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炯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引得謝南的懷疑。或許是今日說出的謀劃,也或許是自己不哭不鬧的安靜,更或許是她來自女人獨有的第六感。萬幸的是自己魂穿原主,還融合了記憶。縱使是她再怎麽試探,最後的結果也隻能歸咎於“孩子長大了”。


    楊炯已經盡量在按照原主的行為習慣行事,可他又不是演員,在原主親近的人麵前,總會有所疏漏。既如此,不破不立,還不如慢慢做出改變,相信時間久了,楊炯也就是楊炯了。


    楊炯自顧自想著已經走出了相府大門,阿福已經準備車馬等候多時。看見少爺到來,趕緊上前:“少爺,咱們今日去哪?”


    “去半山書院”


    “好嘞”阿福並沒有問文竹為什麽跟著少爺進了馬車,等著二人坐定後,駕駛馬車朝城外駛去。


    “馬三寶和你誰厲害?”


    “我”


    “你能打幾個?”


    “生死相搏,十個梅部內衛”


    楊炯愣了一下,要知道,內衛是皇帝親自選拔訓練的特務部隊。梅蘭竹菊四部各司其職,梅部負責暗殺,蘭部負責情報偵察,竹部負責諜報,菊部負責暴力抓捕。三公主就是梅部的長官。


    “你和梅部的人交過手?”楊炯小聲問。


    文竹看了一眼這個聞名長安的少爺,麵無表情的點點頭。


    楊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丞相府的人和皇帝的內衛幹起來了,不知道老爹和皇帝知不知道,看來相府和皇帝的關係也非常微妙。


    “阿福,路過仁善堂停車”


    “好的少爺”


    之後車裏就沒了聲音,楊炯也沒心情和這個他娘派來的冰塊間諜說話。車子行駛了不知多久。楊炯暈乎乎的聽見“少爺,半山書院到了”


    掀開車簾,站在車轅上伸了個懶腰。眼前即是蒼綠掩映的半山書院。


    半山書院是前朝梁國官學,因建在半山腰上而得名。書院出過的飽學之士數不勝數,有死守梁國京城,身死國滅的上大夫項飛,也有叛逃遼國的南院丞相韓欽讓,更有眾多大華官員也曾來過此方求學,朝中因此也有半山黨一說。這也是為何大華統一中原後沒有廢除半山學院的原因。


    皇帝為了削弱梁國的影響力,立國後就設太學為官學,負責學子的教育與管理。後因為學子上書事件,皇帝把教育管轄權從太學拆分出去,成立國子監專職負責學子管理,同禮部共同分管科舉相關事宜。太學自此成為了大華的最高學府,國子監成了後世類似於教育部的機構。


    再說這鄭秋也可謂傳奇。


    少年時即有才名,同其父履職蘇州時,就以一首《蝶戀花》閨中聞名。此詞被鄭父誇耀傳與同僚。才子佳人的故事最抓人心,不多時就有無數才子仰慕,更是有求親者仗著門第登門。一時間蘇州的頭條就是,蘇州府尹的女兒才名第一,蘇州士子無不向往之。


    無論是吹噓也好,事實也罷,盛名之下必有雜音。


    蘇州大儒評價鄭秋之詞雖倩麗清婉,但言之無物,小女子的閨房之情難登大雅之堂,更有甚者直言其沽名釣譽。緊接著就是流言滿天飛,有說是其父帶筆的,有說其趁著太子巡查江南之機創造聲勢,妄想攀龍附鳳的。


    沒過多久,蘇州市井流傳出一首《踏沙行》諷刺鄭家女。


    罵女嗔男,呼奴喝爪。新來的府君多心焦。家中幸自好女嬌,眉兒皺著還煩惱。貴喜貧嗔,多金不老。古人言語分明道。勿將兒女走龍道,須見宮娥垂淚老。


    此詞一出,剛來蘇州的鄭家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詞中言語直白明了,直言鄭家嫌貧愛富,想用自家女兒博取富貴。當時太子奉命巡視江南,真可謂風雲際會。無論是鄭府尹惹了當地的豪紳,還是這個鄭家庶子真的有心攀龍附鳳,此詩歌一出真是黃泥巴掉褲襠,說不清了。


    反觀鄭小姐卻不慌不忙,在望江樓召開詩會,邀請蘇州學子共同為蘇州河疏浚籌款。在詩會上,老儒們步步緊逼,最後鄭小姐以一首《嘲老叟》破局,至此鄭小姐一戰成名,蘇州大儒無不汗顏,在太子的助力下,鄭府尹在蘇州也站穩了腳跟。


    楊炯思量著這個鄭小姐的履曆,想來也是個不好相與的主。對這種聰明人,絕對不能和她拉扯,最好的策略就是亂拳打死老師傅,不給她反應的時間。想到這楊炯就有了定計。


    楊炯坐在山腳下的朱娘酒家,要了一些青梅酒等著鄭小姐放學,今天就給你一點點舔狗的震撼。


    “少爺,你在仁善堂買的藥材?”阿福看著楊炯腳下的布袋疑問道。


    “一會你就知道了”


    楊炯喝了一口青梅酒,想著這次鄭秋跟著眾多太學教習和學子來半山書院交流,一時半會是不可能出來的,得弄出點動靜,先發製人。


    於是一口飲完碗裏的酒,拾階而上,走向半山書院的大門。


    “請問,你找誰?可有拜帖?”門口的兩個青冠學子伸手攔住了楊炯。


    “去通稟,就說丞相府公子要與諸位學子較量一下詩詞”楊炯盡量把自己裝的像個紈絝。


    門口的兩個學子上下打量來人。嗤笑一聲“可是長安探花郎?”說著還互相擠眉弄眼起來。


    “我這麽有名嗎?”


    “當然,誰人不知長安探花郎,活郎君的名號?”左邊的學子陰陽怪氣道


    另一個學子也接過話頭:“探花郎,可是花樓還未營業?還是你這小廝迷了路,怎的到我們這半山書院來了,我們這可沒有你的好姐姐”


    兩人說完旁若無人的大笑起來。


    楊炯一陣無語,到底誰是紈絝?


    “文竹,去給我把他倆打趴下”楊炯指著兩人道。


    等了一會,立在一旁的文竹抱著長劍一動不動,看著楊炯轉過頭的目光:“夫人讓我護你周全”


    得,意思是不能幫我揍人唄。


    “哈哈哈哈哈哈哈”二人見狀更是笑的前仰後合。


    一邊笑,一邊指著楊炯:“都說探花郎在花樓素有名聲,今天是沒給這位窯姐銀錢嗎?竟如此駁你的麵子?”


    話還未落,說話的人已倒飛出去,撞在尺高的門檻上,疼的他吱哇亂叫躬起了身子。


    立在一旁的文竹整個人寒氣森森,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劍,顯然是文竹含怒踹出的這一腳。


    旁邊的另一人見此止住了笑聲,一時間有些發愣。沒想到有人敢在半山書院逞凶。


    楊炯見狀馬上揮起拳頭,衝著這個人的麵門就是一拳。拳頭的衝擊力讓這人踉蹌著連連後退。秉承著趁他病要他命的原則,一個左勾拳把此人擊倒後,騎在他身上一頓王八拳,一邊打一邊喊。


    “好笑嗎?老子問你好笑嗎?”


    這人掙紮著想要起身,一把寒光四射的長劍“噌”的一聲插進了他麵前的青石板上。楊炯身下的學子一愣,渾身繃緊再不敢動彈。


    楊炯哪裏還能饒他,更是賣力的揮起王八拳朝他全身打去。不多時,這個學子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隻能哀嚎。


    “你到底想幹嘛?”另一個趴在地上,如同一隻煮紅的大蝦,滿眼怨毒的朝正在揮拳的楊炯大聲叫喊。


    “滾進去告訴鄭秋,就說我要見她”


    倒地學子聞言剛想出聲咒罵,抬頭見旁邊冷冷的文竹和插在青石板的長劍,掙紮著起身朝門裏走去。還未走幾步就看見一人,頓時臉上一喜。


    “你要找我?”


    楊炯抬頭看向門裏,一個學子打扮的少女走出門來,也看向楊炯。此女聲如黃鸝,頭上用一條鵝黃束帶把長發高高盤起,盡顯婉約嫻靜。眉眼間微微皺眉,似怨似嗔,平添一抹靈動嬌蠻。


    楊炯施施然起身,用手撣了撣身上的土,看著麵前的少女,以及她後麵的眾多吵鬧的學子大聲道:“鄭姑娘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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