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宏茂也是臉色微變,顯然沒想到他會看到自己。


    抓緊包袱轉身就要跑,結果薛元義直奔他而去,從身後抓住他的包袱不再放手,同時也嘶吼起來。


    “父親!!”


    這一聲父親,讓周圍的人紛紛看了過來。


    薛元義難以置信道:“父親,你真的不管我了嗎?我可是薛府的後人,是你生養多年的親生兒子!!”


    “你怎能如此無情無義?”薛元義的眼淚汩汩湧出,和那些憤怒一起,難以收斂。


    “母親慘死,你不管不顧,她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也就罷了,可我呢?我不過是去教訓嘲諷我的人,為我薛家爭回顏麵,為何你也要棄我?”


    他唾沫星子橫飛,整個身子也控製不住地發起抖來。


    目光落到他的包袱上,猜到他是果斷放棄自己後,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哪怕官差過來困製他都無用。


    “薛宏茂!!你想逃走,你個懦夫!當初你殺妻賣女,如今又對親兒子不管不顧,像你這般豬狗不如的畜生,老天爺也不會放過你的!!”


    薛元義從未如此生氣過,他這時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掙脫開官差,一拳頭掄到了薛宏茂的臉上。


    頓時將他打到滿嘴鮮血,倒在地上起都起不來身。


    旁人大吃一驚,嚇得後退了好幾步。此時連官差的阻撓都沒用了。


    薛元義徹底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顧地逮著薛宏茂瘋狂嘶吼。


    一如得了失心瘋的人,光是讓人看著都心裏發毛。


    旁人遠遠跑開,薛宏茂被這突如其來的暴怒給整懵了,被薛元義這個逆子壓製在地,死命毆打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劇烈地反抗起來。


    這父子兩人徹徹底底地扭打在一起,就連官差過來,兩人都是不管不顧,稍不留神就能傷到別人。


    旁邊的人哪裏還敢來勸架?


    隻能遠遠在旁邊看著,眼睜睜瞧見他們越發激烈。


    甚至兩人互相謾罵的話都聽不清到底在喊什麽了。


    直到失去理智的薛元義,徹底猩紅雙目,抄起旁邊小攤上用來壓布的石頭,狠狠砸向了薛宏茂。


    隨著一灘殷紅的血液流淌而出,旁人更是大驚失色,慌亂不已。


    “殺人了殺人了!!!不好了!”


    一句殺人了,那些圍觀的人哪裏還敢繼續呆著,頓時馬不停蹄地四散而去,囚車上的那些罪犯紛紛想趁此機會逃竄。


    官差們一看,這不得了,那些押犯人的官差全部出動……


    此刻薛宏茂已經倒在血泊之中,睜大著雙眼一動不動,那雙驚懼的眸子狠狠瞪向薛元義,仿佛是在無形中的控訴。


    不知道薛元義怎麽突然變醒悟過來。


    隨著理智回歸,他看到了薛宏茂控訴自己的目光和眼神,還有自己身上滿是血漬的可怕。


    頓時麵如菜色,嚇到連連後退,徹底失去反抗的力氣。


    官差見狀,迅速將其鉗製,然而受到驚嚇的薛元義再次發瘋,騰地一下起身,在集市上開始四處奔跑。


    官差狠下目光,一刀從他背後砍下去!


    頓時鮮血飛濺,薛元義也直挺挺地趴在地上。


    他口吐鮮血,掙紮不到兩下便斷了氣。


    當街弑父,已然是天大的罪孽,圍觀的人裏有人認出了被殺的就是薛元義的父親,當即喊出聲來。


    “天爺啊,這可是他的親生父親,是生他養他的爹啊!!”


    “這人如此喪心病狂,弑父之事都做得出來,太慘無人道了啊。”


    滿街的鮮血,看著無比滲人。


    隨著衙門派來的官差越來越多,這混亂的場景才好不容易停歇下來。


    而這一切,都被薛元菱他們看在眼裏。


    一旁的明香更是嚇到臉色蒼白,畢竟目睹了老爺的慘死,更何況還是被老爺他那親兒子給當街砸死的。


    那腦袋都砸出了一個窟窿,可想而知當時的薛元義用了多少力氣。


    而薛元菱卻早就淡定下來,今日她出府,看的就是這出戲。


    如今薛府已然覆滅,也算是給原主討回了一個公道。


    隻是她欲走之際,卻發現明香在那站著不動了。


    疑惑看去後,這才發現明香的身子竟然在隱隱發抖。


    她難以置信地對上薛元菱的視線,意外發現她家姑娘竟然如此淡定。


    “姑……姑娘,方才你可是看到了?”


    薛元菱無聲點頭,過了一會才說:“這本就是他們咎由自取。”


    “但凡薛元義此前多想想薛府,多想想薛宏茂,他就不會做出那般衝動莽撞的事來,以一個商賈之姿去得罪當朝太傅。


    而那薛宏茂也是,但凡心軟一些,為自己的兒子考慮考慮,也不至於死在自己的兒子手裏。香兒,你可還記得,當初我被他們賣去國公府的時候?”


    明香被強行回憶,頓時想起那段晦暗的時光。


    眼圈一下子紅了。


    “我一直都記得,姑娘!”


    當時她還是第一個聽見老爺要將姑娘發賣去當小妾的,她匆忙去告訴姑娘後,姑娘瞬間心灰意冷,痛哭不止。


    哪怕被強行關禁閉,她也不甘心,寧可絕食也不屈服。


    那幾天她親眼看見姑娘消瘦如柳,整日整夜的合不攏眼睛,憔悴不已。


    她看著都是無比心痛,好說歹說地勸導姑娘吃點東西,姑娘還是不肯。


    大有一股要生生餓死的架勢。


    那時的明香著急不已,然而突然有一天,姑娘就想通了,改變了主意。


    她答應老爺前往國公府當小妾,甚至臨走前,還要求老爺他們把聘禮當成嫁妝帶過去,以求爭個一席之地,也好為薛府做打算。


    從那一刻起,明香就覺得自家姑娘有些不一樣了。


    後來一路跟著姑娘去了國公府,一路看著姑娘與曾經的她截然不同,疑惑的同時其實也在慶幸。


    慶幸姑娘可以為自己考慮,不再折磨自己了。


    薛元菱見她陷入回憶,強行將她拉出來,說道。


    “他們將我賣給國公府當小妾,不管我的死活,從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不再把自己當薛府之人。”


    “是他們無情無義在先,所以現在我又有何可惜和害怕的?”


    “香兒,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像他們那般,無恥地想要主宰我自己的人生了。”


    “你應該為你家姑娘我,感到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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