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你就布下了此局,不惜放棄自己的性命。”


    沈兮直勾勾的看著張天逸。


    ‘小兮...你能原諒我嗎?’


    張天逸低著頭,不敢看她。


    “什麽時候。”


    沈兮冷冷的說著。


    她問的,是這個大局,張天逸什麽時候布下。


    ‘我...不記得了...。’


    對上沈兮質問的視線,張天逸瞳孔微顫,‘在你第一天出現在數碼大樓的時候...。’


    沈兮嘴角勾起一抹嘲意,原來這麽早,她就被‘人’當槍使...。


    ‘小兮...事實證明,我沒有看錯你。’


    沈兮閉上眼眸,嘲諷道:“我還得謝謝你?”


    張天逸聽出了她的嘲諷,也沒有生氣。


    “那個張元成,該不會是你一手策劃的吧。”


    ‘沒有沒有!’


    張天逸立即反駁,‘我隻是用幽魂吸引你發現這棟數碼大樓的秘密,其他的...和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沈兮不再說話。


    僵持間,歲靈飄了上來,瞥了一眼張天逸。


    張天逸接觸到歲靈的視線後,魂體不受控製的打了個寒顫,往後縮了縮。


    ‘小兮,下麵的殘餘惡靈清理好了。’


    此話一出,張天逸驚訝的看著平靜的歲靈。


    他是欺瞞了沈兮怨魑煞沒錯,而那些百年厲鬼卻是實打實的存在!


    沒想到這個女鬼這麽厲害!


    一下全都清除了?!


    沈兮站起身,走向洞口。


    下麵漆黑無比,木樓梯也破的好似下一秒就能坍塌。


    ‘小兮...既然惡靈邪祟已經清除...你還下去做什麽?’


    張天逸不解。


    沈兮沒有回應,也沒有看他,雙手撐在洞口邊,腳先朝下,身體懸空,全靠雙手支撐。


    ‘左邊。’


    歲靈提醒了一聲。


    沈兮低頭看去,左邊正好擺著一張破木桌子。


    “咚!”


    沈兮跳到桌上,隨即跳到地麵,拿出手電照明。


    這下麵依舊是以前的模樣,沒有什麽變化。


    牆壁上全是暗色的液體殘痕,廢舊的鐵欄被石塊壓在底下,還有不少廢棄的木桶。


    視線所到之處,全是森森白骨...。


    沈兮小心避開骨頭,朝最裏麵走去。


    歲靈停下。


    沈兮腳步頓住,看著矗立在歲靈前方一塊巨石上。


    “歲靈姐,走錯路了嗎?”


    歲靈轉身看著她,‘小兮,她就在這塊巨石下。’


    沈兮愣怔了兩秒,瞳孔收縮,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上前。


    單膝跪在地上,開始刨土。


    歲靈緩緩抬起右臂。


    沈兮麵前的巨石詭異的升空,落到另一邊。


    下一秒,一截殘布映入眼簾。


    沈兮刨土的手瞬間頓住。


    心跳不自覺加速跳動,忍著顫抖的呼吸,將土扒開。


    隨著泥土散開,完整的衣服樣貌,展現在沈兮眼前。


    血...全是血...每一寸布料上全是陳舊的血跡,胸口處的布料,全是彈孔...。


    很多白骨,也被子彈打穿...。


    沈兮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腦子裏一片空白,每呼吸一下,心口就傳來劇烈的灼痛。


    ‘邱處長每天都在看你的照片...。’


    林若的話,浮現在沈兮腦海。


    沈兮顫抖著手,將衣服搜了一遍,也沒有發現照片的存在。


    以為照片不在了,沈兮沉默了許久,才將提前準備的袋子拿出,將‘邱瑾’的衣服還有骸骨一一放在袋子裏。


    找到手骨的瞬間,沈兮徹底愣在原地。


    心中一直強忍的情緒一下子破了。


    隻見手骨旁邊,半張發黃的相片靜靜的躺在那裏。


    視線被淚水模糊,沈兮將相片撿起,擦去上麵的泥土。


    看著裏麵的人,沈兮笑了,眼淚順著張開的嘴角流進嘴裏。


    看著那張和她自己一模一樣的笑臉,沈兮心痛的無法呼吸。


    ‘邱處長還說,照片裏的人是她的愛人,等她回去,就和愛人結婚!’


    ‘兮兒,等我回來,嫁給我好不好?’


    ‘小兮兒,是不是又背著我偷偷哭呀?’


    ‘兮兒,放心好了,早晚有一天,我們國家一定會把這些入侵者趕出去!到時候,我帶你走遍山河湖海!’


    沈兮雙手緊緊握著相片,腦中莫名出現‘邱瑾’說過的話。


    ‘小兮小姐...。’


    忽然,宋安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沈兮擦幹眼淚,回頭看了一眼。


    不止宋安,還有孔澤。


    “你們來了。”


    宋安飄到沈兮身側,看著被刨出來的白骨,還有沈兮手裏的照片。


    一下就明白了這些白骨是誰的。


    ‘小兮小姐...別難過,處長看見你哭,又該自責了。’


    沈兮被她這番話逗笑了,將重新流出的眼淚擦掉,“我要帶她回去,重新安葬。”


    孔澤飄上前,‘小小姐,在我老家陵墓,大小姐一家的骨灰,都埋在哪裏,還有...前世的你。’


    沈兮眼眶紅潤,看向孔澤點頭,“好,我知道了。”


    將半張相片揣進口袋,把頭顱還有其他部位的白骨找齊,沈兮才原路返回。


    回到數碼大樓一樓大廳。


    古禁法陣被破,上千個幽魂得以解放,外麵太陽正烈,他們也不敢出去,隻能全部躲在樓裏。


    沈兮掃視著他們每一個幽魂。


    原本無意識的魂團也都幻化出了原本的模樣。


    他們每一個‘人’都眼含感恩的看著沈兮。


    林若飄到沈兮麵前,看著她身側的口袋,笑道:‘姐姐,你找到了邱處長!’


    沈兮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嗯,我找到了。”


    林若還想說什麽。


    右側忽然出現一黑一白的身影。


    林若害怕的飄了回去。


    沈兮看向突然出現的黑白鬼差。


    歲靈眉頭皺了一下,“你們怎麽來了?”


    範仞走上前,“來帶他們離開。”


    範溍靜靜的跟在他身後。


    歲靈雙手環抱在胸前,無語的說道:“都處理完了,你們才來。”


    範仞看著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白袍‘人。’


    範溍走上前,“這不是省了你們超度嗎。”


    歲靈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範溍看向沈兮,平靜的說道:“又見麵了。”


    沈兮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他好像對自己很熟悉?


    見沈兮沒有回應,範溍隻是淡淡一笑,隨即拿出一本小冊子,看向大廳內一眾幽魂。


    範仞引路,率先帶著人離開。


    林若在離開之際,朝沈兮鞠了一躬。


    沈兮笑著頷首示意後,她跟在範仞身後離開了。


    張天逸想要和沈兮說些什麽,卻因為羞愧,無顏麵對,離開了。


    對此,沈兮隻是歎了口氣。


    離開了也好,總比一直困在這裏好...。


    剩下的收尾殘局,徹底和兩位冥界使者交接,沈兮提著袋子站在路邊發呆。


    歲靈遠遠看見邱瑾的車出現後,消失了。


    “兮兒!”


    沈兮聽見熟悉的聲音,有些恍惚的抬頭。


    直到邱瑾走到麵前也沒有反應過來。


    邱瑾擔憂的捧住沈兮的臉,“兮兒,怎麽了?事情處理的不順利嗎?”


    “阿瑾...。”


    沈兮看著她,眼眶又開始匯聚水光。


    邱瑾笑意微斂。


    將人打橫抱起,放進車裏,又將她帶出來的袋子放進後座。


    驅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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