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在舒逸的腦海裏響了起來:“僅憑書架上的書你應該還不足以斷定就是我做的吧?況且我隻是個心外科醫生,而不是精神科醫生。”舒逸發現自己錯了,易先生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必然是有所指,或者說已經在給了自己暗示,可自己卻堅持認為是易先生給易老催眠,易先生雖然最後也承認了,可現在看來,一定是有什麽隱情逼著他承認下來的。


    岩領的遭遇和易老的極其相似,舒逸甚至想通了他們為什麽會放岩領回來,因為岩領什麽都不知道,而且岩領也不可能憑空消失,隻要岩領還活著,舒逸他們向任何人提到假岩領的事情都不會有人相信,哪怕岩領親自出來做證,畢竟這件事情太離譜,別人會當他瘋了!


    舒逸對岩領說道:“岩領大叔,大峽穀裏有山魈的事情你知道吧?”岩領說道:“聽老輩人說過,年輕時我也進過峽穀,但卻從來沒有親眼見過。”舒逸遞給他一支煙:“那大叔應該見過峽穀中的那個戰備洞吧?”岩領皺起了眉頭:“戰備洞?什麽戰備洞?”舒逸說道:“一個連通了千牛穀和大峽穀的大洞穴。”


    岩領搖了搖頭:“我還真沒有看見過你說的那麽一個洞。”舒逸笑了笑:“嗯,那個洞確實很隱秘,不容易被發現。”他看著岩領的臉,岩領的臉色如常,並沒有什麽變化,隻是拿著煙杆的手微微抖動了一下。舒逸說道:“岩領大叔,兜裏有煙嗎?給我來一支。”岩領忙把煙杆放到一邊:“有,有。”說完他掏出一包軟殼“玉溪”遞給舒逸。


    舒逸接過來點上:“岩領大叔,你自己抽著旱煙,卻把這麽好的煙留給我抽,我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岩領憨厚地笑了笑:“這是專門為客人備的,我自己哪舍得抽。對了,舒先生,飯了吧?快去吃飯吧,吃完飯我們有的是時間聊。”舒逸笑了笑:“你這一說我還真是餓了,大叔,你不吃嗎?”


    岩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剛才在灶上吃過了,可能很久沒吃東西了,感覺有些餓,所以就……”舒逸說道:“那倒是,好幾天沒進食了,自然是餓,怎麽樣,吃得香吧?”岩領笑道:“嗯,特別香,吃了兩大碗呢。”


    舒逸說道:“那好吧,大叔,你先坐,我吃飯去,我們晚些再聊。”


    舒逸到飯廳的時候,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椰海把給他留的飯菜給端了上來。謝意說道:“椰海姑娘真是偏心,你看,所有的肉差不多都堆在了你的碗裏。”椰海白了他一眼,臉上微微泛紅:“這飯菜咋就堵不住你的嘴?”


    她坐到了舒逸的麵前:“舒哥,好吃嗎?”舒逸點了點頭:“味道不錯。”舒逸吃得很香,也吃得很快,風卷殘雲,七八分鍾的時間,他便吃好了。


    椰海在收拾著,葉清寒他們很有眼力,他們哪能看不出椰海已經對舒逸有意思,幾人吃完飯就找了借口離開了,飯廳裏隻剩下舒逸和椰海。舒逸坐在椅子上抽煙,然後輕輕對椰海說道:“小心一點岩領。”


    舒逸這話說得很隱晦,但椰海卻聽明白了。她靠近舒逸的身邊,輕輕地問道:“你剛才不是說是他是我父親嗎?”舒逸搖了搖頭:“原來我是這樣認為的,假的去了,真的回來了,這也很正常,不過現在我卻有些懷疑了。你小心就是了,現在我也說上來。小和尚會在暗處保護你的,有什麽情況,你叫一聲他就會出來。”


    椰海點了點頭。


    舒逸回到房間,岩領已經離開了,葉清寒和西門無望已經等在了這裏。舒逸問道:“道士呢?”舒逸說道:“他先回房間了,你不是給了他一支槍嗎?興奮著呢,忙著回去擺弄去了。”舒逸罵道:“沒出息的家夥,別玩走火了。”葉清寒笑道:“放心吧,我給他子彈,讓他擺弄擺弄空槍過幹癮。”


    大家都笑了。


    葉清寒關好了門,遞了支煙過來:“舒處,快說說,這個岩領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你要不說啊,我們的心裏都堵得慌。”西門無望也說道:“是啊,舒處,他又是怎麽冒出來的?”舒逸把岩領的解釋說了一遍,西門無望說道:“這不是和易老的情況一樣嗎?”葉清寒說道:“怎麽感覺一下了懂催眠的人那麽多啊?”


    舒逸笑了:“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岩領和易老遇到了相同的情況,同樣的催眠手法出現在兩個相距很遠的地方,難道隻是巧合?”葉清寒搖了搖頭:“肯定不是,不過我想不明白其中的聯係。”舒逸說道:“如果我說給易老催眠的人不是易先生,你們一定會詫異吧?”西門無望說道:“怎麽可能,他可是親口承認了,並當著你的麵給易老解除了催眠的。”


    舒逸點了點頭:“是的,可是有時候親耳聽到的和親眼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葉清寒說道:“可是他為什麽要承認,又怎麽能夠解除易老的催眠呢?”舒逸說道:“這也是我想不通的。”西門無望說道:“那岩領呢?他的遭遇又怎麽解釋?”舒逸說道:“他也不是真的岩領。”


    二人都驚呆了,異口同聲地問道:“為什麽?”舒逸說道:“我們都見過岩領,死掉的那個和現在這個和岩領驚人的相似,就連西門這樣的鑒定高手單從外表都無法看出他是假的。”西門無望點了點頭道:“嗯,外表上確實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舒逸說道:“所以乍一見他,我第一反應他應該是真的,因為隻有真的回來了,才能夠掩飾假的死了的真相。雖然我們知情,但人卻是我們殺的,我們自然不會隨便聲張,而他們拿不出我們殺了假岩領的證據,便也不願意讓這件事情暴露,一旦暴露,警察也會出麵調查,他們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舒逸站起身來倒了杯水,潤了潤喉嚨:“可我錯了,我沒想到他們會再派出一個假岩領來。”葉清寒問道:“舒處,你又怎麽發現他是假的?”舒逸說道:“剛才我叫他一起吃飯,他告訴我在灶上吃過了,還說蘇醒以後覺得很餓,吃了兩大碗。你們想想,昏睡了很多天的人,突然蘇醒,會有這麽好的食欲嗎?”


    西門無望說道:“嗯,這確實不正常。”


    舒逸說道:“而且我發現他的雙手上並沒有輸液的針眼,昏睡幾天,他靠什麽維持生命?易老還每天輸些營養液,可他呢?最後,我向他討煙抽,他竟然取出了一包軟‘玉溪’,我記得第一次見岩領的時候,他發給我的是一支廉價的‘春城’,而這一次卻是‘玉溪’。雖然他說是專門用來招呼客人的,上次他發‘春城’給我的時候,我接過來也抽得有滋有味,因為我不計較他的煙,他還露出了笑容。”


    “你們想想,他有必要換‘玉溪’來招呼我嗎?再有,就是他一個剛剛蘇醒的人,哪有心思去買包好煙?這隻能說明,這煙早就在他的身上了。”舒逸一口氣終於說完了。


    葉清寒摸了摸頭:“舒處,你這觀察可真細致,如果是我我還真想不到這裏麵這麽多的彎彎繞。”


    西門無望說道:“其實破案的關鍵就是很多微小的細節,隻是這些細節往往容易讓我們給忽略了。”


    就在這時舒逸的電話響了。


    舒逸看了一眼,是肖長天打來的。舒逸接聽了電話:“肖局,你好。”肖升天說道:“舒處,你能到昆彌來一趟嗎?”舒逸聽他的語氣象是很著急,他問道:“發生了什麽事了?”肖長天說道:“今天易平接了個電話,然後哭著叫著要回家,我們攔都攔不住。”舒逸說道:“問清楚原因了嗎?”


    肖長天說道:“聽說他的爺爺死了,被人用匕首刺死的。”舒逸心裏一驚,原本他已經在心裏做了打算,明天再去一趟江南省,再會會那個易先生,誰知道他竟然死了。肖長天半天沒聽到舒逸說話,催促道:“舒處,舒處!”舒逸這才慢慢說道:“你讓他等著我,我明天一大早到省城,親自送他回去。”


    掛了電話,舒逸把情況告訴了葉清寒他們,葉清寒說道:“舒處,你要去江南,而我和西門明天也要離開西明,西明這邊怎麽辦?”舒逸想了想說道:“放放!你們按原計劃分頭行動,我帶著和尚、道士和椰海去江南省走一趟。”西門無望笑了:“你把椰海姑娘也帶走?”舒逸白了他一眼:“你覺得留下她安全嗎?”


    接著他又對葉清寒說道:“算了,你留下,把你的任務交給小盛吧,你明天和我們一塊離開椰海家,在三岔口下車,我記得那有幾家小旅店,你找一家隱蔽起來,給我盯住神山的入口處,看到大型車輛進入就打立即打電話我,我會告訴你下一步怎麽辦。”


    葉清寒問道:“什麽意思?”舒逸說道:“暫時不能告訴你,因為我的想法也不成熟,對了,你自己在這裏要警惕一點,注意安全。”葉清寒說道:“放心吧,我能保護好自己。”舒逸說道:“還是別大意,別暴露了行藏,我知道你厲害,但你想想彭剛,他應該比你更厲害吧?”葉清寒摸了摸心口:“我說舒處,你可別嚇我!”


    第二十九章 打賭


    旭日東升,新的一天又來臨了。


    “什麽?舒哥,你說的是真的?”當椰海聽到舒逸說要帶著她一起去江南省的時候,她激動地問道。舒逸微笑著點了點頭:“我是這樣想的,不過你也可以選擇回到你們緝毒大隊去。”椰海說道:“不,我願意和你在一起。”


    說完這話,她的臉紅了起來,舒逸也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他說道:“我這樣決定也是出於對你的安全考慮,不過你得自己向你的領導請假。”椰海說道:“舒哥,我想加入你們。”舒逸說道:“這個我可做不了主。”椰海嗔道:“舒哥,你騙人,西門大哥和小道士都告訴我了,九處人員的招募就是你一個人說了算,而且好像上麵沒有編製控製。”


    舒逸扭頭瞪了一眼謝意,他忙低下了頭。謝意心裏恨死了西門無望,如果不是他說要搓和舒逸和椰海,他哪會多這個嘴。西門無望倒好,一大早便去了警察局,自己成了替罪羊。


    椰海拉住了舒逸的手:“舒哥,你就收下我吧,我要為我的母親報仇。”舒逸抽開了手,淡淡地說道:“再說吧,快準備一下,一會我們就出發。”


    舒逸離開飯廳,在房門外見到了岩領。岩領還是那麽質樸地笑著:“舒先生,我聽說你們今天就要走?”舒逸說道:“是啊,不過我們還會回來的,岩領大叔,到時候還少不了來叨嘮你。”


    岩領說道:“舒先生說哪的話,你們能夠在我家做客,那是我的榮幸,隻是不知道舒先生什麽時候再來?”舒逸說道:“這就說不清楚了,或許會很快就回來,或許得很長的時間。”岩領見椰海也準備好了行李,他問道:“椰海,你也要走嗎?”舒逸看了椰海一眼,椰海回答道:“哦,我得歸隊了。”岩領楞了一下,然後說道:“嗯,你也在家呆了很長時間了。”


    西門無望從警察局拿了資料回來,六個人便擠上了車,岩領目送著車子絕塵而去。


    舒逸笑道:“看來得向上麵再申請一台車了。”葉清寒說道:“舒處,這事交給小盛吧,讓他去肖局那裏打打秋風,一台車應該是沒問題的。”舒逸說道:“那好啊,這件事就交給你和小盛了。”


    到了三岔口,車子停了下來,葉清寒跳了下去,他揮了揮手,向大家告別。


    葉清寒下車以後,大家頓時覺得寬敞了許多。椰海說道:“舒哥,你就讓我跟著你們吧。”舒逸說道:“你以為九處是那麽好進的?你覺得你在九處能夠做什麽?”椰海想了想,自己好像確實沒有什麽專長,說打他不是葉清寒、小盛的對手,更別說小和尚了,說特殊的技能,她根本無法與道士相比,她隻是個普通的女警,緝毒警察。


    椰海有些泄氣了,垂下了頭。


    舒逸沒有再理會她,舒逸做事有自己的原則,他不會因為椰海對他的感情而放棄。椰海是個好女孩,但卻不適合呆在九處,他準備等這個案子結束以後再把她送回緝毒大隊。


    西門無望說道:“舒處,其實九處有個女人在很多事情上會方便很多。”謝意也忙說道:“是啊,先生,人家都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謝意一邊說,一邊用手碰了碰一旁的釋情。釋情無奈隻得說道:“先生,他們說得有道理,就留下她吧。”


    舒逸擺了擺手:“這事以後再說吧,還有,謝意,我告訴你,你還在試用期,如果你再多管閑事,當心我把你給踢了。”謝意吐了下舌頭。椰海說道:“不想要我就明說,用不著拿小道士說事。”舒逸不說話了,他知道,得罪女人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他掏出支煙,正準備點上,椰海一把搶了過去:“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女士?”


    謝意著急地扯了扯椰海,輕輕地說道:“我說姑奶奶,這個時候你可千萬別得罪他,不然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了。”椰海瞪了舒逸一眼:“不讓進就不進,九處就那麽好嗎?”舒逸歎了口氣,又摸出一支煙,點上了,這次椰海倒沒再搶了。


    小和尚說道:“椰海姑娘,別說話了,先生這是在想事情。”他這一說,誰都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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