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木然點頭,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袖口裏掏出一枚口哨,放到嘴邊吹了一口……


    哨聲短促,如嗔,如笑,如水鳴峽,如種出土,如寡婦之夜哭,羈人之寒起,聽的人頭皮發麻。


    “文大人?”


    “文兄?”


    楚飛雲和肖白一臉懵逼,旋即一起詢問。


    “二位,加特林連弩的特性我一時說不明白,等下你們就知道了。”


    文圖直言相告,剛才的口哨聲是在發訊號。


    很快,這處小樓周圍起了動靜,悉悉碎碎,一聽就知道有人不走尋常路朝這裏奔來。


    “他們來了。”文圖說道。


    “誰?”


    “戰狼小隊。”


    “他們來幹嘛?”


    這句話是楚飛雲問的。


    肖白翻翻白眼,代替文圖答道:“二哥,他們身上有現貨。”


    楚飛雲啞然失笑。


    果然,才說完,房裏麵向外麵的一扇半開的窗戶口鑽進來一個頭戴笠帽,遮著麵罩的戰狼小隊成員,身形滑溜,像一條眼鏡蛇。


    接著,是第二條……不,是第二個同樣裝束的戰狼小隊成員。


    “戰狼小隊零零一,報到!”


    “戰狼小隊零零二,報到!”


    兩名戰狼小隊成員聲音洪亮,對文圖舉手敬禮。


    文圖略微點頭,然後指指楚飛雲和肖白,道:“還有這兩位大人。”


    “二位大人好!”二人轉個身,一起說道。


    “都好,都好。”


    楚飛雲擺擺手,決定暫不追究他們爬窗而入的事,因為他的目光現在全集中在他們背後的大箱子上。


    “文大人?”


    “噢!”


    文圖嗯了一聲,趕緊吩咐兩名小隊成員將他們背後的大箱子卸下來,打開。


    “大人?”零零一號輕聲反問。


    來時,無道大人交代過,他們配發的秘密武器隻可以出現在戰場上,其它時間一定要收藏好,所以此時他們對文圖的命令很疑惑。


    “他們是無道大人的結義兄弟,看看無妨。”文圖解釋。


    兩名小隊成員稍一猶疑,之後一起卸下背後的大箱子,打開攤到桌麵上。


    “二位大人請看!”零零二號指著箱子裏精鋼所鑄的加特林連弩和兩捆弩箭,說道。


    入眼所見,楚飛雲頓時呆了。


    巨大而黝黑的弩體,精巧而黝黑的機簧,纖細而黝黑的弩弦,還有兩捆一尺多長,筷子粗細的黝黑弩箭,全部就像被黑色油墨浸染過一樣,反射不出丁點光芒。


    “二位大人,加特林連弩和夜晚更配噢!”零零二挺起胸膛,驕傲說道。


    唔~


    楚飛雲連連點頭道:“果然是好玩意!”


    他走到兩把連弩麵前,伸手摸了摸巨大的弩體,很硬很涼。


    他又摸了摸弩弦,很柔很細卻不怎麽割手。


    “可以試試嗎?”他抬頭看了看零零一和零零二,問道。


    倆小隊成員將目光投向文圖,後者木然點頭,示意他們可以當著二位大人的麵演示一遍。


    “文大人,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親自上手試試嗎?”原來意思有誤,楚飛雲重新問詢道。


    不過,這可難倒文圖了,因為無道大人曾交代過,人在弩在,人亡弩亡,加特林連弩這種大殺器絕對不能假手於人。


    “楚長官,我家無道大人曾交待……”


    “文大人,你別說了,我家大哥的性子我知道,他就是太小心,對誰都不信任,不過你放心,我和小白不在他的不信任名單上,以前在學院裏的時候,我們可以親密到一起舔完一根冰棍。”


    “啊?!”


    “不信你可以回去問問。”


    文圖不知道如何反駁了。


    肖白拍了拍文圖的肩膀,告訴說他們三兄弟確實可以完全信任對方,至於曾一起舔冰棍的事情,他倒是糾正說當時他牙疼,還咯血,是看著他的無道大哥和楚二哥一起舔完的,他並沒有參與。


    文圖臉色微動,感覺有些繃不住,隻有零零一號和零零二號戰狼小隊成員身子抖得像篩糠一樣。


    “好吧……”


    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再拒絕就是不知好歹了。


    文圖允了。


    剛說完,這邊的楚飛雲便興奮地從箱子裏搬出加特林連弩,沉聲道:“好沉!”


    “空弩一百二十斤,如果灌了弩箭,還要更重。”


    “難怪需要專精臂力的武修者操持。”


    楚飛雲不停點頭,眼睛裏流光溢彩,恨不得趕緊灌上一巢弩箭,然後爽一把。


    “零零一,零零二,你們指點楚長官使用,切記當心!”文圖欲言又止,最終交待一句。


    兩名戰狼小隊成員一起敬禮,一起應聲,旋即取箭的取箭,裝填的裝填,很快便將一捆弩箭全部填進加特林連弩中部的闊大箭巢。


    “楚大人,滿裝完畢,可以使用了,不過加特林連弩威力巨大,穿透力強悍,還請您移步到……”


    “嗖!”


    “嗖嗖!”


    “嗖嗖嗖!”


    “臥槽!”


    正在對楚飛雲述說注意事項的零零一話還沒完,端著加特林連弩的楚飛雲便手賤撥動了連弩上的保險裝置,接著更手賤的勾住了擊發裝置,然後,一串黑色弩箭朝正麵連弩的肖白電射而去,慌得肖白瞬間使出山路十八彎身法,同時在身上套上了神龜雖壽防禦罩。


    樂極生悲,意外就在一刹那。


    叮叮咚咚一陣響過後,神龜雖壽防禦罩破碎,楚雲飛也終於徹底掌控住了連弩,沒再繼續射擊。


    可是,肖白卻暴躁了。


    “二哥!我的好二哥啊!第二次了啊!我已經第二次差點死在你的手上了啊!”


    “二哥!當初我就說過,不要再做一些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可是你為何又要如此,難道你心裏是對我藏了天大的恨意嗎?”


    “二哥,你今天必須給個說法,不然我能原諒你,咱大哥知道你幹了這種蠢事,也不會放過你。”


    聲嘶力竭的三句話,有怒,有悲,有恨,還有流不盡的冷汗。


    太特麽離譜了,若不是還有幾個見證人,說出去誰信呐!


    此時,楚飛雲更加懵逼,趕緊將手裏的連弩扔給身邊同樣傻眼的零零一,嘴裏喃喃道:“怎麽會這樣?我剛剛明明就輕輕撥弄了一下……怎麽會這樣?我不是有意的,這是個意外……”


    表情萬年不變的文圖也大吃一驚,心髒跳得撲通撲通的。


    若剛才不是肖白兄弟躲得快,還套了一層金光閃閃的烏龜殼抵抗,怎麽著不死也得殘廢,然後他和他的兩名戰狼小隊成員就等著自裁以謝無道大人的栽培吧。


    “零零一,零零二,趕緊將連弩箭弩分離,然後裝箱。”他還有一絲理智殘存,遂又迅速提醒。


    被他一喊,訓練有素的兩名戰狼小隊成員回過神,立即照辦。


    這位和無道大人一起舔完過冰棍的楚大人太可怕了!


    這是天生的八爪魚,這是天生的不適合操持加特林連弩。


    很快,精密機巧的大威力武器加特林連弩被重新裝回了箱子鎖好,然後負在他們身上。


    這時,文圖又吩咐道:“你們帶著東西回去吧,記住!剛才這裏發生的意外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否則逐出戰狼小隊。”


    零零一和零零二一起敬禮領命,旋即轉身往窗口位置走去……依然不走尋常路,依然很靈活。


    底下人走後,屋裏還剩了三個首領級人物。


    這會,楚飛雲從懵逼的狀態中回神,沒之前那樣詞不達意了。


    “小白,對不起!剛才是我失誤,我當著文大人的麵,鄭重向你道歉。”他走到肖白麵前,低著頭說道。


    肖白依舊滿腹怨氣,冷汗直流,驚魂未定。


    “二哥,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軍法幹什麽?”他負氣說道。


    楚飛雲神情一怔,抬起頭說道:“小白,你說的很有道理,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哪怕是將我送上統調部裁決處裁決。”


    “二哥,這是你說的。”肖白皺眉苦笑,將視線轉到文圖身上,說道:“文兄,你就是統調部的人,你來說說,我二哥剛才的行為若放到你們統調部裁決處接受裁決,會是什麽結果?”


    文圖犯難了,他隻想趕緊離開,然後悄摸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記錄下來,悄摸發回統調部無道大人手上。


    “肖白兄弟,裁決處自然有裁決處的依據,我不敢妄言。”他木著臉想蒙混過關。


    肖白可不依他。


    不止肖白不依他,楚飛雲強大的悔過心也不依這種說法,一定要讓文圖給個意見。


    見此,文圖想了想,說道:“按意外裁決的話,大概要接受五十鞭的鞭刑;按故意裁決的話,就沒個準了。”


    “沒個準是什麽意思?”


    “沒個準就是……砍頭,到……誅九族,都有可能。”


    這是你們堅持要打聽的,可別怨我。


    二人聽完,頓時心裏都吸了一口涼氣。


    意外肯定是意外,楚二哥不能被砍頭,更不能被誅九族……肖白思量。


    確實是意外,可如果要抵命,我也認了……楚飛雲思量。


    “二哥……”


    “小白……”


    “你先說,你是哥。”


    “你先說,我有錯。”


    “好!”


    肖白是受害人,卻之不恭,呼了一口氣,當即說道:“二哥,你不能死,你是統兵大將,這裏還需要你主持。不過,你的確有錯,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我想想,該怎麽懲罰你呢?”


    楚飛雲說道:“小白,我欠你兩條命了,你說如何懲罰就懲罰,我絕不含糊。”


    肖白開始尋思,楚飛雲在等待結果。


    文圖木然的看著他們,神遊天外。


    ……


    好半天後,還沒結果。


    神遊天外的文圖等得不耐煩了,站起來問道:“二位大人,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能不能允許我先退出?”


    肖白和楚飛雲互視一眼,一起點頭道:“好!你先走。”


    文圖甚喜,站起來對二人一禮,然後三步並作兩步轉身離去。


    直到他下了樓,走遠,屋裏想懲罰方式和等待懲罰結果的二人才鬆了口氣。


    “二哥,文圖大兄弟不在了,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今天這事權且記下,等以後我想到怎麽懲罰你了,再告訴你,讓你執行。”


    “小白,你的意思是今天不懲罰了我了嗎?那我真要謝謝你,而且你一定不能忘記。”


    “生死邊緣走一遭,永生難忘。”


    身上的冷汗已經沒再流,肖白白了楚飛雲一眼,表示此事暫時揭過。


    楚飛雲倒是一頭的汗珠子,很歡喜,又很歉疚。


    好奇心害死貓,今天都怪他非要試驗統調部的絕密大殺器,差點一失手成千古恨。


    看著身後整根沒入牆麵的幾支弩箭,二人依舊好一陣後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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