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國綱相比較與弟弟佟國維,子嗣單薄了許多,長大成人的僅有三個兒子:長子鄂倫岱和三子誇岱都是嫡出,次子法海,是庶出。


    佟國綱的長子鄂倫岱,從小高傲自負,性情暴躁,時常頂撞父親。父子之間,總是劍拔弩張的。


    佟國綱早就意料到鄂倫岱將來的某一天定會闖下大禍,但苦於教子無方,隻能用同樣鋼硬的態度對待鄂倫岱。


    康熙二十八年,鄂倫岱在家中和二弟法海發生爭執,一氣之下,便提刀砍人。


    法海的生母,為護親子,竟然被鄂倫岱連砍兩刀,重傷倒地······


    佟國綱得知此事,一怒之下,將鄂倫岱綁了。並且上奏康熙,求康熙殺掉自己的不孝子鄂倫岱。


    康熙念及鄂倫岱是自己母族的表弟,大舅舅家的嫡長子,不忍心下此殺手。所以,就將鄂倫岱囚禁了起來。


    緊接著,藹爾丹來襲,康熙爺親征,佟國鋼佟國維隨行。


    而今年佟國綱將軍的三子誇岱,剛剛滿十歲,肯定不能跟著來戰場。次子法海,未曾習武,一介書生,又要照顧重傷未愈的母親。


    讓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的事。就在今天淩晨,佟國綱將軍的遺體被送回大營的時候,法海既然出現在烏蘭布統的大營裏。在大營門口跪迎父親的遺體。


    眾人吃驚,卻也暗自慶幸,佟國綱將軍臨走之時,至少還有一個兒子在他身邊。


    眾人幫著海法給佟國綱將軍整理了遺容,尋了棺槨,入定。守靈堂的時侯,才有時間詢問。


    原來,法海也在給將大們送行的隊伍裏,看著二叔家,父子一起上前線。唯獨自己的父親,孤零零的,心裏不是滋味。


    後來,家中老太君號召族人捐錢捐物,以助戰事。自己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上戰場和敵人拚死搏鬥,沒有能力。送個物資,卻是義不容辭。


    跟額娘商量了,並得到了允準。法海的額娘,原本就是打小在嫡母身邊伺候的丫頭,也是嫡母做主抬了她的身份。


    所以,法海的額娘,一切都以主子們為重,就算自己已經有了孩子,已經算是半個主人了,也是改不了這些根深蒂固的心性了。


    她的傷,基本上好了。雖然擔心自己的兒子,可老爺都上了戰場,自己當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這一趟去送物資。對佟佳家的人而言,不僅僅是為了戰事添加後力。也是為了讓佟佳二格格順利去到康熙爺的身邊。


    這其中傳遞消息,內外統一意見,讓佟佳二格格的“離家出走”,變成“千理尋夫”,最後順利入宮。


    這樣的消息和事情,交給外人,誰都沒有辦法放心。所以,當法海去求嫡母和老太君的時候,比他想象的容易,就得到了允準。


    不過,他到了木蘭圍場,隻是私底下悄悄的見了二叔家的大哥葉克書。在他的強烈要求下,葉克書給他安排進了軍隊後勤,做了一個統計的文職小官。


    還好,法海慶幸自己義無反顧的來了,自己第一次無理取鬧般的要求留下來了。否則,父親身邊……一個兒子都沒有。


    同時,又非常痛恨自己,什麽也做不了。如何能為父親報仇血恨!?


    法海就一直守著父親。在搭好的靈堂裏,為他披麻戴孝的,水米不進。


    最氣人的是,父親的屍體未寒,噶爾丹卻堂而皇之的派來了使者。如果剛才不是有眾哥哥攔著,他差點就衝進了大帳。


    兄弟們勸慰了他半天,好不容易才平靜了下來。可此時,佟渺然突然的出現,又讓佟佳家眾兄弟吃驚不已。


    “二妹妹甚是胡鬧,這種時候,竟然來這裏。”葉克書驚訝完後,瞬間怒起。


    “大哥,許是二姐姐得到了伯父的……消息,才執意而來。”既然是隆科多開口護著佟渺然。


    “各位公子放心,二格格是隨我家主子一起來的。”軍政大帳,趙昌是沒有資格進去的,所以便跟著二格格過來祭拜。


    “原來是趙公公,這……”葉克書看了看他們後麵,還有沙克都爾和另外一位黑衣待衛跟著,心裏便清楚了。


    沙克都爾是什麽人?葉克書還是知道的,特別是他們的穿著,除了康熙爺身邊的這十二個人,沒有人會在大白天,也穿著黑色的衣服。


    “各位公子請節哀!”趙昌看著這過於簡陋的靈堂,連上柱香都不能夠,別跪在佟渺然的後麵,砰砰砰!磕了三個頭。


    在趙昌剛要磕頭的時候,眾佟佳家的人已退到兩邊,把中間看得見棺槨的位置空了出來。趙昌磕完頭,眾人回禮。


    趙昌起身,對著被隆科多垃著胳膊,跪在一邊的佟渺然道:“奴才怕主子找,奴才去大帳外侯著。二格格如果有什麽吩咐,盡管來找奴才就是。”


    佟渺然此時已說不出話,隻是點了點頭。


    趙昌走後,隆克多看了看外麵,那兩個穿著黑衣的人,還守在門口:


    “二姐姐,你這樣過來,等一下,是要見到父親的,可想好什麽說詞了沒?”隆科多在佟渺然身邊低語。


    佟渺然抬眼看了看隆科多,眼神有些迷茫,腦子一下沒有轉過來。


    “父親一直不知道,你也在木蘭圍場。”隆科多有些嫌棄佟渺然空洞的樣子,又有些心痛。是因為伯父的去世嗎?就算是失去記憶了,血脈親情,是實實在在的。


    佟渺然有些茫然的收回眼神,看下跪在左邊第一位最前麵那位“孝子”。


    “他是大伯的兒子嗎?”佟渺然不覺中,角色帶入,問身邊的隆科多。


    “……看來,記憶是一點都沒有找回來。”隆科多搖了搖頭,道:


    “他是大伯家的次子法海,和我同歲。”


    “法海!”佟渺然喃喃的重複了一下,在記憶裏尋找這個人物。兩三分鍾的時間,還真的讓佟渺然想到。


    法海是曆史上,佟佳家唯一一個靠自己的真本事,考上進士的的。後來更是官至兵部尚書,最後,成為康熙爺家皇子們的老師。


    是佟佳家唯一一個官位甚高,還得善終人。


    也許是佟渺然的目光太過有力量,法海似乎感覺到了,安靜又悲傷的雙眸回向佟渺然:


    “二姐姐!弟弟沒有父親了。”


    聽到這麽平靜訴實的一句話,原本還隻是紅了眼眶的佟渺然,眼淚如珍珠一般,滾滾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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