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們這是去哪?”


    楊鮦心中有些打鼓,三姐這人天生靈慧,隻要她想要知道的事,從來都是無往而不利,這要是讓她看出什麽端倪就糟了。


    李瀠並不理會楊鮦的問話,轉身朝身後的青黛問道:“我知道你,你不是經常跟著楊炯嗎?”


    青黛也是頭疼,知道這三公主絕聰慧非凡,絕對不是隨口一問,隻得強自平靜道:“少爺說北地凶險,軍中帶著女眷不合適。”


    “嗬!真是個小蹄子,在我麵前還敢說謊!”李瀠嗤笑一聲。


    楊鮦不能讓她再這麽問下去了,一旦讓三姐起了疑心,她調動整個內衛查自己,自己絕對藏不住。


    “公主,天色漸晚,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去你現在住的地方!”


    “啊?”


    “啊什麽啊?你不歡迎我?”李瀠止住腳步,目光審視的盯著楊鮦的眼睛。


    “怎麽會呢?公主肯賞臉,榮幸之至!”


    李瀠目光一冷,寒聲道:“少跟我說惡心的話!”


    語畢,不再說話,一馬當先的朝著冰雪城走去。春江樓距離冰雪城不遠,說話間已是來到此處。


    李瀠看了眼樓閣連角的冰雪城,轉頭看向楊鮦,示意她帶路。


    楊鮦心下急轉,想著柳師師的房間還空著,於是有了定計,引著她朝偏處的一座雅致閣樓而去。


    李瀠跟著楊鮦穿樓過閣,四下打量,心湖波瀾驟起。


    從前,她從未過問過楊炯生意上的事,對於他身邊的人和事,李瀠也僅僅是知曉個大概罷了。她曾經並不想讓楊炯覺得束縛壓抑。


    如今看來,男人還真不能放任不管。


    你看看這冰雪城,廊腰縵回,一步一景,雅致幽深,一股養外室的氣息撲而來。這種感覺李瀠不要太熟悉,她抄了不知道多少官員的府邸,這種藏而隱露,處處心機的陳設布置,不是金屋就是雀籠。藏竹養蘭,隱雀弄花,嗬!真有你的楊炯,你這冰雪城設計的比那些貪官汙吏的金屋可雅致多了,這麽大地方,你得養多少嬌蘭雛菊呀!


    李瀠越想越氣,背著我與陸家女定親不說,如今竟然還養著一個身份不明的外室。真當她李瀠是好欺負的不成?你給我等著,用不了幾日,我定要將你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要是真有什麽事瞞著我,惹惱了我,我讓你在北地都得不安生。


    思索間,已經被楊鮦帶來到了一處雅致的房間。


    李瀠步入其中,掃視四周陳設,冷笑出聲:“你會弄琴?”


    楊鮦眉毛一挑,平靜道:“會一點,偶爾玩弄下來舒緩心情。”


    李瀠嗤笑,走到古琴旁,輕輕撫弄幾下,突然道:“我們姐妹中,善琴者唯二人,我和五妹,你什麽時候喜歡上弄琴了?”


    “啊?公主什麽意思?”楊鮦瞳孔劇震,三姐這話什麽意思?她發現我了?不對,她一定是在試探我,絕對是。


    “你撫琴舒緩心情?你可真敢說,這張琴的嶽山和龍齦磨痕明顯,琴軫上的絨扣些許鬆動,明顯是一張經常拿來練手的習琴,你懂個屁的琴!”李瀠沒好氣道。


    見楊鮦不說話,冷笑道:“你不服氣?那好,你現在就給我彈一首《短清》!”


    “說話!”


    楊鮦翻了個白眼,平靜道:“我沒聽過《短清》!”


    “你連《瀟湘水雲》都彈不全,還弄琴,弄你個頭!”李瀠無語道。


    “我剛學,不會也情有可原!”楊鮦辯解道。


    “還嘴硬!我警告你,別和我耍花招,趕緊帶我去你住的地方,別逼我讓內衛查封你這冰雪城!”


    楊鮦無奈,她百思不得其解,我到底是哪裏暴露?


    看向三姐那森寒的眼神,她心裏沒來由的一突,暗罵自己沒出息,怎麽長這麽大了還怕她,小魚兒!你可真沒用。


    心亂如麻的李漁此時也沒了章程,隻得帶著李瀠朝著冰雪城最高處自己的閣樓走去。


    李瀠嘴角扯出一絲微笑,暗道:“你個小妮子還想騙我,姐姐我從小帶著你到處跑,你那靈透靈俏的眼神還想瞞過我?你這醜樣子楊炯要是能吃得下,那他可就真是無敵了。”


    不理會她那心事重重的模樣,跟著她來到一處寬廣閣樓,一言不發的四下打量起來。目光掃視一圈,最終落到一處花幾上,隻見花幾上幾株白色繡球花簇擁一團,競相開放,月光透下,雅致洗練,富貴可人。


    李瀠真是被這個笨妹妹氣笑了,沒好氣道:“十月末讓繡球開花,繡心不藏呀你!”


    “哼!”


    “哼個屁!趕緊讓人給我備膳!”


    “吃什麽?”


    “旋切魚膾、石首魚葉羹、瓊花玉鱗!”


    “你和魚有仇嗎?”


    李瀠冷哼:“全都給我用鮦魚做!”


    李漁也來了脾氣,一把扯下自己的醜麵具,梗著個脖子道:“沒有!要吃回宮自己做!”


    李瀠看著這個久未見麵的九妹,心中激蕩翻湧,久不能言。


    最初在春江樓,她隻是覺得楊鮦的眼神很熟悉,她一直知道楊炯在外麵養著什麽柳師師、楊鮦。在沒見到楊鮦之前,還以為楊鮦至少是個不亞於柳師師的大美女,今日一見她模樣,疑竇頓生。暗忖楊炯什麽時候換口味了?他以前招惹的可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這楊鮦不但不漂亮,還有那麽一點醜,他楊炯除非是瘋了,要不然絕不會養這種外室。


    難道這楊鮦有什麽過人之處?


    想到此,李瀠也起了試探的心思。在來冰雪城的路上,她一直觀察留意楊鮦的舉止儀態,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心驚。這身姿步伐,再加上靈俏的眼神,不是我那九妹還能是誰?


    看了眼她身後的青黛,她越來越覺得自己猜測的不錯。青黛和文竹可是相府從小養到大的姑娘,將來必然是楊炯的側室,讓她們心甘情願的跟著這麽其貌不揚的女人,她們絕對不會樂意。


    想到此處,李瀠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楊鮦的閨房。她太了解李漁了,李漁這人一旦喜歡上某個東西,從來都是如癡如魔,一些小物物件、小裝飾絕對會出現在她的閨房之中。


    等到了冰雪城,楊鮦把自己引入一間雅致的閨房,她都被自己這九妹氣笑了,你一個五音不全,從小不學樂理的人,案頭有琴,牆壁掛簫,真當姐姐我這些年內衛大姐大是吃幹飯的?


    於是打定主意嚇唬她一下,李漁從小就怕自己,每次見了自己都跟耗子見了貓似的,於是言語恐嚇,威逼利誘全都給她來一套,我就不信你還能藏。


    果然,見她那目光遊離,雙指打結的憨笨樣子,不是我家小魚兒還能是誰?


    暗自好的笑的李瀠跟著她來到頂樓,當看到她閨房那十月末還盛開的白色繡球花,更加確信這楊鮦絕對是李漁無疑。耗費人力物力,讓本來6~10花期的繡球在十月末還能開,這種小孩子氣的舉動,也就李漁這種愛人如癡,愛花成魔的人能幹出來。


    縱使種種證據都證明眼前的楊鮦就是李漁,可當李瀠看到她撕下人皮麵具後樣子,還是被震驚得說不出一句話,等回過神來,她第一反應就是要宰了楊炯。


    李瀠目光森冷,轉身就要走。


    李漁見她模樣,慌忙抱住她,小聲道:“三姐!你幹嘛去?”


    “你膽子真大!我要被你們氣死啦!”李瀠甩開她胳膊,憤怒出聲。


    李漁從小就怕這個姐姐,眾多姐妹中就這個三姐和自己親近,可她有時候發起火來也是真嚇人。


    李瀠看她那副鵪鶉模樣,強撫心頭火,冷聲道:“把你和楊炯的事一五一十,一字不差的告訴我!”


    “啊?”


    李瀠凝眉,幽冷的目光看得李漁直發顫。


    “說!我這就說!”


    李漁慌忙拉著她坐下,將自己怎麽碰到葉枝,怎麽移花接木,怎麽藏身冰雪城點滴不漏的全都告訴了李瀠。


    李瀠越聽越心驚,越聽膽顫,暗罵自己真是小看了楊炯,這個死人頭真是膽大包天,就沒有他不敢幹的事。


    冷眼聽李漁說完,見她眼神閃躲,目光遊離,頓時猜到了她有事瞞著自己。


    “你站起來!”李瀠冷聲道。


    李漁不疑有他,站起來疑惑的看著自己的三姐。


    李瀠仔細的上下打量李漁,見她春意透翠巒,春色橫眉黛,月色下杏眼桃腮,嬌滴滴越顯紅白,這分明是久浸雲水之儀態。


    李瀠眸光陡陰,渾身散發出恐怖的氣勢,一言不發的朝房門外走去。


    “姐~!你幹嘛去?”


    “去北地宰了那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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