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尖的朝顏聽到了她喃語,規矩沒學全,也不管德貴妃是否允許她起身,她好奇開口問道:“阿念是誰?”


    “娘娘。”


    德貴妃身後的宮女察覺到她的失神,輕聲叫了她一聲。


    陷入自己思緒中的德貴妃瞬間回到現實之中,望著朝顏的雙眸中多了一絲的柔情。


    “你過來,坐在本宮身邊。”德貴妃對著朝顏說著,而後看了一眼身邊的空位,“讓本宮好好看看。”


    朝顏這人最好的一點就是聽話,她能察覺到德貴妃對她沒有惡意,乖乖走到她身邊坐下。


    “你叫什麽名字?”德貴妃開口問道。


    祁彬蔚早前告訴過她,隻是她沒上心,自然也就沒記住,這會想記住朝顏的名字,遂又問著。


    “朝顏,你……不對,不能這麽說,那個……娘娘你的名字呢?”


    “朝顏是個好名字,本宮從前有名字,如今已經沒有了,他們都叫本宮德貴妃,又或者是娘娘。”


    德貴妃莞爾一笑,眼神中的柔情更甚。


    沈嘉雨驚訝於她的轉變,進門時她看著宋晴虹的神情已經是區別於其他的貴女了。


    如今看向朝顏的眼神比看向宋晴虹的眼神還要溫柔幾分,就像是看見一個十分喜歡的故人。


    祁彬蔚似乎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眼眸中閃過一絲的迷茫之色,他掩蓋的很好,既然德貴妃改變了對朝顏的態度,他就順勢而為。


    “朝顏,這是皇宮中的德貴妃,我從前和你說過的,是雲黎國的尊貴之人,你現在想起來了嗎?”


    朝顏順著話音看過去,又轉頭看了看德貴妃,心想著:原來穿的越好看的人就越尊貴,那身邊的這個姑娘應該也是很尊貴的吧。


    她的餘光偷偷看著宋晴虹。


    宋晴虹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她,從來沒有用嫌棄的眼神看過她。


    朝顏在心裏暗暗認定宋晴虹也是個好人,她很喜歡。


    “想起來了,你教過我的。”朝顏對著祁彬蔚笑笑,繼而又說著,“貴妃娘娘,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朝顏天真卻不傻,這些人中有些人看著她的眼神並不友好。


    德貴妃此時看著朝顏有些微微的出神,聽到她這樣說,不禁有些心疼起來,心裏越發篤定了某件事。


    “沒有打擾我們,這是本宮為蔚兒準備的,你作為蔚兒的客人,自然也是該來瞧瞧的,隻不過你這身打扮素了一些。芙蕖帶她下去換一身衣裳上來吧,務必要打扮的適宜。”


    芙蕖是她帶過來的宮女,伺候她多年,一個句話一個眼神就知道德貴妃是要做什麽。


    芙蕖得到吩咐,彎腰福身,“姑娘請跟我來。”


    朝顏知道要做什麽,和祁彬蔚一樣找人給她梳頭裝扮了,她覺得那些個朱釵很好看,但是真的很重,也不能隨意走動,就像是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塞進了一個完全不能動的軀殼裏,所有人都誇你美若天仙,對你評頭論足。


    可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阿嬤也說過了,有一句話叫做入鄉隨俗,她必須要適應。


    朝顏深吸一口氣,學著芙蕖的樣子微微福身,跟著芙蕖下去了。


    “這孩子不錯,隻是……”德貴妃發出一聲感歎,聲若細蚊。


    沈嘉雨還是聽到了。


    她剛才還在擔心著,要是德貴妃不喜歡朝顏可怎麽辦,現在看來這個問題不用她操心了。


    朝顏的出現,已經開始動搖德貴妃的心,不管出現任何的阻礙,祁彬蔚最終也是要和朝顏在一起的。


    一直沒有說話的宋晴虹微微一笑,輕聲說著:“雖然是第一次見到朝顏,但我卻很喜歡這個姑娘,天真可愛,不說五殿下,就連我也很喜歡的。”


    沈嘉雨眉毛微挑,看著祁彬蔚的表情耐人尋味。


    瞧瞧吧,你的青梅竹馬又開始助攻了。


    嘖,也不知道祁彬蔚是怎麽想的,怎麽讓宋晴虹來做這個撮合他的人。


    一邊是男女主cp,一邊是男三女二cp。


    她真的很為難,隻是溫向燭這邊更難搞一點,希望溫向燭努努力,不要總是靠著她這個暗衛來接近宋晴虹,這樣是不行的。


    祁彬蔚接過話茬,笑道:“晴兒如今連我也敢打趣了?”


    宋晴虹配合著他做戲,輕聲笑了幾下。


    明眼人都看出來不對了,德貴妃也不意外,不想再聽他們兩個做戲的聲音,出聲打斷。


    “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思,晴兒你也不必配合這不孝子說些什麽了,終究是他沒有福分,不能和你在一起。”


    祁彬蔚喝了一口茶,訕訕一笑。


    他沒想過能瞞住德貴妃,畢竟這等小伎倆實在是破綻百出。


    聽到這句話,宋晴虹像是將壓在自己身上的大石頭挪開了,說話也輕鬆了許多。


    “娘娘,人這一生會遇到許多的人和事,這段緣分不是我的,後麵也會有更適合我的人出現。祝願五殿下與心儀之人春祺夏安,秋綏冬禧。”


    祁彬蔚眼神柔和,回以祝願,“也祝願你順遂無虞,皆得所願。”


    聽到這句話,宋晴虹的眼神黯淡下去。


    她的所願沒有得到,不過這一生已經比大多人幸運,起碼衣食無憂,何必陷於這些情愛之中。


    眾人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心思各異。


    之前她們隻道朝顏是鄉野姑娘,家中沒有權勢,德貴妃一心想著要為祁彬蔚找一個出身好的,是瞧不上她的。


    和她們競爭最強的是宋晴虹,她們爭不過也能當個側妃當當。


    如今卻不一樣了,朝顏入了德貴妃的眼,她出身低下,就算能嫁給祁彬蔚,最多也隻能當個受寵的側妃。


    現在她們也能爭上一爭了。


    不多時,芙蕖將裝扮好的朝顏帶了過來。


    宮中的梳頭手法華麗,給朝顏梳好發髻,稍微用發簪和一根步搖點綴,已是完美。


    隻見她白皙的臉撲上淡緋色的胭脂,塗抹上了口脂,身穿粉色衣裙,更襯她的臉色嬌嫩。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隱世而居的家族中的姑娘。


    祁彬蔚望著朝顏緩緩而來,瞳孔深處有暗流湧動掙紮。


    倏然,暗流平穩猶如一池春水,眼神溫暖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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