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藥的時候,他斷腿處不斷湧出鮮血,可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還是笑得很燦爛。


    他笑嗬嗬給新來的甘棠和周思卿講自己的英雄事跡。


    “俺娘要是知道了,肯定得誇俺厲害!”


    周思卿的嗓子像是塞了一團棉花,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半晌,她嘶聲說道:“是,你好厲害!”


    傷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沉默了會兒,他忽然又歎息,望著窗外隱匿在白霧裏的山巒。


    “要是班長還在就好了,他說的,俺殺一個敵人,他就獎勵俺一盒煙。”


    笑了笑,他沒頭沒腦說道:“算了,俺不要他的煙了……”


    換完藥出了病房,甘棠捂著臉抵在牆上哭到不行。


    帶領她們的護士卻似乎已經麻木了,她一邊往前走一邊自言自語。


    “他們班駐守的高地遭遇敵人偷襲,十人班組消滅了敵人一個排的兵力,最終隻回來了他一個!”


    很快,周思卿就從傷員們口中得知了一些情況。


    比如孟戰京他們還得武裝步行五公裏,穿過數個危險的暴露地段,才能抵達真正的前線陣地。


    又比如陣地上沒有宿舍和床鋪,所有人都在狹小擁擠的貓耳洞裏生活。


    甚至有些地勢複雜的高地,隻能在洞穴與石頭縫裏勉強隱蔽,條件艱苦到讓人不敢想象。


    每一個從前線退下來的傷員身上都長滿了濕疹,還有被蚊子叮咬後密密麻麻的紅包。


    “為什麽不穿衣服啊?衣服起碼能阻擋蚊蟲的叮咬。”


    某次,聽到一個傷員說他們在前線都不穿衣服時,周思卿忍不住問道。


    “貓耳洞裏又潮又熱,不穿衣服反而舒服些!”


    傷員指著身上潰爛的疹子說道:“布料與這些紅疙瘩一摩擦,又癢又疼還踏馬流膿水,真是生不如死!”


    每每這時候,周思卿就不受控製想起在前線的孟戰京。


    不知道他是不是去了高地駐守,不知道他是窩在摸貓耳洞裏,還是在洞穴石縫……


    他身上是不是也起了濕疹?有沒有潰爛?難受不難受?


    白日裏源源不斷送來的傷員讓周思卿忙到無法思考,直到深夜躺在帳篷裏的行軍床上,孟戰京就強勢占據了她的心。


    周思卿在竭力回憶上一世裏發生的事,努力將所有細節都拾起來,想要還原孟戰京犧牲的過程。


    隻有明確了悲劇的過程,才能想辦法阻止悲劇的再次發生。


    但很快,她想起了一件迫在眉睫的大事。


    上一世的甘棠就是犧牲在戰地醫院的,而且死亡時間比孟戰京更早。


    事後有戰地記者大概還原了事情的經過,而算算時間,竟然就是這個月底!


    周思卿在暮春時節抵達了前線,現在過去一個多月,南疆早已入夏。


    如果上一世那個記者沒有杜撰假新聞的話,是因為敵軍在陣地吃了敗仗。


    於是便盯上了山坳裏的戰地醫院,打算對沒有還手之力的傷員和醫護人員進行報複,可謂無恥至極。


    這天,兩個記者在宣傳隊的帶領下來戰地醫院采訪報道。


    當聽到其中一個記者叫“朱瑾微”時,周思卿的心咯噔一下。


    在那一場卑劣無恥的偷襲中,除了甘棠等六名醫護人員犧牲之外,還有一個叫朱瑾微的女記者!


    而這場慘烈的事件之所以被還原並展現給世人,是因為朱瑾微的同事也是親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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