍大的同意,屍檢也無法進行,再說,既然是有計劃的讓龍三死,留下證據的可能性不大。”


    “再幫我查個人。”江亦風俯身從桌下抽屜裏拿出一張照片遞過去。


    許燁陽掃了眼他手上的照片,接著一把從他手上奪過去,定睛打量。


    “看來,這些人都不簡單啊,有意思。”


    許燁陽整理後,沒讓江亦風送,昨晚在樓梯間的時候,向成興給他打過電話,讓他和王瑾冬盡快歸隊。


    由於局裏近期幾起棘手的案子,兩人停職七天的懲罰,被提前解除,他將和王瑾冬一道回雲穀。


    臨出門,許燁陽說要去樓下跟言北道別。


    江亦風卻攔住他:“能離言北遠些嗎?”


    “什麽意思,你不是不要人家了?”


    江亦風一怔。


    ——我發現我還是不夠愛你。


    他怎麽會不要她,隻是不知道怎麽保護她。


    許燁陽忍不住問:“你對她到底說了多少狠話,她睡夢裏都在哭,讓你別丟下她,別不要她,亦風,從你打開心門,決定愛她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你對她的傷害遠遠超過你對她的愛。”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該怎麽麵對她,如果時間可以倒回,我想我還是一樣會選擇回到北屏,我也念了她十年。”


    許燁陽怔怔看著他,他語氣裏淨是茫然,臉上漾著微小的變化,這是他們相識多年來,第一次感覺到他的無助。


    “亦風,你的選擇,終究是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的。”


    江亦風沉默了一下,點燃一根煙,狠狠吸了一口:“我知道。”


    他知道他的選擇,也記得他的選擇,他會始終堅守最初的決定。


    對她,或許會是無情的傷害。


    許燁陽盯著他,青煙下那張臉越發冷峻,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他的迷茫。


    許燁陽站在客廳裏,笑了笑,換了個話題:“你別說,那丫頭,確實很讓人著迷,不過,她對我,實在是太不溫柔,太不友好了,她跟你也是這樣?”


    江亦風抬眼,唇角勾笑:“你跟我能一樣嗎?她在我麵前,就是隻小綿羊。”


    小綿羊,他居然這樣形容她。


    許燁陽咂舌,他炫耀的也太明顯了。


    “我昨天還說她是小白兔,看來,她更喜歡當小綿羊,”許燁陽眉頭一蹙:“可你是大灰狼啊…難道女人都喜歡這樣的嗎?”


    許燁陽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男女之情,他還有待加強學習才是,習慣了風裏來雨裏去,變得老粗男一個。


    “那你霸氣一次,看看蕭冉會不會對你投懷送抱。”江亦風冷不丁地潑他一盆冷水。


    “哪壺不開提哪壺,我是那種人嗎?強扭的瓜不甜,”許燁陽朝胸口摸了摸,笑說:“感覺現在,心裏突然多了點什麽,說不上來,滿滿當當的。”


    江亦風把煙頭扔進煙灰缸,瞥他一眼:“趕緊滾吧,別在我這兒煽情。”


    “滾滾滾……我是球啊,有那麽圓嗎?”許燁陽一臉無奈,挺了挺身子。


    大長腿邁了幾步,俯身拾起沙發上的外套,氣勢洶洶,朝門口走去。長臂往上一抬,向後揮了揮:“雲穀見。”


    言北來到醫院,就被叫到主任辦公室。


    徐主任滿臉嚴肅,眉間緊蹙,言北微微抬眼打量,仿佛驟雨將至。


    “言北。”徐主任語氣沉重,喊得人心慌慌。


    “主任。”她低聲回應。


    “那個病人,家屬現在要申請做屍-檢,咱們院裏,可還沒遇過這種事,病人治療期間,主要的照護工作都是我們神外科負責,如果檢查出現問題,免不了要追責我們科室,我就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言北大氣一沉,心想,就這麽個事,還當天要塌似的。


    她抿抿唇,說:“主任,我們科室的所有用藥,都是沒有問題的,再說,夜間並未給病人使用任何藥物,上半夜的檢查數據也都是正常的,病人家屬提出這樣的要求,就是對死者的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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