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卿張了張嘴,半晌說道:“我……我隻是站在事實的角度說實話而已!”


    可就是這樣本該最平常的實話,在劉南梟耳中也是天籟,是讓他差點落淚的溫柔。


    陳丹瑩發覺了兒子的異常。


    她敏銳察覺到兒子心中的天平傾向了周思卿,那個從鄉野而來的野丫頭!


    憤怒到極點的陳丹瑩想要發作,卻在劉家老爺子犀利的眼神裏被迫閉嘴。


    到最後,她隻是咬牙怒吼。


    “劉南梟,我才是你媽!”


    “你還知道你是他媽嗎?這些年來,你真正愛過南梟嗎?你真正對他好過一天嗎?”


    劉家老爺子不笑的時候,渾身都散發著讓人畏懼的氣勢。


    他厲聲說道:“你是劉雲逸選擇的女人,我沒有意見,他一日不和你離婚,我就一日將你當做兒媳看待,給你足夠的尊重!”


    “甚至這些年你待南梟嚴苛到極點,全然沒有母親該有的慈愛,我也從未幹涉過你教育兒子的方式!”


    頓了頓,劉家老爺子拔高了聲音。


    “可你不該用南梟的人生來謀取你的私心,你別以為我不清楚,你一心想要南梟娶的女人是什麽來路!”


    “一個叛逃官員的孫女,有什麽資格做我劉家的孫媳婦?”


    這話像是一記耳光狠狠抽在了陳丹瑩臉上。


    她像是被人揭穿了最後的遮羞布,嘴唇在顫抖,臉色更是一片煞白。


    “那我也不會接受一個和土匪睡過覺的賤人做我兒媳婦!”


    陳丹瑩秉著最後的倔強,第一次和劉家老爺子正麵衝突。


    “別以為她來了京城,就沒人知道她那點破事了!她在婚前就和男人糾纏不清,婚後又和土匪睡覺!”


    “這要是擱在我們王爺府,這種女人是要被浸豬籠淹死的!她想做我兒子的媳婦,除非我死!”


    動靜鬧得很大,家中正在洗碗的宋輝月濕著手出來了。


    到門口正好聽到陳丹瑩這番混賬話,宋輝月當場就氣炸了。


    她撲上去,朝著陳丹瑩那張保養精致的臉就是狠狠一記耳光。


    “再敢欺負我女兒,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陳丹瑩沒想到有人敢在京城地界上打她,她捂著被打疼的臉,半晌才反應過來。


    見狀,劉南梟和周思卿各自撲上前,抱住了他們的母親,防止兩個女人再撕扯到一起。


    “劉南梟,你還愣著幹什麽?你媽我被人打了!你不替我出口惡氣,還在這裏阻攔我?”


    陳丹瑩在哭喊,哪裏還有之前雍容華貴的氣場。


    “媽,冷靜冷靜!”


    周思卿這邊也死死摁著暴跳如雷的宋輝月。


    她太了解自己的母親了,別的事她能忍,但在與女兒有關的事上,親媽是一點委屈都不受的!


    誰敢欺負她女兒,她真敢弄死對方!


    “太欺負人了!她欺人太甚了!”


    宋輝月咬牙說道:“電視和報紙上早就澄清了你和玉慈的謠言,連玉慈都親口說明你和他沒有那種關係!”


    “她不看報紙和電視嗎?她不知道真相是什麽嗎?”


    “指鹿為馬血口噴人的無恥之徒,還敢自稱皇家貴胄的後裔?呸,真是丟了你祖宗的臉!”


    陳丹瑩被丈夫劉雲逸保護得很好,她沒有被這樣當麵指罵的經曆,所以竟憋不出半句反擊的話。


    到最後,她尖叫著吼道:“你有什麽臉麵罵我?你搶走了我小姑子的男人,你和你女兒一樣都是賤人!”


    這話說出口,現場的氣氛陡然變得凝重。


    剛趕出家門的周君堂恰好聽到這番話,而剛下班回家的劉雲逸也聽到了妻子放肆的言語。


    再看劉家老爺子的臉色,竟出現了濃烈的怒氣,像是要殺人。


    “陳丹瑩你給我閉嘴!”


    見狀,劉雲逸奔上前,一把將妻子拽了過來。


    “你在胡說什麽!”


    陳丹瑩看到丈夫非但不偏幫她,反而與眾人一起叱罵她,更是氣得口不擇言。


    “我胡說什麽了?我說錯什麽了?你妹妹和周君堂的事是什麽秘密嗎?要不是這個女人,周君堂現如今就是你妹夫了!”


    陳丹瑩冷笑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妹妹至今不肯結婚是為了什麽!要我說,幹脆讓周君堂離婚,成全他和你妹妹!”


    “放你的狗屁!”


    一向溫文儒雅的劉雲逸終於震怒,抬手就要往陳丹瑩臉上抽去。


    但到最後,巴掌在距離陳丹瑩臉上一寸的地方停下。


    他的手在顫抖,盯著陳丹瑩懼怕的眼睛,半晌憤憤抽回了手。


    “南梟,帶你媽回去!”


    陳丹瑩被劉雲逸的怒氣嚇到了,或者說她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她闖了大禍!


    所以沒有半點掙紮,甚至沒敢再哼一聲,任由劉南梟扶著自己回到了劉家。


    胡同裏一片死寂。


    夕陽最後一點光消失不見,暮色四合中,氣氛格外讓人壓抑。


    許久,劉家老爺子看著周君堂夫婦,歉意一笑。


    “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周君堂沒說話,反倒是宋輝月笑了笑。


    “哪裏的話?是我們給您添麻煩了,這地方住著……確實不合適,明天我們就先搬去軍區招待所裏。”


    劉雲逸想要挽留,卻被周君堂擺手拒絕。


    他說道:“我知道這是靜萍的住處,在來京城之前,她就給我拍電報提及這件事,她說若我推辭,反倒顯得我心虛。”


    “這些年了,我不敢說我忘記了她,但我娶了輝月,就會一輩子對她忠誠,靜萍知道這一點,也與我始終保持著君子之交。”


    一旁的周思卿聽到“靜萍”這個名字,心頭一震。


    靜萍?


    難道是那個當初在南疆冒充她母親孤身赴險去救她的女政委——陳靜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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