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汐冷冷挑眉。


    好一個七竅玲瓏的男人!


    他該不是從寫下休書那一日就計劃好了今日吧?


    這家夥到底什麽時候是清醒的,什麽時候是受了蠱惑的?


    太能演了!


    眾人一聽,果然炸了。


    “南夷細作?連銅牆鐵壁一樣的王府竟然也有南夷奸細混入進去,可見南夷人狼子野心。”


    “前有狐媚子九公主對王爺作妖,後有流氓三王子衝王妃發難……南夷人這哪裏是來和談的?分明就是來搗亂挑釁的!”


    蕭楚一句話再次挑起了大家對南夷的怒意,成功轉移了大家夥的注意力,仿佛休書一事就此罷休了。


    見狀,蘇淮寧嫉恨的眼神快要穿越人海把蘇染汐燒成灰燼,哪裏肯就此善罷甘休?


    她狠狠瞪了王舜子兄妹一眼,暗示道:你們兩個死人嗎?此時不乘勝追擊,還想不想要前途了?


    兩人登時一個激靈,心裏又怕又悔——開玩笑!如今王爺一門心思袒護王妃,甚至不惜當眾直言護犢子,誰敢不怕死地繼續挑釁?


    偏偏,事前兩人簽了死契,又賭上了一門榮耀,甚至把妻兒的命都搭了進去……從他們開始下毒的那一刻,早就沒有回頭路了。


    想到這裏,王舜子突然一咬牙跪撲到蘇染汐麵前,痛哭流涕:“王妃,您是尊容萬千的戰王妃,不管做什麽都有王爺和皇家撐腰,我這樣的升鬥小民不敢得罪,隻求您能放我那可憐的妻兒回家,好歹延續了我王家香火。”


    他猛地拔出一名侍衛的刀橫在脖子上,不惜還壓出了血痕,卑微懇求道:“隻要王妃答應留我妻兒和九族性命,小人願意承認自己黑心肝下毒謀害妻兒,一定不會讓王妃的酒樓名聲受損。”


    “哥!兄長!不可以……你要是死了,嫂子孤兒寡母的可怎麽活?咱們王家這老弱病殘的一大家子,沒有你怕是都活不成了。”王穎兒連忙撲過來,抱著蘇染汐的大腿哀嚎道,“王妃娘娘,求你殺了我吧!我認,您給什麽罪我都認……”


    她哭得跟死了爹娘一般淒慘委屈,哭喊著就去奪王舜子手中的劍:“毒是我下的,是我跟嫂嫂不合,故意謀害她……求王妃放過兄長和他的家人,讓他們苟且成活吧。”


    兄妹倆這場苦肉計一出,誰與爭鋒?


    不管蘇染汐說什麽做什麽,似乎都是為了自己酒樓的名聲去謀害無辜受害者的性命!


    彩衣和阿旺知曉內情,氣得恨不得手撕了這對無恥兄妹:“你們兩人勾搭成奸、害人性命,少在這裏哭爹喊娘地演大戲陷王妃於不義!”


    兄妹倆動作一僵,眼底閃過一抹驚慌之色。


    他們怎麽知道兩人的奸情?


    一麵之緣而已,他們今日十分克製,不可能露出馬腳。


    這時,蘇淮寧不動聲色地遞給王穎兒一個暗示的目光,抬手往胸口做了一個刺入的動作。


    她……要自己奪劍自殺麽?


    麵對強權,如今確實隻有鮮血才能占得頭籌。


    若真給王妃時間查到他們兄妹的奸情,一切就全都完了。


    王穎兒突然一咬牙,怒視著彩衣:“同為女子,你竟這般辱我名聲,陷我和兄長於不義,不就是想逼死我們好如了你主子的願嗎”


    她狠心奪了劍,毫不猶豫地插入胸口,委屈地哭訴道:“士可殺,不可辱!今日,我便一死以證清白,隻要王妃高抬貴手放了兄嫂一家,小人死得其所。”


    “穎兒!”王舜子著實嚇了一跳,連忙撲過去握住她的手腕,沒讓那長劍繼續深入,卻還是被那洶湧而出的鮮血嚇破了膽子。


    他哭得鼻涕泡都出來了,一副苦大仇深又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王妃!求您高抬貴手吧,您非要逼死我們一大家子才甘心嗎?”


    見狀,現場亂作一團。


    輿論漸漸開始一邊倒地指向蘇染汐。


    無論如何,人命為大。


    彩衣和阿旺急得頭冒冷汗,就差擼起袖子跟這兄妹倆拚個明白,卻被青鴿攔住了:“不要衝動!你們不管做什麽,在大家眼裏都代表著王妃!還嫌王妃如今的名聲不夠搖搖欲墜嗎?”


    兩人相視一眼,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剛剛我們不該多嘴的。”


    “你們沒做錯什麽,不需要跟我道歉。”蘇染汐冷冷看向蘇淮寧,沒有錯過她暗中遞給王穎兒的眼神。


    王穎兒這一招釜底抽薪,實在是精明……


    這一切,都是蘇淮寧策劃好的報複!


    周沐也好,王家兄妹也罷,都是她的棋子罷了。


    “汐妹妹,快讓大夫救救這姑娘吧……姐姐求你高抬貴手,別再讓梟哥哥為你而累了名聲。”看到蘇染汐成了眾矢之的,蘇淮寧眼底閃過一抹的色,語氣充滿了對王舜子兄妹倆的悲憫。


    “左右不過是一家酒樓,你如今錦衣玉食、家財萬貫,又不缺這些黃白之物,何苦為了這點生意逼死活生生的一家人!”


    這話正說到了不少平民百姓的心坎上。


    尤其是有不少同行做生意的,原本就眼紅酒樓生意火爆,如今又得知酒樓的主人竟然是鼎鼎大名的戰王妃,硬是一點奔頭都沒有了。


    權貴下水跟平民搶生意,這不是想玩死老百姓嗎?


    一時間,不少人對蘇淮寧的觀感越來越好,甚至有了‘這破酒樓關門大吉也不錯’的荒唐想法。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毒從何來的真相對不少人來說,本來也沒多重要。


    蘇染汐看到這局麵,心下不禁湧起一股冰冷的嘲諷——不管在哪個時代,真相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利’之一字才最現實。


    就在局勢一麵倒的時候,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道虛弱卻堅定的女音:“毒是王穎兒下的,茶是王舜子逼我喝完的。這兄妹倆早在我入門之前就勾搭成奸了。”


    聞言,王舜子兄妹頓時色變——那個軟弱無能的賤女人怎麽敢的?


    眾人尋聲而去——


    安心不知何時讓人做了個簡易擔架,差人抬著神色蒼白的芸娘出來,就停在兄妹倆麵前。


    “芸娘,你有什麽冤屈盡管當眾分說清楚,”安心跟蘇染汐交換了一個‘幸不辱命’的眼神,揚聲道:“今日自有王爺和王妃為你和孩子做主。”


    見狀,眾人震驚之餘,好奇心泛濫成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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