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聽不懂的年邁老人也跟著咧開了嘴。
痛點被戳到，李大偉眉眼一壓，咬著牙齒抄起手上的竹竿幾步跑過去就朝那堆小孩子身上揮。
邊揮還邊用方言罵道“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真以為讀了幾個書就了不得了，我看你明天出門放牛就要掉下懸崖摔死”
“你個小雜種，有本事別跑！”
隻可惜小孩子靈活，幾乎是在他奔過來的瞬間就大笑著一哄而散，像遛狗一樣帶著李大偉來回轉圈圈。
有壞心眼的還撿了長棍子，隔著遠遠的距離在他身上各種戳奪。
也是在他跑起來的時候，溫迎他們才發現，這個李大偉腿腳好像還不好，跑起路來一瘸一拐的，極不方便。
“喔！李大偉發飆咯！傻子爸生氣咯”
最後的結尾是李大偉被一群小孩子欺負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兒，手肘都被磨破了皮。
他氣得牙齒打顫，跑到鄰居家門口，提起人家門口地上一個鏽跡斑斑的菜刀就要追過去砍。
這時院子裏走出來一個胖胖的女人，怒氣衝衝的衝他喊了句什麽，他才不情不願的扔掉手中那把爛菜刀，挎著臉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路過黎辭和溫迎的時候，還遷怒般仰起頭瞪了兩人一眼，惡狠狠的說了句“趕緊滾！我這裏沒地方給你們住”
說完就走進院子裏，在胖女人的怒視下垂著頭轉身要將門關上。
實在沒有住的地方，黎辭額角青筋冒起，煩躁的伸出一隻手抵住了他關門的動作。
他力氣大，看似沒費什麽力的抵在門上，實際李大偉還真沒辦法將門關上。
“我們可以出錢”
錢這個字就格外有吸引力。
在他說完後不過幾秒的時間，期間站在院子裏麵，隻是垮著臉上下打量了他們幾眼的胖女人瞬間眼神一亮，慢吞吞的上前了幾步。
“多少錢？”
“你願意出多少錢？”
瞥見身前兩人眼底的貪婪和驚喜，黎辭眼神淡漠，伸出手指比了個五。
沒說話，就給了對麵猜想的空間。
李大偉和那女人先是一怔，而後互相對望一眼，李大偉皺眉出聲試探道“五十？”
女人趕緊伸手猛的拍了拍李大偉的腦袋，把他拍得直踉蹌。
“欸！說什麽呢！五十也太少了，他們這些有錢人怎麽可能這麽摳，這比的怎麽也得是五百，是吧？”
邊說著，女人的視線邊盯了盯黎辭身上的衣服和手上的手表，眼底帶著算計。
黎辭垂眸，眼底閃過一絲譏諷，而後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
對麵兩人眼底閃過一絲喜意。
李大偉這時也不氣了，一雙吊角眼笑嘻嘻的眯了起來，嘴巴咧開，露出焦黃的牙齒。
黎辭不著痕跡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我這剛好有兩個空的房間，你們要幾間？住多久？”
黎辭聞言擰眉。
“隻有兩間？”
“對，隻有兩間，房子就這麽大，多的也騰不出來了”
邊回答著他的話，李大偉邊探頭朝他們身後看了一眼。
“就你們兩口子的話，住一間也就夠了”
“難不成還有其他人？”
兩口子……
他稍稍側頭，餘光看了眼極其淡定的溫迎。
而後摩挲手指，麵部表情複雜。
“我們還有同伴，兩個房間不夠”
“這……你要是多給點兒錢的話，我們也不是不能把自己睡的房間讓出來”
夫妻倆對視一眼，李大偉賊眯眯開口。
“多少？”
“我給你騰四個房間，每個房間一晚五百”
他說完，神情有些別扭，大概是覺得自己要得太多了。
實際上，黎辭一開始準備得最低的數是五千，是他們自己猜低了。
狀似沉思片刻，抬頭又看了看兩人身後的二層小樓後，黎辭點頭，隨意嗯了聲。
李大偉驚訝。
強壓下心底的喜意後深吸口氣。
“我讓我媳婦馬上就去收拾房間，你們怎麽付款？”
“等我助理來了，會給你們現金”
事先考慮到這裏交通不便，網絡也不怎麽樣，所以李特助帶了不少的現金。
幾人聊著聊著，裏麵突然傳出來激烈的砸門聲。
站在他們麵前的李大偉和他妻子臉色一白。
等兩人急匆匆轉身，角落裏的小木門已經被砸開，從裏麵跑出兩個人影。
“哎呦！李大偉你那個門是怎麽回事！不是昨天讓你去修好的嗎！”
“幺幺乖，跟我回去，咱不往外麵跑，外麵都是壞人”
跑出來的那兩個人被李大偉和他妻子攔下，站定在兩人麵前後，黎辭和溫迎才看清兩人的樣子。
是一男一女一對兄妹，看起來年紀不小。
兩人一長一短的頭發都是亂糟糟的，像是用手抓過。
身上穿著不太合身的衣服，看起來廉價，但好在還算幹淨，就是眼神呆滯，行動怪異，還有些控製不住的流口水嗦手指，行為舉止像是精神不太正常。
想起剛剛圍觀的小孩兒說的兩個傻子，黎辭和溫迎幾乎立馬明白。
兩夫妻對這兩個孩子還算疼愛，他們出來後就徹底忽視了黎辭和溫迎，帶著又是洗手又是喂東西的。
溫迎他們也沒有興趣知道別人家裏的事，反正事情解決了就準備原路返回，將車開到這邊來，讓李特助三人好好休息休息。
往回走的路上，黎辭接到了一個電話，滿臉喜意。
寂靜的鄉間小道上，電話那頭傳來的清甜聲音格外明顯。
期間因為信號不好的原因，兩人的通話中途被迫掛斷好多次。
但零零碎碎斷斷續續的話加起來，溫迎還是聽了個大概。
黎昭在對他撒嬌。
“哥哥，你什麽時候來看我？我一個人在這邊好不習慣，你們什麽時候接我回去啊……”說這句話時，她甚至還帶著哭腔。
溫迎也明顯感覺到，黎辭在聽到這句話後情緒瞬間低了下來，手指攥得發白，眼裏滿滿的都是對黎昭心疼。
最後因為信號原因不得不再次掛斷電話時，他對黎昭說“哥哥忙完這段就來看你”
“不會等太久的，昭昭”
“哥哥保證”
……
李大偉家裏其實也髒亂。
但比起村長家來說，還是勉強能下腳。
幾人將就著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就被村長帶著在村子裏四處考察。
村裏有一個二十多個學生的小學兼幼兒園，設施設備等一切必需品都非常簡陋，更甚至是沒有。
村子裏的土地貧瘠，種不出什麽好東西，也沒有什麽特產。
且因為四麵環山，能用來耕種的土地本身就不多，大多都是老人用來種點蔬菜，自給自足。
除了有點知識的年輕人走出這個地方，在外麵闖蕩，偶爾寄點兒錢回來，這裏的人幾乎沒有什麽其他收入來源。
因為這個地方普遍受教育程度低，大部分年長的群體都不太認識字，所以哪怕是走出這個地方了，外麵也沒有人聘用他們。
更不要說，他們這裏交通不便，光是距離路程就勸退了小部分想出去闖的人。
中年男人要稍微好些，每年外出務工幾個月，找點錢回來省著花一大家子也能活。
留守老人的生活就有些麻煩，過得好不好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們連最基本的一日三餐都有點困難。
將這裏的大致情況都了解完，黎辭幾人在李大偉家裏開了臨時會議。
“公司之前初步計劃的是將這個地方的學校翻新，完善各種現代化教育設施，再捐獻些學習基礎用品之類的”
“但經過實地考察後，目前看來，這個初步並不適用”
“如果隻進行基礎捐贈，那這個地方勢必就要長期一直大量捐贈下去，一旦我們的捐贈停止，這個地方大概率會變成原樣”
“但這樣下去，對集團來說還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雖然我們的策略是做長期公益，但每年的預算都有限，不可能長期將大部分的地方都投資在這個地方”
“並且如果後續沒給這裏帶來大的改善，即便我們找人在網上造勢，大部分也隻會覺得是走走過場，對集團形象來說並沒有益處”
簡陋的木桌上，李特助拿著紙筆，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匯報總結當天考察情況。
“嗯”
等他說完，黎辭讚同的點了點頭。
他靠著椅背仰了仰頭，手指輕敲桌麵，沉思片刻，正想開口說話時，就見坐在對麵的溫迎正百無聊賴的玩著手指。
手腕白皙清瘦，指尖纖長圓潤，泛著粉潤的光澤……
視線從她手指上滑過，黎辭抬眸，眼神落在她臉上，眼眸閃過一絲惡劣“溫迎，你有什麽看法？”
突然被點，溫迎垂手抬頭，就見黎辭盯著自己的眼神格外不懷好意。
他故意的。
或許是因為她沒認真聽。
又或許是覺得她不會有什麽好的看法。
故意捉弄她。
扯了扯唇，溫迎抱手，沒有立刻回答他。
而是拿起杯子輕輕抿了口茶，視線鎖定他的眼眸，才淡聲道“修路”
“創造當地就業崗位”
說完這句話，桌上眾人都抬頭看了她一眼，黎辭眼底也閃過一絲訝異。
手上拿著筆輕輕轉了轉，他垂眸，眼底的訝異久久不曾消散。
這也是他的想法。
但他沒想到，溫迎也能想到這樣一層。
要想徹底改變這個地方，就得前期大量輸入，翻修學校什麽的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先修路。
路修好了，商戶慢慢入駐了，就業崗位自然而然的，也就上來了。
就業崗位有了，當地年輕人就不會再遠走他鄉，當地經濟也就會跟著往上走。
甚至家裏年邁的老人也會有人照看了。
不說每天陪在身邊，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過得淒慘。
這是一項長期且後續收益頗大的投資項目。
垂眸沉默片刻後，他輕點了點頭。
“你說得沒錯”
“目前最要緊的確實是修路”
“你們向集團那邊匯報一下，將後續預算的資金都調在最前麵用來鋪路”
“最近再聯係一下當地政府，盡快將一切申請流程走完”
李特助他們都是專業的團隊，對這些都比較了解，聞言也沒有任何難處，隻齊聲說了句“明白”
“對了，最近的素材拍得怎麽樣？”他接著問。
“都差不多了，等這件事情落實下來後我們就可以離開了，至於後續需要跟進的各種手續資料，我會讓集團那邊單獨派人來”
“就是……”
李特助寫字的手頓住，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了頭。
“就是之前計劃的讓媒體假裝他拍，可能還要推遲幾天”
“當地市區的媒體比較少，因為我沒有提前了解過，聯係得比較晚，所以也是昨天才開始往這邊趕”
李特助說完，黎辭無所謂的嗯了聲。
“這個不重要，保證有那麽幾張他拍路透的素材就行”
最近事情比較多，簡單的進行一個小會議之後，黎辭又忙著拿出電腦處理公司一些重要的急事。
李特助幾人也是一人抱著個電腦，忙得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隻是信號不好，網絡也幾乎可以說是沒有，時不時就能聽見幾人唉聲歎氣的聲音。
沒過多久，緊閉的房門第無數次被李大偉那兩個精神不太正常的兒子女兒敲響。
注意力再次被迫切斷，黎辭捏了捏眉心，眉眼間盡是煩躁。
李特助等人也沒好到哪兒去。
已經數不清多少次了，隻要他們在房間裏，那兩個傻子就好像找到了樂趣，哐哐哐敲他們的門。
李大偉夫妻倆不是整天都在家，大多數時候也沒辦法約束這兩人。
又總不能一整天都把人關房間裏連院子都不讓逛，那樣兩人的精神狀態又會變得更糟糕。
關掉電腦，黎辭再一次使喚李特助。
“去把門口那兩個傻子趕走”
李特助麻木起身，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去凶那兩個人了。
李大偉家裏的那個傻子女兒自黎辭住進來後，隻要見到他就會跟在他背後流口水傻笑。
偏偏她聽不懂話，打不了，罵了也聽不懂，趕走了沒過多久又會貼上前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就連今天村長帶著他們在村裏四處了解情況時，這個人也一直是跟在他後麵的。
想到這裏，黎辭眼底閃過一絲嫌惡，煩躁得又閉了閉眼。
痛點被戳到，李大偉眉眼一壓，咬著牙齒抄起手上的竹竿幾步跑過去就朝那堆小孩子身上揮。
邊揮還邊用方言罵道“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真以為讀了幾個書就了不得了，我看你明天出門放牛就要掉下懸崖摔死”
“你個小雜種，有本事別跑！”
隻可惜小孩子靈活，幾乎是在他奔過來的瞬間就大笑著一哄而散，像遛狗一樣帶著李大偉來回轉圈圈。
有壞心眼的還撿了長棍子，隔著遠遠的距離在他身上各種戳奪。
也是在他跑起來的時候，溫迎他們才發現，這個李大偉腿腳好像還不好，跑起路來一瘸一拐的，極不方便。
“喔！李大偉發飆咯！傻子爸生氣咯”
最後的結尾是李大偉被一群小孩子欺負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兒，手肘都被磨破了皮。
他氣得牙齒打顫，跑到鄰居家門口，提起人家門口地上一個鏽跡斑斑的菜刀就要追過去砍。
這時院子裏走出來一個胖胖的女人，怒氣衝衝的衝他喊了句什麽，他才不情不願的扔掉手中那把爛菜刀，挎著臉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路過黎辭和溫迎的時候，還遷怒般仰起頭瞪了兩人一眼，惡狠狠的說了句“趕緊滾！我這裏沒地方給你們住”
說完就走進院子裏，在胖女人的怒視下垂著頭轉身要將門關上。
實在沒有住的地方，黎辭額角青筋冒起，煩躁的伸出一隻手抵住了他關門的動作。
他力氣大，看似沒費什麽力的抵在門上，實際李大偉還真沒辦法將門關上。
“我們可以出錢”
錢這個字就格外有吸引力。
在他說完後不過幾秒的時間，期間站在院子裏麵，隻是垮著臉上下打量了他們幾眼的胖女人瞬間眼神一亮，慢吞吞的上前了幾步。
“多少錢？”
“你願意出多少錢？”
瞥見身前兩人眼底的貪婪和驚喜，黎辭眼神淡漠，伸出手指比了個五。
沒說話，就給了對麵猜想的空間。
李大偉和那女人先是一怔，而後互相對望一眼，李大偉皺眉出聲試探道“五十？”
女人趕緊伸手猛的拍了拍李大偉的腦袋，把他拍得直踉蹌。
“欸！說什麽呢！五十也太少了，他們這些有錢人怎麽可能這麽摳，這比的怎麽也得是五百，是吧？”
邊說著，女人的視線邊盯了盯黎辭身上的衣服和手上的手表，眼底帶著算計。
黎辭垂眸，眼底閃過一絲譏諷，而後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
對麵兩人眼底閃過一絲喜意。
李大偉這時也不氣了，一雙吊角眼笑嘻嘻的眯了起來，嘴巴咧開，露出焦黃的牙齒。
黎辭不著痕跡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我這剛好有兩個空的房間，你們要幾間？住多久？”
黎辭聞言擰眉。
“隻有兩間？”
“對，隻有兩間，房子就這麽大，多的也騰不出來了”
邊回答著他的話，李大偉邊探頭朝他們身後看了一眼。
“就你們兩口子的話，住一間也就夠了”
“難不成還有其他人？”
兩口子……
他稍稍側頭，餘光看了眼極其淡定的溫迎。
而後摩挲手指，麵部表情複雜。
“我們還有同伴，兩個房間不夠”
“這……你要是多給點兒錢的話，我們也不是不能把自己睡的房間讓出來”
夫妻倆對視一眼，李大偉賊眯眯開口。
“多少？”
“我給你騰四個房間，每個房間一晚五百”
他說完，神情有些別扭，大概是覺得自己要得太多了。
實際上，黎辭一開始準備得最低的數是五千，是他們自己猜低了。
狀似沉思片刻，抬頭又看了看兩人身後的二層小樓後，黎辭點頭，隨意嗯了聲。
李大偉驚訝。
強壓下心底的喜意後深吸口氣。
“我讓我媳婦馬上就去收拾房間，你們怎麽付款？”
“等我助理來了，會給你們現金”
事先考慮到這裏交通不便，網絡也不怎麽樣，所以李特助帶了不少的現金。
幾人聊著聊著，裏麵突然傳出來激烈的砸門聲。
站在他們麵前的李大偉和他妻子臉色一白。
等兩人急匆匆轉身，角落裏的小木門已經被砸開，從裏麵跑出兩個人影。
“哎呦！李大偉你那個門是怎麽回事！不是昨天讓你去修好的嗎！”
“幺幺乖，跟我回去，咱不往外麵跑，外麵都是壞人”
跑出來的那兩個人被李大偉和他妻子攔下，站定在兩人麵前後，黎辭和溫迎才看清兩人的樣子。
是一男一女一對兄妹，看起來年紀不小。
兩人一長一短的頭發都是亂糟糟的，像是用手抓過。
身上穿著不太合身的衣服，看起來廉價，但好在還算幹淨，就是眼神呆滯，行動怪異，還有些控製不住的流口水嗦手指，行為舉止像是精神不太正常。
想起剛剛圍觀的小孩兒說的兩個傻子，黎辭和溫迎幾乎立馬明白。
兩夫妻對這兩個孩子還算疼愛，他們出來後就徹底忽視了黎辭和溫迎，帶著又是洗手又是喂東西的。
溫迎他們也沒有興趣知道別人家裏的事，反正事情解決了就準備原路返回，將車開到這邊來，讓李特助三人好好休息休息。
往回走的路上，黎辭接到了一個電話，滿臉喜意。
寂靜的鄉間小道上，電話那頭傳來的清甜聲音格外明顯。
期間因為信號不好的原因，兩人的通話中途被迫掛斷好多次。
但零零碎碎斷斷續續的話加起來，溫迎還是聽了個大概。
黎昭在對他撒嬌。
“哥哥，你什麽時候來看我？我一個人在這邊好不習慣，你們什麽時候接我回去啊……”說這句話時，她甚至還帶著哭腔。
溫迎也明顯感覺到，黎辭在聽到這句話後情緒瞬間低了下來，手指攥得發白，眼裏滿滿的都是對黎昭心疼。
最後因為信號原因不得不再次掛斷電話時，他對黎昭說“哥哥忙完這段就來看你”
“不會等太久的，昭昭”
“哥哥保證”
……
李大偉家裏其實也髒亂。
但比起村長家來說，還是勉強能下腳。
幾人將就著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就被村長帶著在村子裏四處考察。
村裏有一個二十多個學生的小學兼幼兒園，設施設備等一切必需品都非常簡陋，更甚至是沒有。
村子裏的土地貧瘠，種不出什麽好東西，也沒有什麽特產。
且因為四麵環山，能用來耕種的土地本身就不多，大多都是老人用來種點蔬菜，自給自足。
除了有點知識的年輕人走出這個地方，在外麵闖蕩，偶爾寄點兒錢回來，這裏的人幾乎沒有什麽其他收入來源。
因為這個地方普遍受教育程度低，大部分年長的群體都不太認識字，所以哪怕是走出這個地方了，外麵也沒有人聘用他們。
更不要說，他們這裏交通不便，光是距離路程就勸退了小部分想出去闖的人。
中年男人要稍微好些，每年外出務工幾個月，找點錢回來省著花一大家子也能活。
留守老人的生活就有些麻煩，過得好不好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們連最基本的一日三餐都有點困難。
將這裏的大致情況都了解完，黎辭幾人在李大偉家裏開了臨時會議。
“公司之前初步計劃的是將這個地方的學校翻新，完善各種現代化教育設施，再捐獻些學習基礎用品之類的”
“但經過實地考察後，目前看來，這個初步並不適用”
“如果隻進行基礎捐贈，那這個地方勢必就要長期一直大量捐贈下去，一旦我們的捐贈停止，這個地方大概率會變成原樣”
“但這樣下去，對集團來說還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雖然我們的策略是做長期公益，但每年的預算都有限，不可能長期將大部分的地方都投資在這個地方”
“並且如果後續沒給這裏帶來大的改善，即便我們找人在網上造勢，大部分也隻會覺得是走走過場，對集團形象來說並沒有益處”
簡陋的木桌上，李特助拿著紙筆，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匯報總結當天考察情況。
“嗯”
等他說完，黎辭讚同的點了點頭。
他靠著椅背仰了仰頭，手指輕敲桌麵，沉思片刻，正想開口說話時，就見坐在對麵的溫迎正百無聊賴的玩著手指。
手腕白皙清瘦，指尖纖長圓潤，泛著粉潤的光澤……
視線從她手指上滑過，黎辭抬眸，眼神落在她臉上，眼眸閃過一絲惡劣“溫迎，你有什麽看法？”
突然被點，溫迎垂手抬頭，就見黎辭盯著自己的眼神格外不懷好意。
他故意的。
或許是因為她沒認真聽。
又或許是覺得她不會有什麽好的看法。
故意捉弄她。
扯了扯唇，溫迎抱手，沒有立刻回答他。
而是拿起杯子輕輕抿了口茶，視線鎖定他的眼眸，才淡聲道“修路”
“創造當地就業崗位”
說完這句話，桌上眾人都抬頭看了她一眼，黎辭眼底也閃過一絲訝異。
手上拿著筆輕輕轉了轉，他垂眸，眼底的訝異久久不曾消散。
這也是他的想法。
但他沒想到，溫迎也能想到這樣一層。
要想徹底改變這個地方，就得前期大量輸入，翻修學校什麽的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先修路。
路修好了，商戶慢慢入駐了，就業崗位自然而然的，也就上來了。
就業崗位有了，當地年輕人就不會再遠走他鄉，當地經濟也就會跟著往上走。
甚至家裏年邁的老人也會有人照看了。
不說每天陪在身邊，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過得淒慘。
這是一項長期且後續收益頗大的投資項目。
垂眸沉默片刻後，他輕點了點頭。
“你說得沒錯”
“目前最要緊的確實是修路”
“你們向集團那邊匯報一下，將後續預算的資金都調在最前麵用來鋪路”
“最近再聯係一下當地政府，盡快將一切申請流程走完”
李特助他們都是專業的團隊，對這些都比較了解，聞言也沒有任何難處，隻齊聲說了句“明白”
“對了，最近的素材拍得怎麽樣？”他接著問。
“都差不多了，等這件事情落實下來後我們就可以離開了，至於後續需要跟進的各種手續資料，我會讓集團那邊單獨派人來”
“就是……”
李特助寫字的手頓住，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了頭。
“就是之前計劃的讓媒體假裝他拍，可能還要推遲幾天”
“當地市區的媒體比較少，因為我沒有提前了解過，聯係得比較晚，所以也是昨天才開始往這邊趕”
李特助說完，黎辭無所謂的嗯了聲。
“這個不重要，保證有那麽幾張他拍路透的素材就行”
最近事情比較多，簡單的進行一個小會議之後，黎辭又忙著拿出電腦處理公司一些重要的急事。
李特助幾人也是一人抱著個電腦，忙得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隻是信號不好，網絡也幾乎可以說是沒有，時不時就能聽見幾人唉聲歎氣的聲音。
沒過多久，緊閉的房門第無數次被李大偉那兩個精神不太正常的兒子女兒敲響。
注意力再次被迫切斷，黎辭捏了捏眉心，眉眼間盡是煩躁。
李特助等人也沒好到哪兒去。
已經數不清多少次了，隻要他們在房間裏，那兩個傻子就好像找到了樂趣，哐哐哐敲他們的門。
李大偉夫妻倆不是整天都在家，大多數時候也沒辦法約束這兩人。
又總不能一整天都把人關房間裏連院子都不讓逛，那樣兩人的精神狀態又會變得更糟糕。
關掉電腦，黎辭再一次使喚李特助。
“去把門口那兩個傻子趕走”
李特助麻木起身，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去凶那兩個人了。
李大偉家裏的那個傻子女兒自黎辭住進來後，隻要見到他就會跟在他背後流口水傻笑。
偏偏她聽不懂話，打不了，罵了也聽不懂，趕走了沒過多久又會貼上前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就連今天村長帶著他們在村裏四處了解情況時，這個人也一直是跟在他後麵的。
想到這裏，黎辭眼底閃過一絲嫌惡，煩躁得又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