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卯正已到!”毛罡高聲提醒。


    楊炯看了眼米脂寨城牆上影影綽綽的西夏兵,大聲道:“令賈純剛,組織箭陣,掩護橋道軍(工兵)向前掘進,行至30丈(100米),掘出岔路,轟天雷伺候!”


    “是!”毛罡高聲領命而去。


    熊羆衛指揮劉文典打馬上前,詢問道:“楊將軍,什麽時候咱熊羆衛能上場,兄弟們都等不及了!”


    楊炯看著這個虎背熊腰的熊羆衛指揮,安撫道:“別急!咱們的任務是圍住米脂寨,肯定有你們熊羆衛登場的時候。”


    劉文典乃軍中悍將,出了名的暴脾氣,熊定中將他留下圍城,他本來就心裏不快,見楊炯如此敷衍自己,也來了脾氣,梗著個脖子道:“將軍是不是覺得我們熊羆衛都是騎兵,打不來攻城戰,那將軍可是小瞧我們了!


    想當年熊羆衛強攻遼國青牛城,城池數次易手,咱老劉帶著1萬兄弟硬是啃下了這塊硬骨頭,身中數箭而不退!這西夏蠻子還能比那契丹人厲害不成?”


    楊炯嗤笑,詢問道:“劉指揮可釣過魚?”


    劉文典不知道這個書生將軍賣什麽關子,冷哼一聲不說話。


    “夫釣者中大魚,則縱而隨之,須可製而後牽,則無不得也。”楊炯說出了自己的釣魚心得。


    “俺沒讀過書,啥意思?”


    楊炯翻了個白眼,解釋道:“咱們兵力有限,既要保證攻城的烈度,又要減少傷亡,既要保證城中西夏兵不會拚死抵抗,又要讓他們感到恐懼,這就跟釣魚一樣。要張弛有度,遛到它筋疲力盡時,自可輕鬆入網。”


    劉文典見他如此篤定,疑惑道:“那也不用讓2000熊羆衛守米脂寨東門吧?”


    “圍師必闕的道理可懂?你不給西夏軍留生路,他們必以死誌衝擊前軍,我們想要阻止他們衝鋒得死多少兄弟?


    打仗得動腦子,我可告訴你,要是一會讓你帶兵強攻,若是畏首畏尾,休怪本將不講情麵!”


    劉文典暗罵還是你們讀書人心黑,那東門哪是什麽生路,2000熊羆衛全是軍中的遊騎好手,每個人身上背了比平時多兩倍的箭,這要是西夏逃兵出了東門,那必然是萬箭穿心的下場。


    看了眼周圍的塹壕,搖搖頭,這麽深的塹壕,西夏騎兵真能從東門衝出去?他知道作戰方案都是熊定中和楊炯製定的,之所以發牢騷也是擔心楊炯看輕自己熊羆衛,見他如此激自己,昂然回應:“將軍放心!咱老劉別的不敢說,死戰不退絕不含糊!”


    楊炯點頭算是回應,看向已經抵達作戰地點的麟嘉衛,命令旗兵傳令。


    毛罡收到旗命,帶著士兵在塹壕中奔走,手中轟天雷不要錢似的朝米脂寨城門扔去。巨大的爆炸聲震顫得整個米脂城寨仿佛都抖了幾下。


    賈純剛聽聲得令,組織起漫天箭雨朝城頭覆蓋而去,壓得城寨中的西夏兵完全抬不起頭。城牆上膽敢冒頭者皆是頃刻斃命的下場。


    西夏守將拓跋赤辭目眥欲裂,這幾日他早就注意到了大華的橋道軍在挖塹壕。起初他還不甚在意,組織了幾次騎兵衝鋒,想要直接衝散橋道兵的工事。可自己剛一出去,就是幾萬的騎兵衝殺圍堵,好幾次自己差點命喪當場。


    拓跋赤辭當時就有了計較,自己就是把城中2萬騎兵都帶上也不可能衝出去。眼看著大華將塹壕挖到了自己城下。即使自己時常騷擾,可依舊收效甚微。


    大華橋道兵簡直比泥鰍還滑,你剛一出來,他們就撤到後方,等你想要摧毀塹壕工事,身後必然是遮天蔽日的箭雨伺候。


    來來回回,不斷重複,他就是再傻也知道,大華軍隊這是想牢牢圍死自己呀。


    無奈,拓跋赤辭親自帶隊,組織了數波騎兵衝鋒,總算將傳令兵送了出去。現在隻要自己堅守到援軍到來,定能將眼前這該死的大華人碎屍萬段。


    可今日一見這大華攻勢,拓跋赤辭心中不免有些打鼓,聽對方鼓聲和遠處的塵煙,顯然是有數萬之眾,再看這攻城烈度,轟天雷、腳蹬巨弩全都用上了,這是真的要攻城?


    拓跋赤辭絲毫不敢怠慢,迅速命令城中士兵組織起箭陣反擊。


    毛罡見西夏反擊,命令前沿士兵,按照計劃,兩人一組,相互照應藏身塹壕,以躲避箭雨。


    一陣箭雨過後。


    塹壕的大華士兵重新躍出,又是一波轟天雷炸向米脂寨城門。


    拓跋赤辭心中憋屈非常,米脂城寨哪經得起這麽折騰。老是被壓著打,士氣低落不說,若是大華軍隊在城牆下埋放巨量雷堆,將城牆炸塌,大軍一擁而上,自己還守個屁啊。


    思慮至此,命令先鋒軍領一千騎兵從東門而出,迂回策應,攪擾大華軍隊後方。先探探他後方大軍虛實再說


    楊炯嗤笑:“劉文典,拓跋赤辭忍不住了!現在已經兵出東門了!”


    “將軍,需要我去支援嗎?”劉文典目光灼灼的看向楊炯。


    “你可真行!一千騎兵都不夠伏兵塞牙縫,你現在隻需在後方不斷跑馬,士兵人手兩個軍旗,鼓聲不斷,擾亂守軍判斷,讓拓跋赤辭以為咱們是重兵攻城就行!我軍現在少有傷亡,有的是時間跟他玩。”


    劉文典今日算是領教到了楊炯的厲害,起初熊定中讓自己歸楊炯麾下聽令,他心中是一百個不服氣,一個勳貴紈絝,花花公子懂什麽打仗。


    今日一見算是開眼了,他捫心自問,若是自己是那拓跋赤辭,被如此折騰,恐怕心中也是憋屈不已。真還想不出什麽好辦法應對。


    他雖然不懂釣魚,可想起之前楊炯說的話,現在軍隊所做的事,算是徹底明白了。


    自己的任務就是牽製住城中2萬騎兵,給熊定中伏擊西夏6萬援軍爭取時間。為此楊炯不但讓熊羆衛舉旗、敲鼓,還將自己的人編隊分組,每隔一盞茶(10分鍾)的時間,相互論替去攻擊米脂寨四門,這攻城架勢任誰都不會懷疑楊炯勢要拿下米脂的決心。


    拓跋赤辭現在整個人都麻了,被楊炯來回拉扯了幾次,口中黨項髒話頻出,他就從來沒打過這麽憋屈的仗。


    要不是擔心大華身後那一直未出現的大軍,他豈會躲在這米脂寨中受這氣?早衝出去和大華人拚個你死我活了。


    可理智告訴他,現在自己隻能全力守城,等待6萬援軍到來,到時候兵合一處,大華軍隊必死無疑,自己絕對要殺了那可惡的大華將領泄憤。


    楊炯感覺現在自己和那撩閑的猴子沒什麽區別,你生氣了我就跑,你剛氣消我就繼續過來撩閑,讓你煩不勝煩。最氣的是你還不敢懈怠,不然保不準這猴子上來就給你一爪子,攻入米脂城。


    米脂城下,大華軍隊不斷和城中拓跋赤辭守軍拉扯。


    時至日中(11:00~12:00)


    拓跋赤辭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按理說援軍應該早就到了才對,怎麽大華軍隊後方一點騷亂都沒有?他越看大華的攻城部隊越覺得蹊蹺,哪有攻城部隊中途輪替的呀?前方的投雷兵都已經更換7波人了,他們到底要不要攻城?


    “將軍!不好啦!城中無定河血紅一片,兄弟們從水中撈出了不少咱們的彎刀和軍旗!”


    一黨項士兵連滾帶爬的來到拓跋赤辭麵前,高聲匯報。


    拓跋赤辭目炸心裂,他就是再蠢也知道自己中計了,這群卑鄙的大華人,真是可惡至極。


    “快!集結部隊!隨我從東門殺出去!”拓跋赤辭說完直接跨上馬背,率先衝了出去。


    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接應無定河的西夏援軍,米脂城寨丟了就丟了,可一旦6萬先鋒軍死在無定河,吾皇策劃的斷糧計劃恐怕就要胎死腹中啦!


    楊炯看著米脂城寨突然密集的箭雨,眉頭緊鎖,思索一陣,大喊道:“劉文典!快,帶熊羆衛去給我堵住東門!拓跋赤辭那老小子要跑!”


    劉文典早就等著這句話,得令後高聲應喏,帶著自己的騎兵直奔東門而去。


    無定河橫穿米脂寨,熊定中在上遊伏擊,自己在下遊圍城,現在下遊水都被鮮血染紅,拓跋赤辭就是再蠢也應該發現了端倪。


    想到此,楊炯也是無語,惱怒熊定中就不能機動伏擊嗎?我費了這麽大勁就是想讓自己人少死一點,你這麽一搞,老子不攻城也得攻城了。


    拓跋赤辭現在一門心思想要衝出東門接應援軍,雖然熊羆衛是百戰雄兵,可1萬對2萬,哪是說說那麽簡單。


    楊炯心思急轉,擺在自己麵前的路隻有一條,那就是快速奪取米脂城寨,前後夾擊拓跋赤辭的騎兵,絕對不能讓他衝出城寨。隻要自己攻入米脂城寨,即使熊定中失敗,大華也可以據此而守,不至於落得個兵敗如山倒的下場。


    心思至此,楊炯高聲對旗令兵道:“變令,告訴兄弟們,誓死拿下米脂寨!”


    毛罡一直在前沿陣地指揮投雷手,他早就發現了端倪,這城牆上的西夏士兵怎麽越打越少。轉身看見旗手變令,眸光一寒,知道是軍情陡變。


    “兄弟們!聽我命令!不惜一切代價炸了這城門!”


    話音剛落,毛罡抱起一箱子轟天雷就朝米脂城下的城門攻去。


    後方賈純剛看到旗手變令,大吼一聲:“媽的!都別過了,兄弟們!把所有箭都給我射出去,掩護兄弟們抵近城門!”


    令畢,成千的弩箭遮天蔽日的朝米脂城內飛去,弩箭的破空聲如同三冬寒風,呼嘯聲響徹整個戰場,一時間陽光好像都被遮掩得暗淡了幾分。


    姬德龍治軍從來言少,看向身後的先登兵,大聲道:“兄弟們!隨我先登!”


    “吼吼吼!”


    先登兵都是身姿矯健的軍中好手,聽到姬德龍的命令,迅速分散各處,迎著箭雨就朝城下奔去。


    米脂寨南門水閘處。


    沈大看著已經變成紅色的無定河,知道作戰計劃恐怕有變,當看到旗令兵的變令。


    大罵一聲艸,拔出長刀高聲道:“兄弟們,咱們的任務隻有一個,守住南門水閘,防止西夏兵落閘淹城。閘在人在,閘落人亡!”


    語畢,直接衝向南門處,同西夏先鋒斥候戰在了一起。


    此時,楊炯和潘簡若依靠著箭雨掩護抵近城下,見毛罡在城門前鋪滿了轟天雷,二話不說,直接下令炸門。


    一聲震天巨響陡生。所有人都為之側目,當看到米脂寨下的城門被巨大煙塵籠罩,哪還不知道是楊將軍正在破門。


    大華士兵手中動作不停,餘光和耳朵卻一直等著城門那邊的消息。


    毛罡見塵煙久久不散,大罵了一聲,提著大環刀就衝了進去。


    “大人!狗娘養的拓跋赤辭在城門後封了壘土,至少有20尺(6米左右)厚!”毛罡大聲呼喊。


    楊炯聞言也顧不得其他,直接衝進了煙塵中,來到門前,見此光景,差點沒氣背過去。


    這拓跋赤辭用布袋封土,將城門洞全部堵住,別說轟天雷,就是他娘的60mm迫擊炮都不一定能炸得開。


    楊炯一咬牙,衝出煙塵,高聲道:“賈純剛!床子弩!”


    士兵齊聲傳令,後方賈純剛哪還不知道城門恐怕是出事了。


    迅速命令士兵將床子弩推上來,來不及測算距離,大吼一聲:“娘的!給老子射!”


    士兵也知道此時根本來不及測算釘幾箭,距離幾何,更利於先登兵登牆,先釘上牆再說。於是,快速將巨箭推上床子弩,7名士兵合力推動絞盤。


    砰砰砰巨響不斷,巨大的床子弩箭呼嘯著飛向米脂寨城牆,連續數聲巨響,牢牢釘在了城牆之上。


    姬德龍看向牆上巨箭,最高處的一根距離城頭還有一人的距離,暗罵這老賈幹活真糙。還沒等他動身攀牆,身後一身影竄出,一個躍身撲向了最下方的一根巨箭。


    “謝若林!你他媽瘋了!”


    姬德龍大罵一聲,見他已經攀上了第二根弩箭,也不等賈純剛後續的弩箭了,緊隨謝若林攀登而去。


    兩人在巨箭之間來回翻騰,快速向最高處的那根巨箭攀去。


    謝若林此時隻有一個念頭,先登奪旗,為妻改籍。


    姬德龍見這小子如此冒失,好幾次差點被西夏的滾石砸死,咒罵了一聲,借著巨箭彈性連續在空中翻轉騰挪,幾下展身就來到了謝若林身旁。


    “你他娘的不想活了?”姬德龍大聲怒罵。


    “嘿嘿!怎會不想活呢?蕊娘還等我回去娶她呢!”謝若林尷尬一笑。


    姬德龍看著他的眼睛,恍惚間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咒罵一聲真是個情種,大聲道:“踩著我肩上去!”


    謝若林少年心性,見他如此讓功,激動得渾身顫抖。


    “少他娘的惡心我!”


    “嘿嘿!老姬!等回去了我請你喝喜酒!”謝若林一抹眼淚,踩著他肩膀就攀上了牆頭。


    謝若林剛登上牆頭,3個黨項兵迅速靠攏過來,揮刀就砍。


    謝若林哪能讓他們如願,快速閃身奔跑,拉散了幾人後,一個不注意,猛的回頭俯衝,一匕首將當先一人割了喉,隨後繼續奔跑。


    黨項兵見這小子如此滑不溜手,也知道不能和他纏鬥,撿起地上的弓箭就朝他射去。


    豈知,此時的姬德龍攀著後續釘入城牆的巨箭,悄悄摸上了牆頭,躡足消聲的附在幾人身後,瞅準時機,一割一紮,迅速結果了兩人性命。


    “快!城樓奪旗!”姬德龍朝謝若林大聲提醒。


    見這小子已經朝城樓頂部的黨項軍旗爬去,心下大定,抽出自己腰間的繩索,順著城牆扔了下去,以助後方兄弟登城。


    “老姬!我拿到軍旗啦!”謝若林斬斷軍旗,激動得高聲大喊,少年心性就是藏不住事,眼裏除了激動就是雀躍。


    姬德龍見他如此,笑罵道:“趕緊給老子滾下來!一個米脂寨就給你樂這樣,以後到了靈州城可別說你是先登兵,我丟不起那人!”


    謝若林知道老姬這人嘴硬心軟,調笑道:“老姬,你這人哪都好,就是……!”


    姬德龍站在樓下,替他警戒四周,見他話說了一半,疑惑的抬頭看去。


    “砰!”


    來不及反應,謝若林突然從樓上墜到了自己眼前,當胸一箭,穿心透骨。


    姬德龍隻覺手腳好像沒了之前那般靈活,雙腿好像也有些顫抖,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日芃芃殘死在自己麵前的景象。


    “老……老姬……我!”


    姬德龍被謝若林聲音喚醒,快速斬斷他身上的箭杆,捂住他滲血的傷口,不發一言。


    謝若林見他如此,扯出一絲苦笑,嘴角流出幾道鮮血,握著黨項軍旗的手緊了又緊:“老姬……這次兄弟……栽了,你……喝……喝不了……了喜……!”


    姬德龍看著他漸漸渙散的瞳孔,悲憤之情猶勝當年,撤了幾下黨項軍旗,見他牢牢攥著軍旗不放,大罵一句蠢蛋,一刀割碎軍旗。將軍旗插在城頭,劈碎軍旗證明我軍已經先登入城。


    姬德龍將謝若林眼睛撫閉,撿起地上的長刀朝黨項人群殺去,目光之寒,如當年一般無二。


    米脂寨南門閘口。


    沈大見水流漸小,知道定是我軍已然先登入城,黨項兵這是要閘水淹城。


    “盧啟,掩護我!”沈大大吼一聲直接跳進了無定河中,朝閘口遊了過去。


    盧啟大罵:“沈大,老子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說著將士兵分成兩隊,一隊阻止南門斥候遊騎,一隊手上神臂弩不停,掩護沈大遊進閘門。


    “沈大!事不可為就給老子滾回來,我在這給你守著出口!”盧啟大聲喊叫。


    心中暗罵這沈大到底是怎麽了,平時就數他機靈,行動前都是由他去勘探設計退路,今日怎麽比先登兵還猛,真是奇也怪哉。


    沈大水性極好,一入水中如同那浪裏白條,迅速摸清方向,朝米脂城內遊動而去。


    不多時,沈大隱約聽見有黨項兵的喊叫聲,知道已是入城。


    悄悄浮出水麵,見5名黨項兵正在釋放水閘絞盤,來不及多等,飛身躍出水麵,一刀將最近的一名黨項兵頭顱砍翻在地。


    其餘4人見有人從水中竄出逞凶,都是被嚇得不輕。


    沈大見機會難得,一個翻滾近身,揮刀斬腳,掃刀劈腹,兩名黨項兵登時就失去了行動能力。


    剩下的兩名黨項兵見這水中殺神如此悍勇,哪還敢多待,連滾帶爬的朝城中跑去。


    沈大知道我軍進展順利,不然西夏不會隻派5個黨項兵來落閘,看來此戰勝利在望呀。想到此也不停留,迅速走到水閘的絞盤前,仔細觀察了起來。


    這絞盤一半沒入地下,周圍空隙極窄,當下絞盤已經落了一半,自己一個人也無法推動絞盤。


    想到此,見地上還在哀嚎的兩個西夏兵,眸光一亮。迅速靠近,兩刀結果兩人性命,拖著他們的屍體,塞進了絞盤和地麵的縫隙之中,如此想要轉動絞盤恐怕要耗費些力氣。


    沈大見一側還有空隙,眉頭一皺,走向另1名死去的西夏兵身旁,拖著他的屍體打算將這個縫隙填滿。


    心下思量,若是塞住全部空隙,恐怕還需要一具西夏人屍體,看來自己得再去找個倒黴鬼。


    須臾。


    沈大突覺後心一涼,低頭,一箭透體而出,心下驚恐莫名。回頭見一隊西夏騎兵趕到,大吼一聲,拖著死屍就朝空隙走去。


    “快!射死那大華人!他要阻塞絞盤!”騎兵首領怒聲大喊。


    沈大隻覺得眼前突然變紅,視線也有些模糊,身後像是有無數人在朝自己後背捶打,一股巨大的力道傳來,再也支撐不住,跌倒在地。


    “啊~~~!”


    沈大怒吼一聲,用力將那名西夏屍體扔進了絞盤的縫隙之中,隱約看到有人端著長槍朝自己刺來。知道自己恐怕要折在這米脂城了,心下一狠,直接跳進了絞盤的空隙之中,補上了最後的缺口。


    騎兵首領目眥欲裂,這絞盤半入地下,現在前後分別被兩具屍體堵塞,無論怎麽動都會絞碎屍體,如此屍體的骨頭就會堵住絞盤空隙,至少需要一個時辰清理,不然休想落下閘門。


    “給我砍碎那大華人!”騎兵首領怒極,下令士兵朝沈大泄憤。


    沈大隻覺得自己身體四處透風,思緒恍惚飄飛,想著還未出生的兒子,手指輕輕動了幾下,在地上寫下‘秉文’二字。


    自嘲一笑,自己大概是沒寫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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