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先生……你是不是之前就注意到了?否則不會特意到長春那邊去調查吧?”這時候寒舟又問了一句。


    “是的。”驀然說出了他判斷的依據,這些話他昨天和念禾就說過了:“首先是……那天柯先生在柯小姐的房間內,因為他對柯小姐做出的肮髒行為,而受到柯夫人的責難時,並非左撇子的他卻把手伸到半空推了夫人一下,再用右手捂住了心髒。我後來想到,也許他是想要用左手捂住心髒,因為全內髒逆位症的人,心髒生在右邊,所以一般是用左手捂住,大家可以試試看。結果,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應該偽裝為柯東湖,用右手捂心髒,立刻糾正過來,但已經伸出去的左手又縮回來很不自然,於是就推了夫人一下,再換右手假裝捂住左邊。”


    “這……是不是有一點牽強?”寒舟不是很讚同,又問:“還有別的線索嗎?”


    驀然將視線轉向穀萌晨,說:“穀小姐,我記得你那天的供詞是說,你本來想去問柯先生,要不要去參加祭祀,而他當時在擦桌子,看到你非常惱怒,對吧?”


    “是,是啊。現在想想,他既然不是主人,就可以解釋他不想去祭祀的理由了。”


    驀然於是繼續娓娓道來:“他當時並非惱怒,而是惶恐。人在做壞事的時候總會心虛,我想,他那時候是在擦去他留在飯桌上的指紋。在這個家裏麵,他不可以留下指紋,必須要將它們全部擦去才可以。”


    “不過,這麽說來,被殺害的就是真的主人啊……”萌晨提出了這極為重要的關鍵:“那麽,為什麽是真的主人死在房間裏麵呢?而冒牌貨在這裏的時候,他又在哪裏?還有,究竟凶手為何要安排冒牌貨在這個家裏麵,又為何要殺他?”


    “別那麽心急啊,小姐……”席唯生不知道什麽時候繞到萌晨身後,說:“養花種草的人,不是應該多點耐心嗎?”


    驀然接著說了下去:“針對穀小姐提出的疑問,我現在開始說明第一宗殺人案。也就是,真正的柯東湖先生被殺害在房間內。首先,這對凶手來說也是一個意外。”


    接著,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也算是那個冒牌貨倒黴吧。那天,為了尋找照片機而回到家裏來的柯夫人,估計是就開發娛樂城一事,或者是雨歌的問題產生了口角,失去了理智的柯夫人,拿刀刺入冒牌貨的心髒,然後驚恐地跑出去鎖上房門,沒想到恰好被季管家的父親看見了,然後尾隨她跑了出去……季管家,這是你父親後來和我說的。”


    寒舟看了看坐在他旁邊折紙的父親,歎了口氣,說:“難怪那天他不在家裏。”


    “我看過現場,死者並非是立刻死亡,而是拖動了一段路靠在牆上,那裏距離門比較近,可見是想要逃出去。換句話說,他並沒有當場死亡。不過,這也不奇怪,因為他的心髒並不長在正常人所在的那個地方,換句話說,柯夫人當時並沒有刺中他的心髒。寒舟到家裏的時候,估計他是暈過去了,所以不知道寒舟曾到過房門口,否則一定會呼救。接著……”


    驀然把眼光轉向了某個人。


    “你回到了家裏,到了柯東湖所在的房間,發現門鎖著,敲門也沒人……估計是從門縫裏看到了地上所流的血吧,於是拿鑰匙開了門,結果發現冒牌貨倒在血泊之中。當然,你不會送他去醫院,否則他是冒牌貨的事情,以及你安排他冒充柯先生的事情,自然會穿幫,所以就幹脆給他個了斷,拿起凶器將他刺死了吧?都是這個家裏的人,就算留下指紋也無所謂。我沒說錯吧?柯雨歌小姐?”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了雨歌身上,她立刻站起身來,惱怒地說:“安先生,你……你這是胡說!我怎麽會做那種事情……”


    “別著急,我還沒說完呢。接著,你把他的屍體拖到林子裏,穿上一件事先準備好的雨衣,再另外拿一件衣服,大概也是你事先為防萬一準備好的,在衣服左邊人的心髒部位和右邊都再各自刺上一刀,再給屍體換上這件衣服。他要是穿和柯東湖一樣的衣服一定會引人生疑。因為你早就有殺人的打算吧?你事先就決定要殺死真的柯東湖。你之所以要在屍體身上刺那麽多刀,是為了不讓別人注意到原先柯夫人刺的那一刀,因為如果警察注意到這點,就會感覺奇怪,因為既然致命的傷口是在右邊心髒,那為何之前要刺左邊原本是常人的心髒之處呢?難免會懷疑凶手實際上有兩個,何況有我在這裏,你就更要小心了。切掉頭顱,當然是因為不能讓看到他那張與柯先生如此酷似的臉,再把它放入了第三館與第四館連接的庭院內的焚燒爐中。而最後,你就殺死了真的柯先生,再給他穿上了冒牌貨被害時的衣服。你刺冒牌貨的真正心髒所在處可能是撩開衣服再刺的。現在是盛夏,柯先生身上的衣褲都很少,換起來也不會花很長時間。”


    “說到這裏,就要提一下真的柯先生被監禁的地方。我想,是在封閉的第三館內吧?沒有人會進去裏麵,前後門都被鎖住了,而鑰匙隻有柯先生有,你找來那個冒牌貨冒充的時候,自然也拿走了鑰匙。然後,你進入第三館內,估計當時柯先生是吃了安眠藥處於昏睡狀態,那個冒牌貨對我說過,發生了那件所謂的巨石墜落事件後,他不服用安眠藥就睡不著覺,是你要他那麽做的吧?你早就打算把他也一起殺掉,騙他說吃安眠藥,顯得逼真一點,這樣一來屍體解剖出安眠藥的話,也可以以此而混淆,事實上林警長後來的確發現屍體生前服用過強效安眠藥而詢問過我。”


    “你把他拖到前館的凶殺案發生的房間,將他殺死,當然用的不是殺死冒牌貨的刀子,因為不可以被化驗出冒牌貨的血跡。這個家裏的刀具都是成套的,樣子都差不多,刀的傷口也不會差別很大,將其遺留在現場,也不會被真凶發現有異常。換句話說,隻怕柯夫人到死都以為,她丈夫真的是被她殺死的呢。”


    “一派胡言!”雨歌竭力否認驀然的話:“我找一個冒牌貨來頂替爸爸?這樣做對我有什麽好處?而且你別忘記,他之前還對我……”


    “那是演戲吧?所以你後來還要把他救上來。演戲是為了讓冒牌貨顯得更像本尊,本來就一直對你進行性騷擾的柯先生,如果突然規矩起來,也難保我不會懷疑,估計你大概聽到我和萌晨的對話,臨時安排了這場戲吧?就算當時我不和阿九一起上來,你也會弄得滿世界都知道吧?”


    “可、可是……”雨歌慌張地辯解道:“你的說法根本就不符合邏輯!我為什麽要找來一個冒牌貨呢?”


    “為了開發娛樂城計劃順利進行吧,”驀然走近了一步說道:“柯小姐未來就是柯先生名下所有產業的繼承人,這個計劃將直接為柯先生的企業帶來相當豐厚的經濟利益,這些所得,自然都將是柯小姐所有,不是嗎?後來偶然地發現了這個男人和父親長得一樣,應該是在城裏讀書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吧?劉世昌曾經在三個月前到過摩勝市來為自己所屬的工廠談一筆生意,可是一個半月前突然辭職了。他也沒有任何家人與朋友,失蹤了也沒人報警。總之,你承諾事成之後給他一筆錢,讓他冒充柯東湖先生。請我們來,編造一個有人要殺他的故事,也是為了將來你殺害真的柯先生的時候,轉移警察的調查視線,因為你這樣一個身體有疾病的未成年少女,是很難推動一塊巨石的。”


    雨歌看起來非常緊張,但還是決定給以回擊:“你……你有證據嗎?若是沒有證據,那你剛才說的一切,就全部是推測!”


    “證據,當然有了。也怪你自作聰明,為了轉移我的調查視線,硬是將案件和一首無關的歌聯係在一起,結果這反而造就了你的墳墓啊,柯小姐……”


    “什麽?”雨歌一臉的茫然,問道:“你說我自掘墳墓?”


    “柯夫人在臨死以前,指出了你就是凶手!”驀然終於扔出了最後的王牌。


    “她當時,用手指著dvd機,暗示著那首歌,《rain and sound》就是指證凶手的關鍵!”


    “你,你不要胡說……那首歌怎麽會……”


    “《rain and sound》,暗示著就是主題為‘雨’的歌,換句話說……暗示著你的名字‘雨歌’!”


    她這時候,臉色完全變得慘白,靠在牆上,長歎了一聲,說:“沒錯!是我!那個迂腐的老頭子,根本就不知道開發計劃有多大意義!生活在現代都市的我,卻要始終生活在這個充斥著古董的地方!那個老頭子堅信著那個無聊的神話,說是那樣做會觸怒神獸,哼,我看他的腦子早就生了蜘蛛網!還有那個女人也是,一直都說,開發計劃絕對不可以實施……她殺死冒牌貨,就是為了這個!我的事情她才不會在意呢,過去不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案發那天裝出一副非常義憤填膺的樣子,不過隻是想以此為借口殺了柯東湖而已,恐怕那時候她是真的失去了理智!”


    “所以,就決定用你自己的做法來使開發計劃實現?”


    “沒錯!可是那個女人卻讓我的計劃付諸流水,我當然不能放過她了!不過現在看來,我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請你來這裏……”


    第十一章 白色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柯雨歌一把衝上去抓住距離她最近的阿九,然後拿出一把水果刀,抵住阿九的脖子,喊道:“誰也別過來!否則我立刻殺了她!”


    她這下的行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杜文兵頓時大為緊張,連忙說:“住手!你逃不出去的!”


    驀然此時也很緊張,剛想說點什麽,忽然席唯生從他身邊走了過去,一步步邁向柯雨歌。


    “你……你別過來否則我真的會殺了她的!”此刻柯雨歌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大喊起來。驀然和她最初見麵時那儒雅的氣質,已經蕩然無存。


    “你殺啊。”席唯生卻是一副冷漠的表情說:“盡管殺吧,沒有人阻攔你。”


    “喂,席小姐你……”杜文兵急切地說:“你瘋了吧你?”


    “怎麽樣?”席唯生看著柯雨歌,不斷縮短她們之間的距離,說:“殺啊,怎麽不殺了?”


    “你……”柯雨歌還來不及說什麽,忽然,她隻看見眼前的席唯生右手猛地一揮,緊接著那把水果刀就到了她的手裏!


    “你……”柯雨歌頓時愕然,可奇怪的是,阿九卻並不逃離她的身邊。


    “你們兩個也不用繼續演戲了,”忽然席唯生一把按住眼前的柯雨歌,說:“各位……你們真的以為,柯雨歌就是殺人凶手?”


    驀然完全懵了:“你……你這是什麽意思?她當然是凶手……”


    “我對你真是失望啊,安驀然。”席唯生冷靜自若地說:“被真凶騙得團團轉,居然還毫無發覺?一直以來,幕後的真凶都在把一切嫁禍給柯雨歌小姐。”


    “那……是誰?”驀然不服氣地說:“誰是幕後真凶?殺人的動機又是什麽?”


    接著,席唯生就指著眼前的柯雨歌說:“當然就是這位啦。”


    在座的人開始懷疑席唯生和他們使用的不是同一種語言了。


    “那麽,就讓我來解釋一下吧。”接著,席唯生把右手放到了雨歌的臉頰上,然後,在那一刹那,她將手伸到雨歌的耳側,緊接著……


    她居然把柯雨歌的整張麵孔連帶頭發都撕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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