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平二年,農曆十月十日,大華大慶殿。


    謀劃多年,大華正式向西夏宣戰。


    皇天厚土,實鑒朕心,宗廟社稷,共庇朕民。


    朕承天命,君臨天下,夙夜兢兢,以安社稷,以惠黎元。今有西夏,悖逆不道,屢犯吾疆,擾吾邊民,為禍甚烈,朕心憂之,萬民憤之。


    西夏之地,昔為華夏之土,其民本應蒙吾王化,遵吾朝綱。然其主昏庸,妄自尊大,窮兵黷武,不修德政,致民不聊生,邦國凋敝。且其兵凶悍,每入吾境,燒殺劫掠,無所不為,百姓罹難,田園荒蕪,慘狀怵目驚心。吾大華之民,皆良善勤勞,安居樂業,何辜受此殘害?此乃西夏之罪,天怒人怨,不可容忍!


    朕以仁德治天下,恩澤四方,懷柔萬邦。然對於此等惡行,斷不能坐視不顧。今為保國民之安寧,護大華之尊嚴,朕決意興兵征伐西夏。


    朕大華之兵,忠義驍勇,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當以正義之師,行天討之舉,破西夏之軍,擒其逆主,以正國法,以慰民心。


    凡朕將士,務必奮勇殺敵,報效國家,功成之日,必有重賞。勳勞著者,賜爵祿,封妻蔭子;英勇者,立碑銘誌,傳頌其名。豪傑功臣,為邦棟,受敬仰,流芳百世。


    功成之日,朕迎功臣,宴天下,慶勝利,享太平。


    大華皇帝詔示天下,鹹使聞之。


    魚朝恩剛將檄文傳諭給各國使節,刑部員外郎何一村走出朝班,高聲奏報:


    “臣,刑部員外郎何一村彈劾麟嘉衛將軍楊炯,恃權亂威,殘殺同胞麟嘉衛513人於封丘門下,手段之殘忍,心腸之毒辣,駭人聽聞,史籍罕有。望陛下明鑒,褫其權,奪其名,厄之縲絏,以彰其罪,以謝天下!”


    皇帝麵不改色,閉目不發一言。


    左相黨羽門生眼交心通,見吏部尚書葉九齡不發一言,心領神會,紛紛閉口不言。


    葉九齡是左相楊文和最得意的門生之一,自從楊文和離開朝堂,左相黨羽唯葉九齡馬首是瞻。


    如今見他如此,大家心中都有了計較。


    縱觀楊炯同輩,能力出眾者有之,身出簪纓世家者有之,可二者兼有者唯楊炯一人。


    皇帝想要向世家開戰,從來都不可能赤膊上陣,隻有將楊炯這種簪纓世家的子弟推出來當刀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一招帝王手段可謂妙到毫巔,左相黨羽天生站在楊炯一邊,世家對楊炯發難,楊黨很難獨善其身。


    皇帝借力打力,驅虎吞狼,可謂將帝王手段玩到了巔峰。


    一旦楊黨和世家鬥起來,皇帝借勢而動,鏟除世家,翦除楊黨,自不在話下。


    如今刑部員外郎何一村彈劾楊炯,葉九齡不知道是太子給世家張目,還是皇帝以蚓投魚,引楊黨和世家爭鬥,所以明智的選擇閉嘴。


    “臣,實錄院檢討崔澶複議!同室操戈,實為乖謬!”


    “臣,諫院司諫王希山複議!臨戰惰誌,戰前殺袍,聞所未聞!”


    “臣,監察禦史錢浩複議!”


    ······


    皇帝凝眉,悠悠道:“葉愛卿,你作為吏部尚書,可有言語?”


    葉九齡走出朝班,朗聲道:“臣雖忝為吏部尚書,然軍事自有樞密評議,臣不敢妄言!”


    葉九齡心下明白,楊炯既然敢這麽做,自然是官家授意。


    如今他北上攻夏,皇帝怎可能讓他出事,現在放出些蚯蚓餌料就想讓我們爭鬥,自己又怎會上當。


    “葉尚書此言差矣!吏部管著四品以下武將的選拔任用、考核升遷,怎能如此懈責呢?”右相王宗暉出言,眼神晦暗不明。


    葉九齡心中冷笑,我那師弟才走多遠,你們就迫不及待想要過橋抽板,真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


    “右相此言差矣,本官認為此事更應該問問太子和高樞密的意見。畢竟太子監察六部,兵部自在其列,高樞密常在軍伍,應該對軍紀有著獨到見解,本官就不獻醜於尊前了。”


    葉九齡出了名的利口捷給,被自己恩師楊文和一路提拔恩照,從翰林到知縣,從知州到轉運,從地方到中央,在吏部任上磨礪多年,你和他談規則,和他弄權,簡直是找死。


    此言一出,皇帝、右相、樞密使高耿,太子,全都暗自皺眉。


    今日談及楊炯封丘門前殺人之事,各方都有心思。


    皇帝想讓楊黨和世家自相殘殺,右相想要借勢逐除朝中楊黨,提拔自己人。


    權力從來固定,一個蘿卜一個坑。你不走,別人就永遠上不了位,這也是政治鬥爭之所以殘酷的根本之所在。


    太子想要替世家張目,本來最應該給楊炯站台的高樞密卻選擇事不關己。


    葉九齡一言而出,將所有人都拉了進來,誰都別裝傻,誰也別想獨善其身。


    高耿作為樞密使,楊炯嚴肅軍紀,在他樞密使口中就不可能錯,如今想要裝死,葉九齡豈能讓他如願。


    太子想要替世家張目,好呀!你自己就監察六部,麟嘉衛失期,你怎麽監察的兵部?你們敢治楊炯的罪,我葉九齡就敢奏請奪了你監察六部的權。


    皇帝右相這兩個老狐狸,暗通款曲,心照不宣。


    我葉九齡不能對皇帝發難,還不能對你王宗暉發難嗎?都知道高樞密是出名了的和文官不睦,你問我吏部管四品以下武將的選拔任用、考核升遷,將高樞密這個武將最高職勳貴放在哪裏?


    高耿見自己是躲不過去了,畢竟楊炯現在是武將,大戰從來都是武將攬權張目的好機會。他楊炯嚴肅軍紀,手段是狠辣了點,但絕不是錯,若這都能罪,那他以後還怎麽治軍?


    “哈哈哈!葉尚書既然問起,那本官就說一下自己的看法。楊炯作為麟嘉衛將軍,整肅軍紀,合規合法。手段自是淩厲,可大戰在即,手不狠厲,如何治軍?”


    王宗暉見高樞密出來給楊炯站台,皺眉回應道:“高樞密,一次射殺513人整肅軍紀,翻遍史籍,聞所未聞!”


    “哈哈哈!王相,軍事一道還是由我等粗人來吧!”


    王宗暉見高耿不回應自己的話,笑中帶獰的看著自己。心中思量,今日之事恐怕難了,得罪這個笑麵夜叉,不值得。


    皇帝擺手製止了二人的明爭暗鬥,高聲道:“苦匏不材於人,共濟而已。如今戰事已開,諸君輔車相依,莫要分斤掰兩!”


    語畢,拂袖而去。


    葉九齡皺眉,一路無話走回自己的馬車。


    拿起楊炯送給自己的紫毫,思索片刻,寫下:“摶風舞潤,龍舉雲興”


    “送去給我師弟,告訴他,漠北苦寒,正是鯤鵬扶搖之地!”


    管家恭敬的接過書信,不多時消失在了街角。


    葉九齡坐在馬車中,呢喃出聲:“風生水起,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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