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帝之死,給朝臣帶來不小的打擊。


    太子被廢,金鱗國公主生死不明,靖安帝又在此時崩了。


    可國不可一日無君,早就有想法之人此刻便按耐不住了,小聲說道:“如今,應當先辦國喪,卻也要商議出新帝人選,福海公公,陛下生前可有立太子的旨意?”


    福海公公正傷心著呢,聽到大人問話,將臉上的淚水抹去,哽咽著回答道:“陛下還未來得及。”


    在場的人一聽便知道了,沒有立太子的旨意。


    “陛下子嗣不多,大皇子是被廢過的,現下也就隻有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了,聽聞四皇子還在清河城未歸,這麽些個日子過去了,四皇子還未回來。”


    “四皇子未歸,按照立嫡立長的規矩,也應當是在京都的三皇子,三皇子品行端正,是成為新帝的好人選呐。”


    “我也覺得三皇子應當成為新帝,宋丞相……”


    宋丞相沒有言語,麵對靖安帝突然的離世,他有些難以接受,可現在要以大局為重,即使心裏再悲傷也不能顯露出來。


    國不可一日無君這句話是有道理的,可立新帝之事也不是他們隨便說說就能決定的。


    雲黎國日後的走向要看國君的品性德行,三皇子雖然是他妹妹所生,平日裏乖張無比,並未有什麽錯處。


    可他卻清楚的很,三皇子不是一個好帝王,生來就被淑貴妃和靖安帝寵溺著,有幾分聰明,卻被自大掩蓋,素日裏與他親近些也不過是有利可圖罷了。


    若是他不是丞相,這位三皇子便對他不理不睬了。


    “宋丞相為何不說話,我們都知道當今的淑貴妃你的妹妹,可如今已經是這樣了,應當以國事為重,我們都相信丞相你會公正看待的。”


    “是啊,宋丞相如今我們應當如何,該選哪位皇子繼位?”


    宋丞相在心裏冷笑一聲,這些人說得好聽,實際上還是畏懼著。


    現在看情況怎麽也是三皇子繼位的可能要大,他們這些人就想從讓他來說出人選,將他推至人前。


    若新帝是三皇子,他們的選擇沒有錯。


    若新帝不是三皇子,他們的選擇依舊沒有錯,所有的錯都在他身上而已,他們都是跟隨著他的決定而選擇 的。


    備受矚目的宋丞相緩緩開口,“此事急不得,宮外並不知道陛下病重,如今新帝人選各位都有考量,切不可以一人想法就定下新帝。陛下崩了,是爾等之痛,也是天下之痛,可金鱗國之事還未解決,如果現在宣告陛下崩了,雲黎國恐怕會有大事發生。”


    “丞相的意思是,秘不發喪?”


    “對,秘不發喪,等四皇子歸京後安定下來,爾等一齊商議新帝人選,交由太後定奪。”


    少數的朝臣聽到要等四皇子歸來再做決定,頓時眉頭緊鎖,似乎並不喜歡這個決議,卻又不好說什麽。


    眼下,宋丞相的提議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他們在大殿上達成了共識,淑貴妃那邊也等來其他宮人的傳話,讓嬪妃們去靖安帝的寢殿。


    淑貴妃到時,已經哭得跟個淚人一般了,她哭得梨花帶雨,眼底滿是痛苦之色,麵色煞白無比,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軟綿無力。


    粉嫩的嘴唇翕動,像是有無窮盡的話語要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後化為無聲的哀嚎。


    “陛下~為何要離開臣妾,為何!”


    偏生現在一屋子都是人精,誰人看不出來她是在做戲,卻礙於太後在,也不甘示弱哭了出來,一個比一個戲足。


    滿屋子的女人,隻有太後的悲傷是真的,她看見靖安帝這些妃子就頭疼,都不是省油的燈。


    尤其是淑貴妃。


    太後端坐著,覺得頭疼得厲害,被她們這麽一吵,更是頭痛,語氣中帶著嗬斥,“好了!陛下知道你們 的心意了,你們也不要傷心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淑貴妃和德貴妃留下,其餘人回去吧。”


    有些事情,其他的妃子就不便留在這裏聽了。


    等其他人退下後,太後左右看了眼中帶淚的兩人,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留下你們可知道是為何?”


    她們心裏約摸著知道一點,卻不敢說知道,異口同聲說道:“臣妾不知。”


    太後收回目光,看向了在床上收拾好麵容的靖安帝,悲從心來,聲音都小了許多。


    “陛下走了,雲黎國卻不能沒有帝王,言兒至今未歸,恐怕是出事了,如今皇宮內隻有三皇子和五皇子在,你們是何想法,隻管說來便是。”


    聽到這話,淑貴妃的表情倒是還好,德貴妃卻有些惶恐。


    她隻想安穩度日,她的蔚兒因為身份低微,本就受了許多的苦,從前沒想過皇位,現在也一樣。


    她從未聽說過祁彬蔚想要這個皇位,她不明白太後這麽問的意思。


    淑貴妃還未開口,她也不好搶了先,靜靜等著淑貴妃先答話。


    心裏一直都樂著的淑貴妃平複好心情,餘光瞧見德貴妃偷偷看了自己一眼,心裏鄙夷著。


    小門小戶出生,就是扛不住事。


    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現在的時局已定,這雲黎國是叡兒的,不開口爭論算她懂事。


    想必哥哥在朝前開始為著叡兒奔波,太後這老東西問這個有意義嗎?


    淑貴妃抬眸楚楚可憐看向太後,聲音沙啞無力道:“母後,臣妾是後宮婦人,不可幹政,況且婦人之言豈可聽信,皇子們的言行,那些朝前的大臣們也是有目共睹的,他們心中定會公正選出適合人選。”


    太後沒有理睬她,視線轉移到德貴妃身上,問道:“你呢?”


    德貴妃並不想趟這攤渾水,附和著淑貴妃言語說道:“同淑貴妃一樣,一切聽從朝前大臣的,他們所選之人定是最適合做雲黎國君主的。”


    “是呢,要臣妾說……”


    “行了,你們回去歇著吧,哀家想陪著陛下。”


    淑貴妃還想開口補充說兩句,太後看出來了卻不想聽下去,直接打斷。


    “是。”


    淑貴妃雖心有不甘,卻沒再說下去,兩人離開了。


    太後望著靖安帝,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臉,觸手可及皆是涼意,她歎了一口氣,兩行清淚緩緩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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