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東華帝君,生於東荒一方華澤,因此擇了“東華”兩個字做了名字,是為東華紫府少陽君,被如今的神仙尊為東華帝君。


    昔日我是天地共主,四海八荒無一對我畢恭畢敬,可那終究是尋常禮數,我向來也不在意,這天君之位我都拱手相送,這世間還有什麽是我看不開的呢。


    仔細想想,如果真的有,那應該就是百年前與青丘女君白鳳九的那些糾葛吧,那時候她還是青丘九尾狐族的小殿下,活潑可愛,雖然也有神仙說她慣愛摸魚打鳥,可在我看來,這天下最至純至性的就是她,即便三生石上不是我和她。


    當年若水河畔,若不是檠蒼,或許我不會意識到我內心中有多麽害怕失去小九,也是在那一刻,我徹底想明白了,若我們當真逆天在一起,無論遭受多少苦難,我都無妨,但小九呢?她不過一隻幾萬歲的幼狐,我如何能保她神途無憂呢。


    既如此,我便正視了自己的心意,因此在南天門,我回答她,我會喜歡她。其實我的內心還有後半句,我已經喜歡她了。


    她好像與我心意相通了,淡淡一笑便走了,至今我依然能夠想起那天我撫摸她額間鳳尾花時的溫度。


    小九繼位那天,我拿著一塊銅鏡看了當時的情景,紅衣的小九真的別有一番美豔,隻是眉眼之間失去了一切活潑。司命去時我看見她有些激動,我當然明白。


    當年小九為我斷尾,我將那一截短短的尾巴在她繼位那日佩戴在了腰間,我穿了朝會時才穿的白袍,也束起了發冠,在太晨宮中,我陪她一起迎接她的繼位典禮。


    這一切,她不知道。我不知是不是應該可惜,但這一百年,我確實很想念這隻小狐狸。


    不久前司命曾離了九重天在四海八荒轉了轉,回來的時候我正在書房看書,我宮中主事仙官重霖在庭院中搭理這樹木,司命回來時或許以為我不在,便與重霖聊起天,提起了小九,說她這一百年修為大增法術也學的很精通,時不時還和折顏一同去昆侖虛同墨淵討教些佛理心法,小九的姑姑白淺也時常帶著夜華去昆侖虛,也會給小九傳授一些法術,難怪短短一百年,便得以飛升上仙。


    司命和重霖聊得開心,還一邊閑聊一邊走來走去,聲音忽大忽小,有些近況我聽的不是很仔細,索性也看了大半日書,我起身便出了書房,拿了一尾魚竿到芬陀利池假意垂釣。


    司命和重霖不愧是我座下的仙官,對於我這一舉動什麽話都沒說,隻是兩人不再隨意走動,站在芬陀利池邊不遠處聊著。


    是夜,我在書房苦思冥想了很久,這一百年小狐狸從來沒有到九重天上來,從前若是聽說我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是她上九重天來找我的理由,可自從繼位之後,小狐狸便再也沒有來過,即便聽說我夜不能寐也沒有任何表示。


    一百年了,很久嗎?神仙可是要活生生世世的,一百年不算久。


    小狐狸把我忘記了吧?若是沒有,怎麽這麽久不來找我呢。


    我想起小狐狸從前在太晨宮門口轉來轉去的場景,想起小狐狸跑到九重天不管不顧抱著我以為我要應劫的事情···


    第二天,我便找來司命,托詞老天君病後九重天已經有百年未曾舉行過朝會,長此以往恐怕四海八荒再生變故,因此還是要多讓這些神仙們到九重天來,時常盯著才放心。


    我又擔心小狐狸接到口諭耍賴使性子不肯來,或是青丘白家誰護著小狐狸擔心她又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因此便讓司命拿著我的手書親自前往各處一一告知,以示重要。


    司命回到九重天時已經是黃昏時分,太晨宮的雲朵變成了暖橘色,記得小九因為受傷變成小狐狸的時候,我帶著她到太晨宮流觴曲水亭喝酒時,那天的雲色也如同今日一般,柔和的橘色,那一日我還給小狐狸喝了酒,小狐狸好像還被嗆著了···


    司命回來說,四海八荒都已通知到,隨後又簡略的說了各處的近況,說到青丘時,司命說小九似乎現在很有女君模樣和氣度,言談舉止都跟從前大不相同了。


    按理說,我聽見這樣的話應該感到欣慰,從前我不是一直希望她長成一個女君的模樣嗎?可這次聽到司命這樣說,我卻有種失落的感覺,我分明不信,從前那個趁著我小憩假寐偷偷親吻我的小狐狸能在百年間就丟了身上幾萬年的那股調皮勁兒?我不信。


    後來司命又說,在折顏處聽說我睡眠不好,折顏便提起茉莉花,說是有安神的作用,還說小九因為當年的斷尾之痛,如今偶爾還會複發,元神因此也不太安寧,折顏便為小九栽種了很多茉莉在青丘,當然,或許是出於禮貌客氣,司命走的時候折顏也給了司命好些茉莉花花苗和種子,讓司命帶回太晨宮。


    若不是折顏,我竟不知小九的斷尾之痛會延續到現在。不知為何,此刻我瘋狂想念這隻小狐狸,想將她抱在懷裏,安撫她斷尾之痛,就像斷尾那日一般。


    我和小九之間,終究是我虧欠她。


    如今,我隻想好好愛她,護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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