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屠夫現在還能好好站在這裏,隻能說明張屠夫是過了官府審查那一關的。


    可趙家人不想善罷甘休呀,他們三天兩頭地來鋪子鬧事,搶奪銀錢和豬肉。


    張屠夫為了息事寧人,給了趙家十五兩銀子。可這才幾天呀,趙家人又找來了,開口又要五十兩。


    張屠夫不肯再給了,趙家人就開始撒潑打滾打砸鋪子了。


    穀荔聽得眉頭緊鎖,褚堰生趁機擠開白霜,站到了她得身邊。微微彎腰湊到穀荔的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縣主現在還覺得張屠夫是那個罪大惡極之人麽?”


    一股莫名的暖意噴灑在耳廓,絲絲鑽進耳蝸裏,癢得穀荔一激靈,下意識地歪頭想要蹭掉那股酥麻。


    可耳朵還沒蹭到肩膀,她的頭就碰到了褚堰生的頭,累絲步搖纏住了他的發,稍一動作,褚堰生就嘶得捂住了頭。


    “縣主饒命!”


    穀荔:----


    八卦看不成了,穀荔與褚堰生兩人緊挨在一起,退出了人群。


    “哎呀,我的頭皮!”與穀荔貼得很近的褚堰生也不管彎著腰的姿勢有多不雅,臉上盡是藏不住的笑。


    周圍的空氣一下變得清新起來,穀荔的腦子也清明了許多,她翻了個白眼,抬手拔下了發髻上的步搖,按在了褚堰生的頭上。


    “既然褚世子的頭發那麽喜歡這支步搖,本縣主就贈與你吧!算是報答了褚世子當初的救命之恩了!”


    歪著頭的褚堰生可不認,他站直了身子,三兩下就理下了被發絲纏住的步搖。


    “救命之恩理應以身相許!這支步搖權當是縣主贈與本世子的定情之物了!”


    說著像是怕穀荔要上手搶奪似的,飛快揣進了衣襟裏。


    穀荔懶得理他,扭頭就走。


    褚堰生笑嘻嘻地湊過去,“縣主,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吧。”


    穀荔直覺不好,但褚堰生不給她反對的機會,“如果我能在三天之內查出張屠夫家的命案,你就答應給我以身相許!”


    穀荔:----


    張屠夫關她何事,為什麽要用她的婚事來做賭!


    但,話卻不過腦子的就說出了口,“好呀。不過張屠夫家的命案可不單單指趙六的死,你還要找出失蹤的屠夫媳婦。”


    “成!”


    褚堰生何嚐沒有看出穀荔對於他今天的提議有所動心,縣主等待的隻是一個時機。


    隻要應了他所求,任何順坡的機會,他都能給縣主創造。


    三天後。


    原本打算在郡王府裏老實待到禁足期滿的劉柏轎被一道聖上口諭提前解了禁足。


    原因是作為安平縣主在京中唯一最親近的親人,他要幫縣主主持定國公府過府來的求親事宜。


    一路將皇上身邊的大太監送到府門口的劉柏轎半晌都還回不過神來。


    有人要上門求娶穀荔?


    原本要依賴他而生的表妹竟然要嫁人了?


    要娶表妹的人竟然是曾經跟他一起喝花酒,一起縱馬京街的褚世子!


    褚堰生竟然還跑去跟聖上跟前求了賜婚聖旨。為了不影響後天的接旨事宜,大監公公竟然親自出宮來解了他的禁足。


    劉柏轎有種被親人和兄弟背叛的雙重惱怒。


    褚堰生那廝是什麽時候將主意打到表妹頭上的?


    他才成婚沒多久,之前表妹可一直都是他的未婚妻呢,褚堰生那狗東西竟然敢撬他牆角!


    越想越火大,劉柏轎一撩袍子大步出了府門,“來人,備馬!”


    劉柏轎在往日裏常去的玩樂場所找了個遍沒找到褚堰生,問了一圈曾經的酒友,說是褚堰生已經好久沒有出來喝酒了,近幾日都去了大理寺,看樣子好像以後不打算在紈絝圈子裏混了。


    劉柏轎的火氣直竄三丈高。


    這是為了表妹收了浪蕩的心?


    專門襯托他的不堪麽!


    劉柏轎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晃蕩,馬兒竟然熟門熟路地帶著他來到了萬花樓的門口。


    抬頭望著日光照耀下顯得模糊不清的牌匾,劉柏轎無聲慘笑。翻身下馬時,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紈絝子模樣了。


    劉柏轎這一出門,就跟被關了太久籠子的猴子,一得了自由就竄出去老遠,恨不得再也不回來。


    劉柏轎宿在萬花樓裏樂不思蜀,最後是被小廝連拖帶拉地帶回了郡王府。


    聖上給穀荔的賜婚聖旨終於到了。


    也不知道這兩天喝了多少酒,跪在地上接旨時,人都是歪歪斜斜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癱倒下去。


    應付完宣旨太監,劉柏轎再也堅持不住地歪在了穀荔身上。


    濃厚的脂粉氣混著酒氣直往鼻子裏鑽,味道別提多難聞了,穀荔嫌棄地一把推開,“表哥,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趕緊回去洗洗吧。”


    倒在地上的劉柏轎嗬嗬的笑,他在聖上那裏一丁點顏麵都無,現在連從小一直依賴,仰仗自己的表妹也嫌棄他了。


    自他記事起,父王流連美色根本看不見他,而母妃就一心向佛,一年能見母妃的次數一雙手都能數得過來。


    他一直很孤獨。


    後來表妹來了府上,府上多少熱鬧了些,母妃也願意每月初一十五召他們一道在東苑用膳。


    母妃說等將來表妹長大了就許給他當正妻。他是樂見其成的。


    隻要還能維持現狀的生活,他當然願意。


    他需要親人,需要陪伴。


    當他要了一個又一個通房時,他心裏想的是即使西苑的女人再多,也動搖不了表妹的正妻之位。他一直都以為表妹會永遠在郡王府裏住下去。


    可是現在----


    劉柏轎渾渾噩噩地被下人扶著回了西苑書房,他不滿地朝下人發脾氣,鬧著要去蕊娘的蒼玉院。


    冷清清的前院有什麽好待的,他又沒有公務要處理。


    一旁的管家低著腦袋,半天才囁嚅著說道:“蒼玉院裏的那位通房暴斃沒了!”


    劉柏轎頓時酒醒了大半,渾身的血液都冷了下來,“我走時她還好好的,怎麽就暴斃了?她得了什麽病?”


    管家歎息一聲,“蕊娘子不知從哪裏弄來的懷子偏方,吃過之後流血不止,下人發現時,已經沒氣了。”


    “怎麽可能。她一個連府門都出不去的人,哪來的偏方?”劉柏轎才不信蕊娘會吃什麽偏方。


    明明前幾日,甘太醫才剛過府給她診脈過,還開了方子,說隻要調理得當,三年之後生育方麵就與正常女子無異了。


    她怎麽可能去吃什麽的偏方。


    他也不傻,指著承德院,問:“是不是張錦薇那個毒婦?是不是她動的手腳?”


    管家與一屋子的下人齊齊靜默不語。


    劉柏轎忽的仰天大笑起來,笑得眼角都留下眼淚來,他還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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