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現實,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她低頭,用勺子舀了一勺稀豆粉,眉頭輕輕一抬,點點頭:“很好,味道挺正宗。”


    “喜歡啊,那就多吃一點,這次,我帶了很多,都是速食,按照包裝上的說明,誰都可以做出地道的雲穀味。”


    許燁陽轉頭,下顎朝著廚房門口揚了揚。


    “喏,那麽多,保質期也長,我一個大男人都會做,你絕對不成問題。”


    地上的袋子,滿滿當當,看來,真是裝了不少美食。


    言北抬眼看他,許燁陽一臉的笑,突然覺得,他應該是一個幸福的人,才會笑的這麽開心燦爛,她甚至也被那種笑感染,治愈。


    劉雲的離去來的太突然,但換個角度想,與其讓她備受痛苦與煎熬,離開也是一種解脫。


    大概是看慣生死,她不得不像醫生安慰家屬一樣安慰自己——請節哀。


    盡管心裏無法接受。


    “嗯,謝謝你燁陽哥,我會試著做的。”她勾勾唇應了他。


    往後一個人,要學的東西很多,從速食製作開始也不錯。


    今天的胃口還行,幾分饑餓幾分強迫,一碗稀豆粉被她喝個精光,許燁陽再給她別的,她就擺手吃不下了,起身回到沙發上。


    許燁陽包攬了所有家務,收拾好廚房,又在客廳拖地。


    突然多出一個男人在她麵前晃來晃去,還真不習慣,而且還是這麽勤勞的男人。


    “燁陽哥。”言北喊他。


    “嗯?”許燁陽放慢動作看她。


    “托夢的人,還讓你負責做家務嗎?”她聲線柔柔,帶著絲絲疑惑。


    許燁陽動作一滯,單手杵著拖把,姿勢優雅地看著她,低笑道:“這倒沒有。”


    言北看他,嘴角不由得漾起一抹笑意。


    “反正我閑著沒事幹,總不能坐在沙發上,和你大眼瞪小眼吧。”


    他說話時,語調很悠閑,給人一種輕鬆感。


    瞬間,言北笑意又漸淡,視線落在百合花上,不知是想到什麽,唇畔微顫。


    百合花開得真豔,也許再過幾天,就會凋謝。


    生命也不過如此。


    人亦是如此。


    無論親人,愛人或是朋友,不要糾結他能陪你多久,或是能不能走到最後,遇見,擁有過,都是上天賜予我們的禮物。


    撫摸上百合花瓣,太多往事像電影般在她的腦海裏回放。


    有快樂,有悲傷。


    許燁陽瞅著她的神情,聳聳肩,歎息一聲,繼續拖地。


    太多的言語也令她難以消化,讓她一個人靜靜吧。


    到北屏之前,許燁陽接連幾天都在忙龍大的事,提審幾次,終是無果,龍大的嘴巴怎麽撬也撬不開,想從他嘴裏套出夏盛平的半點東西,太難。


    王瑾冬幾乎要抓狂,明明隻要順著龍大這個突破口,就能找到製裁夏盛平的證據,奈何龍大一臉平靜,永遠隻有一句話:都是我做的。


    向成興隻好讓兩人暫且擱下,讓他冷靜一段時間,想更好的辦法撬開他的嘴。


    龍三的死,對龍大打擊太大,很長一段時間,龍大幾乎都沉浸在悲傷中難以走出來,許燁陽甚至說,龍大變了一個人,不像以前那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惡魔,平靜下來的他,沉默寡言,略帶悲傷,眼神也格外憂鬱。


    許燁陽一整天都很忙,電話一直響,每次,他都小心翼翼跑到廚房,衛生間裏接,聲音也壓得很低。


    言北在陽台上陪小黃,偶爾轉頭看,許燁陽眉間總是緊蹙,兩人視線撞上時,許燁陽又朝她笑笑。


    言北也笑笑,又低頭逗小黃。


    有人陪,小黃的心情好了很多,吃飽就在陽台上轉悠,偶爾又蹲坐在地上看向窗外。


    言北好奇,也隨它蹲在地上,窗外的風景一成不變,唯獨看得人心情低落。


    也許,小黃在想劉雲,這個點,劉雲已經帶它在樓下轉,突然間,還有些不習慣。


    言北摸了摸它的腦袋,它還會抬頭,可憐巴巴的望望她。


    她眉心一蹙,心裏咯噔一下,覺得小黃比自己還可憐。


    失去兩位最親的人,它挺過一次又一次,現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盯著她,是在請求她不要再丟下它嗎?


    言北竟懂它心意:“放心吧,以後我會陪著你。”


    小黃這才扭頭繼續看窗外。


    不知道許燁陽在倒騰什麽,廚房裏發出些聲響,後來聽他喊了聲:“言北,有老鼠。”


    言北嚇了一跳,從陽台上直奔廚房。 “在哪兒?”


    許燁陽彎腰在角落裏找,言北怯怯站到身後。


    “你不怕老鼠?”許燁陽回頭問她。


    “怕。”言北認真回答。


    “怕你在這兒幹嘛?”許燁陽疑惑地問她。


    言北一愣,往後退了兩步,淡淡開口:“你在這兒,我怕什麽?”


    微妙的一瞬,許燁陽心頭莫名的一顫,眼前的女人看起來怎麽有點不一樣。


    “再說,家裏不可能有老鼠,一定是你看錯了。”言北補充道。


    打斷了他的思緒。


    上次她說在樓道碰到老鼠,劉雲第二天就讓物業又投放了鼠藥,再說,家裏四處收拾得幹幹淨淨,也無老鼠的藏身之地。


    許燁陽一晃神,立馬解釋:“剛剛就在那兒,窸窸窣窣…反正,就是老鼠。”


    “你親眼看到,還是親耳聽到?”言北瞅著他。


    許燁陽眉頭一蹙,立馬走到剛才發出聲音的位置,仔細一看,灶台與置物架的縫隙裏,落了什麽東西,許燁陽彎腰伸手進去,拉出來。


    嘖嘖嘖,好家夥。


    小黃磨牙的骨頭棒。


    許燁陽拿在手裏看,嫌棄地瞥了眼廚房門口的小黃,質問它:“小黃,你太淘氣了吧,這玩意怎麽還帶廚房呢?”


    “汪……”小黃朝他生氣地吼了一聲,好像在護食的樣。


    許燁陽正生他的氣,拿著骨頭棒就是不給他:“讓你吼。”


    小黃也不是吃素的,一步步逼近他,仰頭又朝他吼。


    許燁陽把骨頭棒舉得更高,小黃一急,往他褲腿上狂抓,這下他怕了,直躲言北身後。


    言北歎一聲,扭頭看身後的許燁陽,“燁陽哥,狗你也不放過?”


    許燁陽擰眉,理直氣壯:“我剛剛可是嚇著了。”


    言北:“……你怕老鼠?”


    許燁陽身體一頓,支支吾吾回她:“誰說我怕,我可是男人,膽兒沒那麽小。”


    哦!是嗎?頂天立地的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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