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麵,霄哥。”


    皮膚黝黑的少年在前麵領路。


    他經常回頭看向身後,對著那笑咪咪的楊霄說道:


    “按照您的要求,帶有水之對戰場和獨立休息室的地方,就隻有我們這些門生所在的後場!”


    “太感謝了,楊墨。”


    楊霄真摯的說道:“那裏是你們的私人空間,平常也不對外開放……如果我知道是這種情況,一定不會突然過來打擾你。”


    說完,他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霍峻。


    霍峻臉色如常,隻是輕咳兩聲。


    你別管開不開放,你就說是不是有訓練場吧?


    我這…這先前也不能算完全說錯吧。


    “嗯?”


    聞言。


    楊墨轉過身體,一邊倒退著繼續移動,一邊眨眨眼睛,說道:“不為難啊,霄哥。”


    “沒事,跟我有話直說就行,不用羞澀到不敢直說。”


    楊霄和藹的擺了擺手:“我不白租,該多少錢多少錢,我會比市場價給的更多,這樣你也好與老師交差。”


    “沒有,霄哥。”


    少年撓了撓腦袋,純真的笑容在臉上綻放:


    “真不為難,因為現在後場沒有人,早上老師接過一個電話之後,就給那些師兄們放假了。”


    “此刻,這裏隻有我做為門生,還待在這裏陪著師父呢……”


    話音未落,少年笑著說道:


    “本來我也是要放假的,後來老師特意讓我留下,說你晚上要來,讓我招待著點你。要不然我還看不到你呢!”


    “……也就是說,今天的道館的徽章戰,全部都由館主親自上陣?”


    “是啊!說來這也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呢!往常來講,還是師兄們上場的次數更多。”


    聞言。


    楊霄眼中的笑意微微收斂,但並未停下腳步,而是低下腦袋,沉默片刻。


    “……還是辛苦你了。”


    “哈哈,不辛苦,霄哥。”


    少年顯然沒察覺楊霄的情緒發生了些許變化,轉身繼續照常領路。


    而就在他轉身的瞬間,楊霄抬起腦袋,眼中金光閃過。


    下一秒。


    楊霄眼中生出的戒備逐漸散去,他熟練從兜裏掏出眼藥水,一臉平靜的往眼瞼裏滴了一下。


    身旁的霍峻就沒他這麽氣定神閑了。


    他皺起的眉頭從剛才開始,就沒鬆開過,甚至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並由此連渾身都已繃緊。


    在他的餘光瞥到楊霄突然放鬆下來的情緒時,更是感到了一絲驚愕。


    以愛徒的性格,竟然能如此快速的放鬆警惕……這人也姓楊,難道倆人真有一星半點的血緣關係?


    除卻親朋好友之外,自己這位徒弟無論表麵如何展示,但凡生出戒備,可輕易不會卸下啊。


    “到了,霄哥。”


    一路走到盡頭,少年快跑幾步拉開大門,露出後邊寬敞如遊泳池一般的場地:


    “這裏就是水之對戰場,後邊那扇門裏就是休息室,裏邊有電視,可以連到前場看道館戰。”


    “明白。”


    楊霄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腦袋,雖然從麵相上兩人明明沒差幾歲,但給人的感覺卻明顯不一樣:


    “楊墨,我這邊要跟我的老師說一會兒悄悄話,就先不留你在這裏了……如果你想來找我,半個小時之後再過來吧,正好霄哥到時候也有事要請你幫忙。”


    少年愣了一下,連連點頭:“好嘞,那我等會兒再過來,就是……”


    “怎麽了?”


    “霄哥你老師什麽時候來,我好去接他……還有這位保鏢大哥和攝像大哥,我也帶去前邊休息半小時?”


    話落。


    他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真誠的看著楊霄。


    楊霄眨眨眼睛,摘下口罩,張了張嘴,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陳震猛的捂住嘴巴,在短暫且急促的呼吸過後,才逐漸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霍峻深吸一口氣,隻覺得腦殼發暈,唯餘沉默。


    沉默,再一次成為今晚的康橋。


    “哈哈哈哈。”


    楊霄笑了一會兒,又揉了揉少年的腦袋:“不用,他跟我一起就行,攝像大哥您帶著出去待一會兒就夠了。”


    真誠永遠是必殺技。


    他不知道別人如何,隻知道即便是自己這種性格,也會被少年純粹的赤子之心而打動。


    此刻。


    他倒是明白,有些人看早期的理塘王是什麽心態了。


    “那好,那我先帶著他去前麵了,霄哥再見。”


    “一會兒見。”


    把房門關閉,楊霄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淡,抬手就將武道熊師放了出來。


    白光消逝之後,武道熊師矗立在旁邊,不用楊霄多說什麽,直接抽動鼻子嗅了嗅。


    下一秒。


    它朝著楊霄微微搖頭,示意門外的少年已經走遠,這周圍也並沒有生人的味道。


    楊霄點點頭,也沒有繼續朝裏走。


    而是掃視了周圍幾個點位後,就站在足夠空曠的入口,抬頭看向霍峻:“恩師,您說吧。”


    霍峻歎了口氣,也沒墨跡,而是直接說道:


    “國內三隻熊徒弟,除了你這隻之外,還有另外兩隻在哪,你知道嗎?”


    “您就別在反問我了,恩師,咱就有話直說吧。”


    楊霄幾乎沒有任何停頓:


    “一隻歸屬齊春棠,在曲阜省文武道館之中,一隻則在當今神州四大天王之一的格鬥係【乾武天王】手裏。”


    “沒錯。”


    霍峻略微停頓,緩緩道:“問題就出在這上邊。”


    “這上邊……”


    楊霄在腦海裏瘋狂翻滾記憶,慢慢道:


    “有什麽問題嗎?據我所知,就在齊春棠未曾卸任道館館主之時,乾武天王早年也在文武道館中擔任門生。”


    “兩人之間有著貨真價實的師徒之誼,這事路人皆知啊,我現在在網上搜索,甚至還能看到早期兩人同台的視頻呢。”


    “沒錯。”


    霍峻又歎了口氣:


    “早年兩人或許關係不錯,甚至被圈裏稱之為豪傑師徒……但就在好幾年前,齊春棠未曾卸任館主職位,後者也不是天王之時,兩人發生了一些不為人知的齷齪。”


    “甚至就連齊春棠卸任一事,都有著乾武天王的影子……這些都是秦昭當八卦講給我聽的,但更具體的細節,他也不知道…或者說沒告訴我。”


    楊霄一邊聽,一邊點頭。


    隻是在霍峻說完之後,他歪了歪腦袋,疑惑道:


    “可是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對他們而言,我是個什麽人物?我哪裏值得他們關注……”


    “就因為一隻目前被定義成準神的‘武道熊師’?這說不通啊,不說別處,就是北土培育宮殿裏,那迷你龍的數量也不少啊。”


    “而且,進化的流程也沒有私藏,我公開了啊。”


    “跟你確實沒關係,這也是我說有可能什麽事都不會發生的原因……但也有關係,因為乾武天王是個瘋子。”


    “當年他通過職業巔峰賽、因專精格鬥係被封為格鬥天王,卻不是格鬥係的魁首,光這一件事,就讓他不止一次嚐試對舊日恩師痛下殺手……”


    霍峻靠在牆壁上,滿臉都是忌憚:“這人純粹就是個瘋子,其乖張之姿態、跋扈之氣派讓人難以想象。”


    “更重要的是,他恨齊春棠深入肺腑…是那種即便後者已雲遊四海,仍然想盡辦法攻訐,逼的後者不得不四海為家的罪魁禍首。”


    “是那種遇到與齊春棠無關的事時,還能有點腦子,一但涉及就極大可能性會完全按照想法行動的瘋子。”


    “所以,當他得知是齊春棠將熊徒弟交到你手裏時,有很大的可能性會通過你來構陷齊春棠……這也是我問你對齊春棠印象如何的原因。”


    “因為泥人也會有三分火氣。”


    霍峻深深的看著楊霄:“當時我問你對他的判斷如何,你對他的想法頗為正麵。”


    “如今,這裏門生皆不在,說明滔海館主也得到了一些風聲,為什麽都不在?擔憂他們受到傷害?那為什麽又隻留下了與你相熟的少年?”


    “愛徒,恩師之前不會走,現在就更不可能走了……秦昭有事傍身,兩三天都來不了這裏,雖然我現在已經隱隱有些後悔,但事已至此,隻能待在這裏了。”


    “因為這裏算是本省最安全的地方了……不是實力,而是人多,也因為道館對聯盟的重要性,他有可能會投鼠忌器。”


    “但你也要想一件事,如果你是齊春棠,以你的方式,遇到今日,會如何做?”


    楊霄眼眸微垂,沒有立刻回答。


    但是在霍峻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


    他從不是善人。


    如果積仇已深,難以在心中化解,通過尋常手段又難以鉗製權武滔天的當代天王的話……


    一個在網絡上被誇張的稱之為“冬日驚蟄,神州鯉龍”、未來前途一片光明的茁壯幼苗,就是最好的武器。


    隻要他確定,被證實是被他人殺害。


    反之,把他換成那位天王,也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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