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敏父子四人一臉詫異,馬喜兒和女兒卻是喜笑顏開。陶玉還羞羞答答地一副小女兒嬌態。


    陶敏道:“人財兩得?有這等喜事?!”


    馬喜兒道:“老爺可聽說了,這殿州通判劉希大人也有一對龍鳳雙胞胎,叫劉奇、劉珍嗎?”


    陶敏道:“知道,今天還見過!”


    馬喜兒歡喜得站起身來:“老爺,聽說這位通判公子長得姿容不凡,器宇軒昂,而且是連奪縣試、府試、院試三個案首,接連中了小三元,已經是小登科了!而且,他去年已經中舉,還是第一名,小小解元公!”


    陶敏雖然不喜劉奇不知收斂,不知進退,嬉笑怒罵,桀驁不馴,但是不得不承認,劉奇確實是貌比潘安,瀟灑恣意,而且文采風流,智計百出。


    “長得確實不錯,可是否解元加身,這個老爺我還不甚清楚!榮兒知道嗎?”


    陶榮想到今天會文自己出醜的事情,又羞又愧又恨又怕,正在那裏惴惴不安地擔心父親查問呢。聽到父親突然問起劉奇的學問,隻能吭哧吭哧地作答:“好像是。聽說去年秋闈中的解元。”一想到今天會文的場景,陶榮眼睛又是一黑,心裏一痛。


    “喔。跟榮兒一樣中了舉。”陶敏點點頭。他倒是不想想,一個是小登科之小小解元公,一個是勉強躋身,還是他這個身為知府的父親使了力氣。那能一樣嗎?


    陶榮問道:“怎麽突然說起這個劉奇啊?”


    馬喜兒道:“我還聽說,這劉家夫人陪嫁了一個首飾鋪子,叫珍寶齋。那鋪子裏有一對鮫人之淚海洋走盤珠!都有鴿子蛋一般大小,金光閃閃,走動的時候還有嗡嗡的金屬之聲!是無價之寶,寓意超凡呢!”


    陶敏聽了,眼睛一跳,喜道:“果然如此?那可是無價之寶!”


    馬喜兒笑道:“果然如此!”她看了女兒一眼,笑道:“更可喜的是,今天,我們玉兒去逛首飾鋪子,正好遇見那通判家的公子劉奇!他把我們的女兒驚為天人,對玉兒一見鍾情,柔情款款,又是牽牽小手,又是吟詩做賦作畫相贈,還說定要明媒正娶我們的女兒呢!”


    眾人大驚。尤其是陶敏和陶榮二人。


    陶榮雖然不知道在首飾鋪子裏發生過什麽事情,但是在回鳳樓上,劉奇對陶玉可是嬉笑怒罵,不假辭色,看不出半點愛慕之意;而且,所謂吟詩做賦作畫相贈,實際上是鄙視辱罵,哪有半分情愫?更遑論什麽要娶陶玉做劉家婦!


    當下陶榮用懷疑的目光看了看母親馬喜兒,見她眼神清亮不似說假,那就定然是妹妹陶玉自作多情,自說自話了。於是他又瞟了陶玉一眼。果然有些惶惶不安。當下也不戳破陶玉的謊言,隻想著,如果自己有機會做了劉奇的三舅哥,那劉奇定會對他畢恭畢敬,予取予奪,到時候他陶榮不就可以找回場子,報得會文丟醜這一箭之仇?想想都是人生一件快事!


    轉瞬之間,陶榮心內翻轉,已是打定主意,一定要促成這樁“喜事”!


    陶敏也很驚訝,主要有二,一是自家剛到殿州一日,女兒就與劉奇一見鍾情!這事怎麽說都透著古怪!二是今日在上李厝,劉奇明知自己是新任知府,卻疾言厲色,寸步不讓,哪裏有個未來女婿的模樣?


    轉念又一想,劉奇雖然是個桀驁不馴的刺兒頭,但他出生官家,前程似錦,以解元之身,將來定為進士,說不定還能進入三甲,或高中魁首!若是成為他陶敏的女婿,將來定會給自己這個老丈人莫大的助益!自己將來入閣拜相也未可知!


    而且,劉奇乃劉希之子,劉希乃蘇瑞尚的連襟。若是因為劉希和他陶敏結了親家,從而和蘇瑞尚翻臉反目,那永昌侯爺蘇庭必然是睡著了都要笑醒了!而侯爺的兩個外甥四皇子和七皇子在奪儲的爭戰中又能得到劉希的助力,登頂大位又添勝算!到時,自己就是未來大成皇上禦前第一功臣!


    想到這裏,陶敏如吃了蜜蜂屎一般,躊躇滿誌。當然,他也不忘提點家人:“玉兒眼光不錯!這樁親事好是好,可夫人知道嗎,這殿州通判劉希和蘇瑞尚是什麽關係?”


    馬喜兒一愣:“什麽關係?總不會是姻親吧?”


    “還真是!劉希的夫人和蘇瑞尚的那個外室小妾是堂姐妹!也就是說,他們是連襟!”


    馬喜兒愣了。陶榮卻笑了:“父親,那樣更好更妙!”說罷,父子倆會心一笑。


    馬喜兒也會過意來,驚喜道:“老爺!若是因為結親家而挑唆了這連襟的關係,侯爺豈不更加倚重老爺?!”


    原先是陶玉一人做春夢,如今全家人都鬼上身了。


    馬喜兒湊趣道:“這可是美滿姻緣,天作之合啊!”


    陶龍、陶虎、陶榮也紛紛叫好。


    馬喜兒還喜滋滋地道:“他不是喜愛我們玉兒嗎,那就讓他用那兩顆金色走盤珠作為聘禮!”


    陶玉撒嬌賣癡地道:“父親,母親,還有他們家的首飾鋪子,裏麵有好多金銀珠寶呢!”感情她不是嫌棄那些珠寶粗鄙俗氣,而是那些珠寶掉進了她的眼睛和心裏。


    陶敏笑道:“喜歡那些首飾?”


    “嗯,女兒可喜歡呢!就是……”她忽然羞澀不語了。


    陶敏氣定神閑地正色道:“好,隻要玉兒喜歡,人,鋪子,走盤珠,咱們通通都要!”


    馬喜兒趕緊道:“老爺,那就趕緊著人上門提親啊!雖然我們是女家,那也不妨事的!”還就上趕著了,不知羞恥!


    陶敏一笑:“不急,我想這幾日他劉希必定要上門來的!”於是把今天發生在上李厝的事情跟夫人、兒女都講了。尤其講了李旺還被關押在“南監”的事情。


    馬喜兒當即喜得手舞足蹈,狀如瘋癲地道:“太好了,他們劉家若是拿鋪子和走盤珠當做聘禮,我們不光把女兒嫁給他,讓他做我們家的東床快婿,還會把那個什麽李旺給放了;如若不然,就把那個李旺給殺了!也不枉侯府對咱們提攜一場!”


    陶敏皺眉。他這夫人什麽都好,就是有些喜形於色,不懂韜晦。


    陶敏打斷夫人的狂妄之言,道:“夫人這幾日收拾一下,把京城的年禮準備一下。”


    馬喜兒滿口答應,和女兒回到閨房,嘰嘰喳喳地樂嗬去了。


    陶龍、陶虎也打了一個眼色,悄悄溜到前院西廂房。那裏還藏著一個他們今天剛剛搶回來的姑娘呢。不過他們並不著急,到嘴的肉什麽時候吃都可以。他們換了衣衫,帶著小廝,悄悄出府。這是要到殿州青樓、賭坊走一趟,因為早上要錢的活還沒幹完呢。


    隻有陶榮陪著父親來到書房。他們叫來兩個師爺,嘰嘰咕咕一通。


    當晚,陶敏和陶榮還斟字酌句地寫了一封密信,派人連夜用信鴿送往京城永昌侯府。


    當晚,也有另外一封密信被飛鴿傳書,直達天聽。


    殿州城一家名叫悅客來的客棧裏,陳度將今天的所見所聞細細寫來,又特別寫了殿州新任知府的舉人兒子陶榮,在會文時腳踩丫頭掉在地上的一枚桐子,而後據為己有的事情。


    “殿下,您這是打算出手相助威烈將軍嗎?”陳度的暗衛殺一從黑暗中悄悄出來,問道。


    “你也看到了,今天若爺不出麵,以陶敏雷霆手段,一意孤行,強行抓人,必將激起民變!恐怕陶敏也會血濺當場!”


    陳度,正是當今皇上膝下十五歲的六皇子杜誠!


    要知道,他可是緊跟著陶敏一家出京的,而且還比陶敏先行到達殿州!


    夏州硯案舉朝震驚。不料,在永昌侯爺蘇庭和其妹妹、賢妃蘇玲以及四皇子與七皇子的運作下,罪魁禍首陶敏居然安全脫身,異地起複,照樣做了知府大人!


    雖然是到殿州府衙,品級降了半級,可是這殿州的衛兵長官卻是永昌侯府的庶子蘇瑞尚!而且滿朝皆知這嫡子和庶子水火不相容!蘇庭將陶敏安插到殿州,若說他沒私心,鬼都不信!


    杜誠一方麵讓禦史中丞耿執上書彈劾,一邊覲見父皇,將這件事的因果、利害剖析給父皇聽。父皇是個耳根子軟的,蘇庭和賢妃的說辭,他聽得怪有道理,所以將陶敏放到了殿州。這會兒聽到兒子杜誠的一番說辭,又是一番道理,心下也打起鼓來。


    要知道,幾年前,倭寇襲擾,竟然連殿州通判徐迪都給梟了首!舉朝震動,驚駭竦栗,官員不敢去殿州接任通判,不得已奪情起複了頌縣縣令劉希。此事還恍若昨日。倘若陶敏到殿州,處處和殿州衛兵威烈將軍蘇瑞尚打擂台,讓倭寇趁虛而入,禍害殿州百姓,那可是海疆震蕩,大成危矣!


    父皇不由出了一頭一身的冷汗,當即給杜誠一個聖旨,讓他微服到殿州來“看看”!若是事情敗壞,可“酌情處理便宜行事”!


    父皇沉吟片刻,還說道,永昌侯爺蘇庭送給他一方漢代絕品紫金夔龍、螭龍雙龍盤龍包漿石硯。“現在想來,若陶敏跟夏州硯案無關,蘇庭怎麽會有這樣一方價值連城的包漿石硯?定是陶敏送給他的!”


    “且看看吧!”陳度從回憶中蘇醒:“父皇這次派我到殿州,主要就是這倭寇、盜匪殺人越貨,危害海疆的事情!可是這殿州知府和威烈將軍,一個從四品,一個正四品,又有永昌侯府橫在其中。若是文武不諧,定會心生罅隙,讓倭寇、強盜蒼蠅盯上這有縫的雞蛋,乘亂作惡,那苦得可就是殿州百姓了!”


    陳度歎口氣道:“今日你在暗處可瞧見了?陶榮連丫頭的一枚桐子都貪,可見是一個見利忘義、貪得無厭、利欲熏心之輩!都說子肖父,這陶敏也是個沸水裏敢撈錢、死人骨頭也敢榨油的家夥!不要忘了,夏州硯山一案,死了多少人,他陶敏又撈了多少銀子!“


    陳度沉吟了一下又道:“從今天的事情可以看出,這陶敏是一個奸詐狡猾、心思歹毒、首鼠兩端、見風使舵、顛倒黑白、膽大妄為、蠻橫無理、見利忘義之徒!”他擔心地道:“這人跟永昌侯府有利益勾連,又有賢妃、四皇兄與七皇弟之母、賢妃蘇玲說買之詞可直達皇案!他又敢鋌而走險、冒天下之大不韙!又像泥鰍一樣滑不溜丟!很是難纏!隻怕蘇瑞尚、劉希之流不是他的對手啊!”


    陳度歎口氣道:“為防萬一,讓殺二帶幾個人,到殿州南監把李旺暗中保護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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