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菱多看了孟昱兩眼,好歹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動了胎氣,若真出什麽事,對於他來說還不是頂天的大事。


    在這個時代,子嗣之事的重要程度,還用說麽!


    然而他卻始終臉色平靜,仿佛動胎氣的不是他的姨娘。


    薛元菱正要出口,明香忽然帶著消息走了進來。


    她看了一眼孟昱,在允許之下,才開口:“姨娘,世子爺,方才老夫人那邊傳來消息,說是……陷害何姨娘的人找到了,是魏姨娘。”


    “魏姨娘?”


    薛元菱一怔,沒想到這魏姨娘都成啞巴被關在洺町院了,還有害人的能力?


    而且她那洺町院距離何姨娘的院子遠著呢。


    洺町院外那麽多小廝守著,就她那腦子,還能悄無聲息地出去?冒那麽大風險,僅僅隻是塞一個針紮玩偶嗎?


    顯然動機不成立。


    可梁氏已經發了話,必然是找到了證據,也是不容他人反駁的結果。


    “姨娘,世子爺,此刻夫人正在發落魏姨娘呢,還說……還說允許後宅圍觀。”


    儼然一招殺雞儆猴。


    可誰又真正敢去看呢。


    薛元菱正想著,孟昱忽然拉著她起身。


    薛元菱連忙打住腳步:“世子爺,您這是要做什麽?”


    沒想到孟昱唇角一勾,反問她。


    “那魏姨娘不是和你不好麽?此前她想盡辦法坑害你,如今總算是付出應有的代價,這麽好的場麵,你不想去看看?讓心裏痛快痛快嗎?”


    薛元菱趕緊抽回自己的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世子爺您就別打趣我了,這麽一爛攤子,可別讓我沾邊啊。”


    “妾身本本分分,也不喜落井下石看人笑話,與妾身無關的事,妾身是不會過去的。”


    “是嗎?”孟昱別有深意地盯著她,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倒有些不像她的作風。


    在她印象中,薛姨娘向來不就是有仇必報的典型麽?


    薛元菱見他疑惑不解,為了不多生事端,也隻能壓低聲音,拉著孟昱來到屏風後,認認真真地說道。


    這也算是為領導避險吧。


    “世子爺,我看你要不去保一下魏姨娘吧。”


    “她曾經那般對你,你還想護著她?”


    旁人若聽了去,指定認為薛元菱腦子燒壞了。


    可正是因為她腦子沒燒壞,才這麽說。


    “魏姨娘是將軍府的女兒,自小嬌養,哪怕入了國公府,娘家身份也擺在那裏。”


    “雖然說以前魏姨娘總是針對妾身,恨不得把妾身撕碎了喂狗,可她再怎麽樣,也是將門之後,如今官家極為看重魏府,就連平日與爺不對付的魏姨娘表哥,不也是因為魏府而節節高升麽。”


    “今日那魏姨娘若在府內出事,那麽她娘家的人肯定會趁機討要說法,到時候世子爺就成了偏頗心的人,也勢必成為整個魏府的敵人。”


    “她表哥林正堂會連帶林府的人,都對世子爺怨恨有加。到時世子爺即便沒有入仕途,在這京都裏,怕是要成為人人喊打的老鼠了。”


    “如此一來,豈不是得不償失?所以爺不但不能看戲,能安撫下夫人是最好的,不然夫人上了頭要了魏姨娘的命,後麵吃虧的是世子爺啊。”


    本來那魏氏的人就與之為敵了,隻是礙於魏姨娘自己作死,之前好幾次都是不占理,所以被毒啞了,魏氏那邊也不能說什麽。


    一旦真出事,就是給魏氏攻擊孟昱的理由。


    “活著的魏姨娘,不管是在魏府還是國公府,都是毒婦煩人精,眾人都不搭理,可死了的魏姨娘,那就能成為他人刺向世子爺的利刃。”


    一番話下來,孟昱看向她的眼神越發深沉。


    仿佛要從她這外殼下麵看看她內心到底是什麽。


    知道她聰慧,但看得如此通透,的確出乎孟昱意料。


    甚至一開始他都沒想那麽多,被她這麽一說,這件事忽然就明了了。


    隻能說,梁氏還真是耗費心血,大費周折,不惜把國公府的名聲給賭上,也要將他拉下水。


    看來梁氏已經快等不及了,秋闈就要到來,他那殘廢兄長,一旦高中,這國公府哪裏還有他的容身之處。


    不過……梁氏心中所想,早就被他看透。


    自然應對法子也是有。


    對於魏姨娘的這件事,他聽從了薛元菱的建議,前去阻攔。


    薛元菱送走他後,深吸了一口氣,回想起剛剛孟昱的眼神,她忽然心裏有些懊悔。


    她應該藏拙的,剛剛一時沒有忍住,完全把心裏那些話給托了出來。


    這下孟昱那多疑的人,會不會對自己多想?


    哎不管了,再怎麽懷疑,她也隻想安安分分地當個鹹魚小妾。


    往後還是低調行事,專心搞錢,享受躺平的好日子吧。


    她扶了扶額頭,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打算躺著休息一會,然後卻看到秦嬤嬤一副有話說的樣子。


    薛元菱眉頭一皺,不禁問道:“嬤嬤,可還有事?”


    隻見秦嬤嬤從衣襟裏掏出一封信,遞到了薛元菱麵前,說道。


    “姑娘,方才我看世子爺在這,所以也沒能告訴你。這是今日你出府後,薛家送來的信。”


    “我看看。”


    薛元菱接過來,這好長一陣子沒有搭理薛家那邊了,他們也真是坐不住了。


    果不其然,看了裏麵的內容後,就如她所預料的那樣,是薛宏茂催促她辦事了。


    說什麽薛元義要到下聘禮的時候了,那些嫁妝,也該是時候準備。


    而且他要當小官的這事也是該提上日程,若太晚的話,眾人忙著秋闈之事,買官就怕不好操作了。


    “姑娘,老爺可否是催促你歸還嫁妝了?”


    “除了這事,還有什麽呢。不過沒他們想的那麽容易,那嫁妝本來就是我的,何來歸還的道理?”


    “他們想坐著收錢,天下沒那麽好的事!秦嬤嬤,你明日差人回薛府一趟,就告訴他們,此事還需等半個月。就說如今國公府內不太平,我沒空去辦這些事。”


    半個月的時間,也足夠徹底解決薛元義那個麻煩了。


    秦嬤嬤點頭應下,畢竟國公府不太平的事是事實,隻要稍作打聽,他們就能知道。


    薛老爺那邊想必也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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