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局勢可謂電光火石,一瞬萬變。


    譚花伸手探了一下雅巴拉哈的鼻息,隨後朝李漟搖搖頭表示此人已經氣絕。


    李漟鳳眸冷寒,凝視著場中眾人命令道:“皇城司會同金吾衛,清點庫銀送去戶部總庫。皇城司把這些人全都押去詔獄審問,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明日午時,本宮要得到想要的答案。”


    “是!”皇城司眾人高聲稱是,各自領命離去。


    “跟我去見父皇!”李漟朝李瀧掃了一眼後率先朝門外走去。


    “你也來!”李漟見楊炯一副看戲的模樣,冷哼一聲叫他跟上。


    楊炯聞言聳聳肩走下樓梯和李漟李瀧一同朝皇宮走去。


    皇宮南書房,還未進門,遠遠就能聽到皮卞和京兆府尹梁師都的爭吵聲。


    “皮大人,你簡直強詞奪理,胡攪蠻纏?”


    “梁府尹,你這麽說話就沒意思了,什麽叫搶詞奪理?你作為京兆府主官,不看《祥符官典》?我鴻臚寺管轄義寧街番邦合理合法,不知道你在吵什麽?”


    “休要妄言,義寧街外邦的蕃坊公憑和戶帖由我京兆府分發勘驗,度牒管理由太常寺統轄,你鴻臚寺插上一腳算怎麽回事?我看你就是想要攬權!”


    “呦呦呦!看不出來,梁府尹這麽擅長羅織罪名呀!”


    “你!”


    皇帝被他二人吵得頭大如鬥,看見門外站著的李漟三人,知道事情有了結果,於是喝止二人的爭吵,示意李漟三人覲見。


    李漟三人躬身施禮後站在一旁,等著皇帝問話。


    “庫銀找到了嗎?”皇帝悠悠出聲。


    李漟一步上前,朗聲道:“父皇,兒臣幸不辱命,同楊炯在十字寺玫瑰窗夾層中找到丟失的庫銀兩千萬兩,兒臣已經令皇城司送往戶部總庫,十字寺紅衣大主教雅巴拉哈畏罪自戕,現幕後黑手正在調查中。”


    “好!吾兒素心果然沒叫朕失望!”皇帝朗聲大笑,毫不吝嗇的出言誇讚。


    “兒臣不敢居功,庫銀找回全賴楊炯之功,若不是他找到封樁庫的地道,察覺十字寺的花窗夾壁,兒臣不知要多久才能尋回存銀。”李漟認真道。


    皇帝聞言眉頭一緊:“朕還奇怪,今日這鴻臚寺和京兆府,八竿子打不著的跑來朕麵前吵鬧,合著是你小子在那搗鬼!”


    楊炯塌著個臉,委屈道:“官家著實偏心,怎麽長公主你就一通誇,到我這就說我在搗鬼?”


    “嘿!這麽說還是朕冤枉你了?”皇帝好笑道。


    “不敢不敢?食君之祿為君分憂,臣的本分,替官家背一口黑鍋,臣甘之如飴。”


    一旁的李漟聞言嘴角抽了抽,心中腹誹,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人還是個馬屁精。


    “你小子把話說清楚,什麽叫替朕背黑鍋?朕什麽時候叫你背過黑鍋?”皇帝龍睛倒豎,怒聲道。


    “子不言父過,臣不言君非。”楊炯諾諾出聲。


    “你少在那掉書袋,有那本事你去考個狀元,在朕麵前賣弄什麽?把話給朕說清楚,說不清楚少不得一頓板子!”皇帝見楊炯裝模作樣就來氣,厲聲恐嚇道。


    “這可是官家讓臣說的!”楊炯見護皇帝已經到了暴走的邊緣,知道不能再賣關子了,趕忙出聲道:“今日微臣帶人接管義寧街,查驗外邦度牒,實則是正本清源,糾改枉政,朝臣卻要彈劾微臣濫用職權,越官侵權,這難道不是替官家背了黑鍋?”


    一旁的京兆府尹梁師都冷哼一聲,嗬斥道:“小子妄言,哪來的錯政?何須你正本清源?”


    楊炯不疾不徐,從懷中掏出一本《祥符官典》,翻到自己做記號的那一頁,遞到他麵前笑道:“小子學識淺薄,不知道這上麵寫的''鴻臚寺掌諸蕃寺觀、尋罷、度牒、冊封、外國使節接待、凶儀喪葬事務等''是什麽意思?皮大人,我讀書少,這“掌諸蕃寺觀”五個字是啥意思?”


    楊炯見梁師都冷哼轉頭,完全不理自己的話,於是轉身又問起一旁的皮卞來。


    皮卞笑著接過《祥符官典》,大聲道:“哎呀,楊少卿,咱們鴻臚寺平日裏總是和番邦打交道,哪有梁大人學識廣博,他還是京兆府的主官,對國家律政自然是熟稔,莫不是咱們都理解錯了?”


    梁師都實在受不了這兩人揶揄,朝皇帝拱手道:“官家,微臣剛才已經言明,按照慣例,太常寺和京兆府負責義寧街番邦管理,這是循例,從開國即是如此。聖人言‘治大國若烹小鮮’,不宜隨意更改。”


    楊炯聞言哈哈大笑,朝梁師都譏諷道:“梁大人平日裏就是這麽為民做主的?法司之吏,泥於律文,不識時變,庸吏也!”


    “黃口小兒,安敢欺我?”梁師都暴跳如雷,憤怒喝問。


    楊炯雲淡風輕,笑問道:“敢問梁大人,你所謂的循例是循的哪門子的例?遵的是誰的例?”


    “你休要給老夫下套,我知道你想給老夫扣前梁的帽子。老夫大可以跟你直言,咱們大華開國就是如此,若是循例也是循的國例。”


    “好,那請問這個例有沒有問題?”楊炯見他不上當,繼續追問。


    “開國君臣定計,祖宗之法自然沒有問題。”


    楊炯目光一寒,大聲道:“好個祖宗之法,我倒是想問你,既然祖宗之法沒有問題,官家為何在大中祥符元年頒布《祥符官典》?難道你的意思是官家錯了?是官家多此一舉?”


    “你!你!你信口雌黃,巧言令色!”梁師都指著楊炯雙目圓睜,目眥欲裂。


    “祖宗之法規定是大方向,大方針,不是你這種庸吏不作為的借口。你所謂的循吏,結果就是太常寺少卿伍元裏包庇十字寺教士,超發度牒牟利,沆瀣一氣盜取官銀,請問如此罪大惡極還有什麽臉來管理番邦宗教?


    我鴻臚寺正本清源,撥亂反正,順應民心,合乎法理,不知道關你京兆府尹什麽事?難道盜取庫銀,你也有份?”楊炯大聲質問,逼得梁師都連連後退。


    “楊少卿慎言,現在還沒有查出結果,你怎麽就能斷言伍元裏包庇教士,盜取官銀?”太子見楊炯咄咄逼人,上前解圍道。


    “好!那咱們就說些眼前的事實,太常寺少卿伍元裏作為義寧街直接領導主官,監察不力,超發度牒,轄區內十字寺盜取庫銀,按照大華律法,當如何?”楊炯盯著太子詰問道。


    李瀧見楊炯鐵了心要把存銀失竊的案子扣在伍元裏頭上,知道不能在這一點上和他糾纏,要盡可能的往失察的罪名上靠,要是被楊炯坐實罪名,這伍元裏恐怕是在劫難逃。


    “父皇,這些年來伍少卿在太常寺兢兢業業,管理天下宗教事務,對義寧街的蠅營狗苟失察也情有可原,還望父皇看在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明察秋毫,饒恕一二。”李瀧不去理會楊炯,從情分的角度出言求情。


    楊炯暗自好笑,你怕是不知道皇帝早就和我站在一條船上,就是你老子讓我鏟除李漁給你們拉攏的勢力,現在你還來求情,簡直是癡心妄想。


    “太子,伍元裏是你保薦的太常寺少卿,如今卷進了庫銀失竊案,有沒有關係皇城司自會調查清楚,可你作為儲君的失察之過卻不得不罰。”皇帝看著太子訓斥道。


    李瀧聞言神色晦暗,心思百轉,知道這伍元裏是保不住了。想到此李瀧麵無表情道:“全憑父皇處置!”


    “太子失察,罰俸三月,褫奪禮部監察權,可有異議?”


    “兒臣遵命!”李瀧躬身,神色如常。


    皇帝點點頭繼續道:“因為曆史遺留問題導致義寧街直轄不明,現在正是撥亂反正之機。既然頒布了《祥符官典》,就要依律行政,今日起鴻臚寺依官典掌全國番邦宗教,太常寺回歸本職。”


    “陛下英明!”皮卞帶頭行禮,喜不自勝,總算是讓我鴻臚寺漲了一口氣。


    “你不是喜歡查案嗎?那庫銀丟失案的後續就你來負責,十日期限夠不夠?”皇帝看著楊炯繼續道。


    “官家,我一個鴻臚寺少卿,查案名不正言不順呀!”楊炯推脫道。


    皇帝冷哼一聲:“既然如此,朕就給你個提點刑獄公事的差遣,專職徹查庫銀案!”


    楊炯麵色一塌,嘀咕道:“官家好不爽利,差遣不清,查案期限倒是規定的死死的,吃力不討好的活都讓我幹,沒天理呀!。”


    “你在嘀咕什麽!”


    “謝主隆恩!”楊炯見皇帝就要發怒,趕忙認慫謝恩。


    “哼!趕緊滾吧,就知道給朕惹事。”


    楊炯如蒙大赦,快步離開南書房。


    “沒想到父皇如此看重你?”李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調笑道。


    楊炯翻了個白眼:“天天罵我也叫看重?”


    “你別不知道好歹,父皇怎麽不罵別人呢?把你當後輩子侄才會如此,這叫隆恩聖眷。”


    楊炯知道她說的沒錯,可這話怎麽聽著就這麽別扭呢?合著我有受虐傾向唄,上趕子找罵?


    李漟見他一副吃癟的模樣,好笑道:“你看看咱們年輕一輩,哪個和你似的入仕就是五品鴻臚寺少卿?哪個人能想見父皇就能見?哪個人敢在我父皇麵前插科打諢耍無賴?哪個。”


    “停停停!你說得對,是我不知好歹行了吧!”楊炯擺手製止李漟沒完沒了的嘮叨。


    李漟鳳眸一冷,怨懟道:“你不願意聽本宮嘮叨有的是人聽!”


    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楊炯可惹不起這個祖宗,慌忙拉住她的手討饒道:“公主殿下恕罪,小子知錯了!”


    李漟用力甩開手,頭也不回的就要走。


    “地產開發三成股份!”楊炯大聲道。


    “四成!”


    “五成!”


    李漟停住腳步,微笑著轉身:“一言為定!”


    楊炯無語,這女人是真會拿捏自己,翻臉比翻書還快,知道自己被算計的楊炯沒好氣道:“不是我說你,你堂堂嫡長公主,整天變著花樣的跟我要錢,這合適嗎?”


    “有什麽不合適的?小時候你挨揍我沒少幫你,你長大了打算不認賬?忘恩負義?”


    楊炯沒好氣道:“你打算吃我一輩子?”


    “那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李漟調皮的白了他一眼,言笑晏晏。


    楊炯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模樣,這種女強人突然對你撒嬌的感覺,一時間讓楊炯有些不知所措,更何況還是李漟這麽個大美女。


    “傻樣!別發呆了,快說說你那地產開發生意賺不賺錢?”李漟笑罵一句,拍了他一下,把楊炯拉回現實。


    楊炯尷尬的咳了幾聲 ,隨後道:“這地產生意,說白了就是從戶部買入地皮,建造房屋。經營模式有兩點,第一是買來地皮我們自己在上麵建房子賣房子,第二就是買來地皮通過各種方式拉高地皮的價格賣地皮。”


    “這不是各地府衙幹的事嗎?也不怎麽賺錢呀?”李漟疑惑道。


    楊炯搖搖手指頭道:“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等哪天帶你看看我發明的水泥紅磚你就知道怎麽賺錢了。”


    “需要我做什麽?”


    “等哪天我把要買的地寫給你,你批一下,反正戶部你做主。”


    李漟點點頭接著道:“你盡快查清庫銀案,我還等著你辦那國債呢,現在出征在即,後續軍餉還需要籌措一些,也不知道這仗會打多久。”


    “我盡力吧。”


    “需要我幫忙就直說。”李漟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些氣惱出聲。


    楊炯思索一陣認真道:“過幾日我可能要處理些人,你幫我穩住皇後。”


    “我幫你求情倒是可以,穩住你就別想了,我母後要見你,你能跑到哪裏去?”


    楊炯麵色一怔,無奈道:“我別的不怕,就怕皇後用姨娘的身份說情,你不幫我擋著我怎麽拒絕?”


    “我這幾日多去母後宮中纏她,你盡早動手,難免夜長夢多。”


    楊炯知道這已經是李漟能做的極限了,這個結果也算是能接受。


    此間事了,突然想起她之前說的話,疑惑道:“我到底有什麽缺點?”


    李漟聞言一愣,沒想到他還記著那句話,於是玩笑道:“我要是告訴你了以後還怎麽拿捏你?”


    “嘿!你這人忒不講信用,我幫你找到存銀,你好歹也該告訴我答案吧。”楊炯跳腳道。


    “我答應幫你拖住母後,這不就是你的條件嗎?如果想知道你有什麽缺點,那是另外的價格。”李漟調皮的眨眨眼,好笑的看著楊炯。


    “你可真行,轉賬一停,感情歸零是吧!”楊炯翻了白眼,不去理會這個財迷,徑直朝宮外走去。


    李漟大笑著出聲:“路上小心,我還等著你賺錢呢!”


    “把後麵的半句話去掉!我又不是你駙馬!”楊炯氣急敗壞的走出皇宮,決心以後一定要躲她遠遠的,這純純一個大華李扒皮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風流俏佳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著花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著花遲並收藏風流俏佳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