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那道白影看見我們坐下休息,也停在原地不再動,不靠近也不遠離。


    我看了看天,整片黃土大地被太陽映得通紅,天邊掛著一片火燒雲,再過不久天就要黑了。


    我站起來朝著那個白影招了招手,能感覺到它稍微猶豫了一下,緊接著快速的朝著這邊靠近。


    沒過多久黑影到了近前,正是那隻白毛頭狼。


    它的額頭留有一個淺紅色的疤痕,一身白色的毛發在陽光的照映底下,看上去像染了血。


    “我去,跟著咱跑一路的就是這隻狼?”


    魯大升站起來,那隻狼半蹲著,眼睛一直看著東邊,然後回頭看了看我。


    “你是想告訴我棺村的位置?”


    我眯起眼睛,白狼突然站起身,朝著前麵走。


    “跟上了。”


    我說完不再管魯大升,他艱難的爬起來,也抓緊跟了上來。


    七月的天,到了六七點基本上就已經變黑了,還沒下山的太陽和月亮同時出現在天上。


    走了一陣,我們來到了一座山穀裏,兩座山緊靠在一塊,這個山的地勢和大王村出山口很像。


    透過山縫能夠看到一輪彎月掛在天上,如果走進山縫,回頭的話也能看見太陽。


    “陰陽路風水陣?”


    我皺起眉頭,魯大升聽見我嘀咕,問我說啥呢。


    “陰陽路風水大陣是一種很神秘的陣法,傳說當年曹操華容道,諸葛亮就是通過這種大陣鎖定了曹操的位置,進了陰陽路,不管你往哪走,都在閻王爺的眼睛底下。”


    一般這種大陣都是人為的,可我仔細看了這裏的布置,完全的純天然,這竟然是一座自然形成的風水大陣!


    “進去以後總之小心點。”


    白狼徑直往裏麵走,我緊隨其後。


    這個山縫要比大王村的出山口大上一些,魯大升哼哧哼哧的走在後麵,看樣子這一路上累得不輕。


    走到山縫正中間,太陽已經徹底落了山,眼前隻剩下了一輪彎月。


    我打開手電,山體的崖壁上有不少刻痕。


    “我說,這刻痕不會是陣法的什麽符咒吧?”


    “你想多了。”


    我摸了摸這些刻痕,大多數都很隨意,應該是路標之類的,數量這麽多的刻痕出現在這裏,說明尋找棺村的人很多。


    這條山縫很長,走了差不多十來分鍾,才看到出口的位置。


    “媽的,可真長!”


    魯大升罵了一句,我笑著說:“感謝這頭狼吧,如果咱倆進來,也得刻路標。”


    魯大升有些不解,問我:“為啥?”


    “這條路不是這麽簡單的,打我一進山穀,就感覺自己有意無意的開始走神,而且看似是一條直線,其實如果你集中精力仔細看的話,會發現許多相同的支道,更詭異的是每條支道都能看見月亮!”


    那些支道能給人一種很迷惑的感覺,你看到其中一條道路,就會忽略其他的道路,一旦走錯,就會一直在這座天然迷宮當中兜圈子。


    魯大升瞪大了眼睛說:“我咋沒發現,不一直走的直路嗎?”


    我沒再說話,因為我發現此時我們的前麵,是一處懸崖,懸崖的下麵,水流呼嘯的聲音不絕於耳,用手電照過去,此時我們正處於一條大河的岸邊!


    “黃河。”


    那條大河的水流聲像是奔騰的萬馬,卷著泥漿朝著下遊而去,有句詩叫做黃河之水天上來,所以黃河也有地上天河的俗稱。


    那頭白狼突然坐著不動了,我也緊靠著它坐下來,而它卻往一邊挪了挪,看樣子還對當初我照著它腦袋來的那下很在意。


    “李家小哥,你倆幹啥呢?”


    “別吵。”


    說完,我又看向白狼說:“你天生異色,通體為白,又是狼中之首,應該叫你什麽好呢?”


    “要不,你就跟我姓,叫李世民算了?”


    魯大升嘴角抖了抖,咳嗽了聲說:“你這樣牽出去容易遭人揍。”


    我想了想也是,思索了好久,看著天上的彎月,又看了看奔湧而去的黃河,頓時想到個名字:“狗蛋,以後你就叫狗蛋了!”


    白狼耳朵一動,猛的直起身子,看來有反應,說明它很喜歡這個名字。


    而緊接著,我覺察到它不是對名字感興趣,而是那條黃河的水聲開始變小,緊接著,隻剩下潺潺水流,黃河水,竟然幹了!


    “這……這是啥情況?”


    魯大升長大了嘴,滿臉疑惑。


    “傳說大禹治理黃河,采用疏理的方法,黃河的主幹道有無數的支流,而且還有無數截斷主幹道,引水入支的天然風水,也許是上遊某處黃河水被引去別的別的地方了。”


    原本寬有二十米的黃河,此時露出了幹枯的河床,讓我皺眉的是,那河底一片幹枯,幾乎是一瞬間,這裏仿佛是一片荒地。


    白狼朝著黃河河床走下去,我趕緊跟上,踩在地麵上就像踩在土路上一樣,地麵無比結實。


    “跟緊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上遊又會泄洪。”


    黃河幹枯的事時有發生,很多時候附近的村民都會跑進幹枯的河床裏尋寶或者撈魚。


    但有時候黃河幹枯持續半月之久,有時候卻隻持續幾分鍾,碰到倒黴的時候,能被呼嘯而來的黃河水衝跑一堆人。


    踏過黃河,站在黃河對岸處,我才發現我們正處於一座山上!


    從山上往下看,黑茫茫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


    我閉上眼睛,緊接著再次睜開,開啟了天眼。


    夜間的黑暗逐漸散去,在山底下,一座破舊的山村出現在了眼前!


    棺村!


    這座山村被四座大山環繞,如果不經過陰陽路風水大陣,橫渡黃河,根本發現不了。


    “確實是個藏寶的好地方啊。”


    半個小時後,我們出現在了村口處,村子裏麵無比破敗,也不知道多久沒有住過人,但卻一根雜草也沒有生長。


    村子的房屋建造是明代風格,大多都是一些低矮的茅草屋,好人家才會住下瓦房。


    我推開其中一個人家的門,隻聽吱呀一聲,門分左右,但我卻停在原地沒往裏進。


    “咋了,我快累死了,咱們先找個地方歇會兒吧。”


    魯大升見我不動連忙催促,而我卻低著頭,一動也不動。


    “這裏的門為什麽沒門檻?”


    “那咋了?”


    門檻可以有效防止蟲蛇進入家中,而且這裏地勢偏低,時不時就會被大水淹了,門檻更高才對。


    民俗裏關於門檻的傳說數不勝數,傳說僵屍腳不能拐彎,建造門檻能夠阻擋僵屍進入家中,這裏沒有門檻,難道說住在這兒的是僵屍?


    不想那麽多,我抬腳往裏麵走,外麵沒有雜草,或者灌木叢,裏麵也看不到一丁點植被的痕跡。


    我去過許多荒村,一些建國前被日本鬼子屠戮的村落,幾十年的時間,房屋塌落,雜草叢生,爬山虎能爬滿整個村子。


    但這裏的房屋卻完好無損,就好像一直有人住著一樣。


    門上的窗戶是用浸了豬油的牛皮紙做的,可以水火不侵,但幾百年的時間也應該化成灰了,可如今卻完好無損。


    我摸了摸木門,是明朝的東西沒錯,東西是老的,就連窗戶紙,也是老的!


    我感覺自己就好像穿越了似的。


    “我咋那麽瘮得慌?”


    魯大升抖了一下,院子裏有一口水井,籬笆牆旁放著農具,雞窩,狗窩,以及牛棚都在,除了人。


    推開正堂屋的門,當月光照進正堂,魯大升差點大叫出聲。


    正堂裏擺放著三口棺材,棺材的棺頭部位擺放著長明燈,在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所有長明燈同時熄滅!


    “要……要不咱們換一間吧?”


    魯大升臉都白了,死活不敢往屋子裏住。


    “來都來了。”


    我進了正堂屋,三口棺材放在長凳上,我走過去,摸了摸棺材的縫隙處,手指上粘了一小撮的黃土。


    “剛挖出來的棺材,看來有人比咱們提前來了。”


    我試著打開棺材蓋,魯大升說:“那個,開棺會不會太不敬了?”


    “少廢話,過來幫忙。”


    魯大升不情不願的過來,我倆一起用力,棺材蓋被推開一條縫。


    魯大升朝著棺材裏看了一眼,輕咦一聲。


    棺材裏麵隻有幾件衣服,除此以外,別無他物。


    “空棺?”


    “你想多了,這叫做衣冠塚,屍骨無存的死者後人都會為其立衣冠塚,期望他能入土為安。”


    我摸了摸裏麵的衣服,開口說:“應該是淹死在黃河裏的漁民。”


    “你咋知道?”


    魯大升疑惑的問我,我從遺物裏扯出一塊玉佩,玉佩通體黑色,雕刻的是一個坐著貝殼的女子。


    “這啥?”


    “河神娘娘,黃河邊的漁民,或者撈屍人出海都會帶這麽個東西,祈求河神庇護。”


    說完我把玉佩揣口袋裏了,其他兩口棺材也被我打開,裏麵都是衣冠塚,而且看情況,應該是一家子。


    正堂裏麵的陳設也很簡單,八仙桌已經極度老化,用手一碰,就差點斷開。


    “棺材是新的,村子是老的,有什麽講究嗎?”


    我思索了一會,想起大王村和小王村裏的古墓埋新人,和這裏大相徑庭,應該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不得不感歎這個幕後之人的大手筆,如果整個村子都有棺材,那得挖多少墳?


    夜晚的農村無比安靜,尤其是棺村這種地方,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聽的一清二楚。


    白狼的耳朵突然動了一下,緊接著朝著門外頭看過去,我也屏住呼吸聽了起來。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突然傳來,聲音由遠及近,是朝著我們這邊來的!


    “李家小哥,我剛才可看了,這兒的窗戶都是文物,拉出去肯定能賣不少錢……哎你拉我幹嘛?”


    魯大升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拉著往棺材裏塞。


    “少廢話,有人來了進去躲躲。”


    說完我把他塞進最大的那口棺材裏,蓋上棺材蓋,自己找了個棺材躺了進去。


    沒過多久,一陣腳步聲變得清晰起來,聽腳步聲,應該有三個人。


    “大哥,這屋子咋開著門呢?”


    “一個破村,門開著不很正常嗎?”


    “餓……餓……”


    最開始說話那人聲音尖細,後麵的沉穩許多,而最後一個,卻是一個小孩的聲音,而且聲音呆滯,像個傻子!


    “這鬼村子來三天了,全他媽是棺材,你說咱們是不是被人給騙了?”


    “媽的,老子說怎麽有人買傻子,別讓老子知道是誰,不然非把他皮扒下來一層!”


    說到這兒我基本弄清了,這是兩個人販子,偷來了一個傻子小孩。


    “這破村子出也出不去,繞一圈又特麽跑回來了。”


    兩人罵了幾句,接著是一陣收拾的聲音。


    “餓……餓……”


    傻子小孩又嘟嘟囔囔了起來。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傳出,接著是傻子小孩的哭聲。


    “餓你麻痹,再哭老子把你扔井裏淹死!”


    又過了一會兒,外麵傳來了呼嚕聲,聲音震天響,兩人應該是睡著了。


    我把棺材蓋往上推,盡量不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當我打開棺材蓋,剛剛探出腦袋的時候,一個畸形腦袋,口斜眼歪的臉剛好和我對視!


    我就靜靜地看著他,那個傻子此時就趴在棺材邊上看著我。


    “噓……”


    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緊接著一手撐著棺材蓋,一手直接打在他的後脖子上,傻子頓時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我從棺材裏爬出來,又把傻子塞進了棺材裏麵蓋好蓋子。


    呼嚕聲是從隔壁房間傳出來的,還伴隨著陣陣磨牙聲。


    我躡手躡腳的走過去,趴在門處往裏看,兩個男人睡在一張草席上張著個嘴。


    我從布袋裏拿出來一根繩子,然後走過去,把其中一人反過來幫他的手。


    那人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還沒從睡夢中完全中醒過來。


    “幹嘛?”


    我一邊綁一邊說:“沒事,你接著睡。”


    那人眼睛接著閉上了,然而過了兩秒鍾,眼睛突然瞪得滾圓,張嘴大喊大叫起來!


    “咋了咋了?”


    旁邊的中年男人騰的一下彈起來,剛好看見我把年輕人給捆住。


    “你他媽誰啊!”


    中年男人從懷裏掏出刀子,一臉的凶相。


    “老實睡覺,不然打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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