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久留,起身,柚寧是昏迷入院,在這裏的行李也不多,其中大部分都是許沉早已收拾好的,她反倒是空閑下來,似乎是真正成了一個需要被照顧的人。


    -


    走在許沉旁邊,高級病房的走廊安靜而又平和,早上還沒有其他病人家屬,充斥著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卻不惱人。


    柚寧和許沉路過護士站,正好碰到了一直負責柚寧的醫生在護士站取病例。


    “柚寧,恭喜你可以出院了。”


    “回去以後好好休息,注意傷口。”


    見到正在負責的病人柚寧,醫生條件反射的職業病習慣,開口便是無微不至的關心,順便也看著許沉,於是和許沉笑著打了招呼。


    很細微的,臉上雖然有些疲憊的皺紋,卻富有氣質的教授醫生,眼神裏的目光倒是有了一些其他的意味。


    柚寧和許沉在這裏半個月的時間,醫生也自詡見過很多一方住院情侶,但還沒有哪一對,和許沉這樣操持。


    忙上忙下,關心柚寧的事情起來,簡直比她這個專業的主治醫生還要擔心。許沉看似不解風情,沒有說話的時候,臉上常常冷漠,照顧起人來,卻沒想到是和表麵不相符合的溫柔耐心。


    起初還以為他們隻不過是尋常的戀人,女朋友住院,為柚寧跑上跑下倒也正常,沒想到許沉能堅持那麽久,甚至程度不減反增。


    剛開始的時候很積極,到後來被磨滅了熱情,連去護士站一趟都要幾次三番催促的假仁假義,她見的不少。


    任職多年,一直從事外科,後來特聘在這家醫院,女醫生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但看到年輕人如同許沉和柚寧這般相愛,還是會忍不住感歎時光飛逝,白駒過隙,自己家裏的那位……就沒有那麽貼心了。


    真希望自己的女兒長大以後也能找到這樣的男朋友,一直一直對她好,把她的事放在心上,懂她的喜怒哀樂……


    無奈的是人到中年,有了牽掛,看到相似的人和事物,就總是免不了忍不住代入父母滿懷期待和擔心的角色。


    雖然不複當年的熱情和活力,但有了生命的延續,醫生看著忍不住從心裏羨慕的許沉和柚寧,似乎是看到了未來自己的孩子成為家庭的幸福模樣。


    思緒飄遠,醫生眸中的情緒沒有來得及完全收回,被柚寧身後的許沉盡收眼底。


    許沉來醫院的時候,並沒有告訴許昭。雖然在商業股份中,許家是這家醫院背後最大的注資集團,他要動用高級病房,自然是一句話的事情。


    但此次柚寧因公負傷,提前被吳齊方特意親自安排在了高級病房,還特意叮囑不要泄露身份,許沉也就沒有動用許家的任何關係。


    因此,醫院裏的醫生事先並不知道這兩個看似無疑的年輕人的其中背景,但他在這裏整整兩周,也難免被什麽人看到。


    如果少不了走漏風聲的話,醫生得知什麽小道消息,現在目光奇怪,也是很正常的。隻當做是正常的討論,許沉和醫生隻是短暫的對視一眼,便移開了眼神。


    但是許沉沒有想到的是,現在看著自己的醫生,誤以為他和柚寧的關係,腦海裏正在思考的,竟然是這麽不著邊際的事情。


    “嗯,謝謝醫生。”


    “再見。”


    和醫生雙雙打過招呼,柚寧因為出院,不需要再重複隻能躺著的生活,步伐也變得輕快起來,沒有疼痛,沒有昏迷,隻有滿滿的鬥誌和信心,似乎是又回到了她從前的樣子。


    但是……終歸有些不一樣了。


    柚寧知道自己的變化,在電梯間,在停車場,都忍不住好幾次偷偷望向身邊的許沉。


    自許沉意料之外的被柚寧得知他就是許小胖以後的那個夜晚,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們彼此竟然心有默契的再也沒有提起來那件事情。


    即便許沉在她昏迷時“有些不太正式的”承認了對柚寧的喜歡,柚寧也在朝夕相處中,漸漸明白過來自己的情感。


    可是,這接下來的一周都被兩個人默默避諱的話題,還是在柚寧心裏有些打結。


    他們現在究竟是什麽身份呢?


    許沉為什麽不再提起這件事情了?


    接下來,應該怎麽相處?


    柚寧以前也從來沒有思考過談戀愛的問題,更沒有一絲一毫的戀愛經驗,許沉的這些話究竟算不算表白,她又該怎麽反應,柚寧尚且處在迷糊的狀態,通通不知道該如何。


    黑色suv緩緩平穩的啟動,許沉專注開車,柚寧也就一直保持著安靜,腦海裏卻因為想起來這件事而淩亂起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問一句。


    但是這種事情,如果由她首先提起來的話,柚寧左思右想,總是覺得有些奇怪和不合時宜。


    可許沉又已經先說了喜歡……


    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一閃而過,都是尋常的景觀植物,樹木花草在夏季時標誌性的綠油油的顏色,即便快要接近夏末,熱氣漸退,也充滿了生機和希望。


    注意力被分散,柚寧的心中忍不住糾結,在數不清楚路過第幾個紅綠燈的時候,她終於想起一件眼下最重要,卻竟然被自己忘得一幹二淨的事情。


    許沉現在送她去哪裏!


    嘉安小區的房間雖然在國茂大廈的案子之前已經被請人來打掃幹淨,但等她出院,租約早已經到期了。


    而原本不能回到嘉安小區的時候,柚寧打算在警局湊合幾天,一直等找到合適的房子,或者在小區附近重新找一處地方。


    但是後來,很快又發生了國茂大廈的事情,柚寧意外的昏迷,這兩周住在醫院,無暇分心,找房子這件事也因此被擱置下來。


    所以現在,柚寧並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側頭,許沉開車的側臉看起來平靜不已,似乎並未糾結柚寧正在糾結的問題。


    張了張嘴,柚寧卻沒有在第一次發出聲音,又看向窗外,景物還是一成不變,柚寧深呼吸,終於打破車內的平靜,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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