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這道背影轉過神來。


    老黃……


    黃永恩!


    我真正的師父!


    白光之下,他身影虛幻。


    他看向了我,臉帶著些笑意,是欣慰的笑意。


    “師……師父?”


    我喃聲說。


    “是我、小啟。”


    老黃對我點了點頭。


    他接著走到我邊上,和聲說:“累了吧?我們坐下說,心路費心,損心者,可看天地養神,這是金篆玉函裏麵的內容。”


    我呆呆的注視著他。


    漸漸的,我坐了下來,遙看這亙古的雪山。


    “記得這個位置嗎?你小時候,我天天帶你來養神,春秋冬夏,熱日旱地,冰天雪夜,我們都來過這裏。”


    老黃笑著說。


    我說不出話了。


    我可以篤定,我有著百分百的把握,此刻,出現在我身邊的他,就是我的師父!就是老黃!


    他終於出現了。


    在那虛地消失,在我不入軒轅生門,在我沒有抵達橋山虛地的終點,在我最後離開了那方虛地時,他……


    終於出現了。


    “真的是你嗎?”


    我心有最肯定的答案,可我還是下意識的問出了聲。


    我感覺像是做夢一樣。


    “當然是我了,小啟,我們師徒,結緣於長白山,最終,也要在長白山徹底的分別。”


    老黃伸出了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他隻是一道殘魂。


    他不是實體。


    他確實是已經死了。


    沒有肉身的老黃,是沒有辦法傳遞熱量的,但我卻感覺內心暖洋洋的。


    這一時間,能在跟著老黃一起,我心裏再沒有任何的奢求了。


    原本,我有許多許多的疑問,不論是以前,還是方才,那些疑問,我都想要得到解答,而能為我解答的人,也就隻剩下老黃。


    原本,我應該立刻去詢問麵前的師父,我真正信賴的人,這個世界上,我最信賴的人。


    但不知道為什麽,我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我也不想說了。


    我隻想靜靜的待在他邊上,多待一會。


    “我對不起你,我沒有照顧好蘇荷,我不配做你的徒弟,我辜負了你的囑托。”


    片刻,我開口了,我看著老黃,聲音逐漸低了。


    如果真有什麽話,是我必須要說的,那也就隻剩下這句了。


    他臨死前,最後的交代,我沒有依言完成。


    “傻小子,你還記得我當初跟你說過的一句話嗎?能成為你的師父,是我黃永恩百世修來的福分,你是我唯一的徒弟,你是我最大的驕傲,你永遠都配做我的徒弟。”


    老黃用和煦的語氣說。


    聽此,我內心頓感觸動。


    我再次顫抖,熱淚而下。


    老黃則繼續的說道:“徒兒啊,你也沒有辜負我,你哪裏辜負了我?當初我說過,你要站在長白山巔,俯瞰這天下江湖,你做到了,你真真正正的做到了,你不僅做到了,之後,你將去更大更遠的世界,成為那廣闊天空之下,最偉大的男人!”


    一如當初老黃讓我跟著他學習金篆玉函那般,此刻的老黃,再說這些,我依然熱血不已。


    “至於蘇荷那丫頭,這是她的命數,這是她不可更改的命數,甚至,此刻的劫難,還隻是她一生無數劫難的一小部分,以後、將來,她還會遇到更苦心疼痛的坎坷。”


    老黃歎了一聲說。


    我並沒有在意老黃說的後麵那半句話。


    我隻聽出了老黃這句話中,另外的那層意思。


    我立刻有些激動的說:“蘇荷她沒有死?她還活著?”


    “當然。”


    老黃對我微笑,點了點頭。


    “是陰神玉女還活著?”


    我又問。


    “不,是我的女兒,陰神玉女的第十一世還活著。”


    老黃用肯定的語氣告訴我。


    他接著說:“那是心路,軒轅死門,也在心路上,她死的是心,可對於陰神玉女而言,最不缺的……那就是心,他人心死,身死道消,可陰神玉女心死,卻仍能再長。”


    我並不了解老黃這句話的意思,但我卻無條件的信任老黃的每一句話,所以,當我聽到此時,我徹底的安心了。


    隻要還活著,那就……什麽都好!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刹那,仿佛捆綁在我身體上的一串鐵索,似乎得到了釋放。


    “徒兒,這段時間,你的經曆,你的疑惑,你都很想知道吧?我來跟你說,我會將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你。”


    老黃目光極為柔和的看著我。


    接著他說:“來,跟我來……”


    說著,老黃帶著我,走上了這山峰,最高的山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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