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來酒樓,天字號房間——


    薑源小心翼翼地將少女輕柔地放置於床榻之上,此刻他注意到少女的神情滿是痛苦,嘴巴裏似乎在不停地呢喃著什麽。


    他的心中忽然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心疼。


    他伸出手,輕輕貼在少女的額頭,隻覺觸手之處溫度滾燙,她正發著高燒。薑源旋即施展法術,試圖為少女降低體溫。


    看著少女的臉色漸漸緩和,薑源的思緒仿若隨風的柳絮般開始悠悠飄遠。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薑潯初次來到薑府時的情景。


    那時,薑夫人拉著小小的薑潯,薑潯那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正好奇地四處張望,探頭探腦的模樣甚是可愛。


    盡管薑源的母親嚴禁他們有所接觸,但小孩子的天性哪能被輕易束縛。


    他們也曾偷偷地在一起玩耍。小時候的薑潯很是調皮,絲毫沒有小女孩該有的那份矜持。


    她會像個假小子一般爬上高高的大樹去掏鳥蛋,也會興致勃勃地跳進池塘裏采摘蓮花、拔取蓮藕,甚至還膽大地去逗弄隔壁季家凶猛的大黃狗。


    結果被大黃狗追得滿街亂跑。幸好季家公子及時趕到,否則她很可能就落入犬口,遭遇危險了。


    他其實一直都清楚地記得,薑潯曾送給他蓮花與蓮蓬。


    為了不讓他的母親趕出薑府,她總是小心翼翼地討好著他。


    同時為了讓父親覺得她很討喜聽話,也在痛苦的學習著閨房千金所必備的禮儀……


    他覺得那些都不適合她,以為她會放棄,卻發現,薑潯的毅力與耐心都很好,她竟然全部都學會了!


    隻是後來,父親到母親院落的日子變得越來越少,對他和母親也不再過問。


    而他的母親也堅決不允許他與薑潯再有往來。


    他仍舊清晰地記得,在他舉行及冠之禮時,他的母親以薑府加入進來是掏空府邸財產為由,竟設計陷害薑夫人與他人勾結,最終她們被父親禁足。


    在那樣的情況下,薑潯卻偷偷跑了出來,送給他一支珍貴的狼毫筆,並且真誠地祝願他前程似錦。


    後宅之中的爭鬥向來都是這般波譎雲詭、複雜難解。


    他實在是無法理解,為什麽他的母親非得要死死地守著父親這一個人度過漫長的一生。


    在那幽深的庭院之中,父親就像是唯一的一抹陽光,母親將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父親的身上。


    或許在母親的心中,父親不僅僅是一個伴侶,更是她生命的支柱、她生活的全部意義所在。


    哪怕後宅之中暗潮洶湧,哪怕在與其他妻妾的爭風吃醋中遍體鱗傷,她也不願放手,仿佛失去了父親,她的世界就會崩塌瓦解。


    她就這樣執拗地守著父親,像是在守護著一份已經千瘡百孔卻又不舍丟棄的執念。


    而她困住一生,被害死的也是那股執念……


    原來,他們曾經有過那麽多好好相處的經曆,隻怕她恐怕已經忘卻了吧。


    從他母親死後,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麵,而他因為母親的影響,一直以為是薑夫人害的他的母親……若是薑潯不告訴他真相,或許,他現在真的親手殺死了他們……


    白蘭進到天字號房間,就見他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的凝視著床榻上的少女,那眼底的情意沒有一絲一毫的掩飾……


    白蘭微微蹙眉,出聲道:“我已經讓小二帶話 去無憂宅,不多時,便會有人過來接這位小姐了……”


    聞聲的薑源確認了少女體溫不再升高後,收起了那些思緒,同樣也收好了眼底的情緒,背手而立道:“做的很好,你在這裏等著,看著她被安全帶回去!”


    薑源說完便重新戴上了麵具,抬手消失在了原地。


    “薑源?薑潯?!莫非是!”白蘭像是想到了什麽,立馬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看少女,又看看門口……


    *


    沈懷安尋覓許久,始終未能尋得薑潯的蹤跡。


    他心想少女逛完街總歸是要回家的,於是便回到了無憂宅。


    剛踏入庭院,身後便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個粗糲的嗓音響起:“這兒?這兒是無憂宅嗎?”


    沈懷安滿心疑惑地轉過身,隻見一個身著棕色衣服的小二氣喘籲籲地扶著門框,開口問道:“這裏正是無憂宅,有何事?”


    “那個,你們這兒是不是有個叫薑潯的小姑娘?我們老板在路上見她突然昏倒了,就把她帶到‘潯來酒樓’去了,派我前來傳話……”


    小二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身旁一道疾風掠過,庭院中的少年已然不見蹤影。


    小二驚愕地張大了嘴巴:“好……好快!”


    沈懷安心急如焚,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潯來酒樓”。


    向掌櫃詢問一番後,在小二的引領下進入了天字房間。


    踏入房間,他便看見薑潯正與一名紫衣女子在喝茶。


    沈懷安薄唇緊抿,眼中漸漸湧起慍怒之色。


    這一路上他擔驚受怕,生怕她遭遇不測,可她倒好,在酒樓裏悠然自得地喝起了茶!


    薑潯喝完最後一口茶,抬眼便瞧見站在門口的白衣少年,麵露驚愕,隨後抬手打招呼道:“喲!沈公子!快來喝茶!”


    白蘭聽到動靜也轉過頭去,隻見那少年模樣俊逸,氣質超凡,不禁來了興致。


    她起身嫋嫋婷婷地走過去,試圖刷一波存在感:“你就是薑小姐口中的沈懷安啊!模樣英俊,身材也佳……不如,你看看我,與公子你甚是般配呢!”


    白蘭眼波盈盈,微笑著望向少年,正欲伸手,卻被他一個冷冽的眼神給製止了。


    少年周身陡然散發出無形的威壓,讓她一時之間有些喘不過氣來,隻得捂著心口癱倒在地。


    薑潯見狀,急忙跑過去攙扶白蘭:“白姑娘,你這是怎麽了?”


    她醒來便聽白蘭說,她路上遇到了她,便把她帶了回來,而白蘭正是酒樓的老板,為了感謝她幫忙拿回荷包,所以給無憂宅報了信。


    她看白蘭溫婉大方,談吐也好,有些擔心媒婆說的不靠譜,於是便開始介紹了一下沈懷安……


    剛讓白蘭引起興趣,沒想到來的人就是沈懷安,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隻是,好好的怎麽就摔倒了,她想不通。


    難道是身子太柔弱了?嘶……這般柔弱可不行,怕是難以承受……


    薑潯的手剛要去拉白蘭,卻被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扣住了手腕。


    她抬眼望去,對上了少年溫柔而深邃的眼眸,那眼眸之中似乎蘊含著複雜難明的情愫。


    “薑潯,你一個人逛了這麽久,是逛得都不想回家了嗎?”


    薑潯聽著這話,忽然生出一種被媳婦捉奸般的怪異感覺:“我隻是沒吃早飯,逛著逛著就暈倒了,我什麽時候說過不回家了?”


    “再說,你是我的什麽人,我回不回家和你有什麽關係!”


    沈懷安追問:“那你回不回家?”


    “等會兒就回……”薑潯甩開他的手,將白蘭扶起來,讓她在凳子上坐下。


    沈懷安又大步走到她的麵前,再次說道:“薑潯,看著我的眼睛!”


    薑潯滿臉疑惑地抬起頭:“你眼睛有什麽好看的?”


    然而,當她對上他的眼睛時,仿佛被什麽東西吸引住了,眼神漸漸變得失神……


    白蘭見狀,想要阻止,卻被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之力死死地按在凳子上。


    沈懷安拉起少女的手,眼眸中滿是溫柔,語調也輕柔起來:“阿潯,我們回家……”


    “薑潯!!薑潯!快醒醒……”白蘭大聲呼喊著。


    她萬萬沒想到,來的這個人竟然也是一個妖怪,而且是比她更強大的妖怪!


    但此時的薑潯什麽聲音都聽不到。


    沈懷安不悅地瞥了白蘭一眼,扔出一道符紙,聲音清冷:“一個剛剛成形的蘭花妖,也妄圖破除我的妖法?念在你把薑潯帶到酒樓照看的份上,這次就饒你一命!”


    白蘭被符紙擊傷在地,眼睜睜地看著少年牽走了薑潯,便抬手立刻傳訊給了白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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