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剛死的那半年,風平浪靜,並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直到一個月前怪事發生了,就在小夥子伏棺的地方,每晚零點以後都會傳出淒愴的哀嚎,接連兩三個晚上之後,村裏幾個膽大的便相約去看個究竟,去了才發現,那伏棺竟然被抽正了,棺蓋也有些鬆動。於是大家又重新固定了棺蓋,把棺材又反扣起來。


    但到第二天晚上,那哀嚎聲又起,仿佛更加淒厲了。


    膽大的村民又去了,情形竟和昨晚的一樣,而棺蓋更加鬆動了,這下村裏就傳開了,就是小夥子的冤魂回來了,是來向那些曾經對他不好的人複仇來了。打那晚起,沒有人再敢去管那哀嚎聲。


    聽到這裏,鎮南方問道:“鄧叔,那哀嚎聲一直都有嗎?我是說村民們在棺材那裏的時候還能夠聽到哀嚎嗎?”鄧琨搖了搖頭:“不,人離棺材還有一兩百米的時候那聲音便消失了。”鎮南方點了點頭:“我想這個小夥子平時在村裏一定不受人歡迎吧?”鄧琨問道:“你怎麽知道?”鎮南方說道:“回來複仇的傳言能夠引起人人自危,已經足以說明問題了。”


    鄧琨說道:“確實如此,這個小夥原本在村裏也是一個遊手好閑的鄉痞,村子裏的人對他都近而遠之。”鎮南方說道:“僅僅是哀嚎我想應該還不至於讓他們惶恐如此,後來是不是還發生了其他的事情?比如有人死於意外?”


    鄧琨這時已經不敢再小覷鎮南方了,他說道:“是的,後來還真發生了兩起意外,不過警方調查過了,純屬意外。但村民卻不這樣認為,他們認定是那小夥子的冤魂作祟。”鎮南方說道:“鄧叔,你到過現場嗎?”鄧琨點了點頭:“不過我什麽都沒有發現,我去以後就連他們說的哀嚎我也沒聽到,我想讓你們朱叔陪我去的,可他最近身體狀況不太好,所以才想到了舒逸。”


    鎮南方說道:“好吧,這事交給我,你們剛才說是準備去西藏吧?”朱毅和鄧琨點了點頭,鎮南方自信地說道:“也許你們回來的時候,已經結案了。”鄧琨望了望朱毅,朱毅笑了:“後生可畏啊!”鄧琨從桌子上拿過一個檔案袋:“所有的資料都在這裏了,我想明天你應該可以開工了。”


    朱毅拍了拍手:“好吧,任務交待完了,我訂了凱裏酸湯魚,走吧。”


    第二章 烏嘎


    鎮南方又醉了。


    朱毅、鄧琨和他,三個人整掉了兩瓶茅台,最後是朱毅把他送回酒店的。也難為了小惠,鎮南方又吐又鬧,一直折騰到後半夜。


    第二天一大早,鎮南方醒了,看到伏在床邊的小惠,心裏很是內疚,他輕輕爬了起來,屋子裏一股酒氣。他打開了窗戶,一陣風吹來人精神了很多。茅台酒確實不錯,雖然昨晚喝了不少,頭卻不疼。


    鎮南方走進衛生間洗漱,聽到電話響了,伸出頭來,小惠已經拿起了電話:“南方!電話!”鎮南方忙嗽了嗽口,出來接過電話:“你好,哪位?”電話那邊傳來鄧琨的聲音:“我是鄧琨,南方嗎?”鎮南方說道:“鄧叔啊,是我。”


    鄧琨說道:“我剛得到一個消息,黔州省民族宗教事務局的一個考察隊,一共三個人,在南部的唐坪縣考察洞葬民俗的時候失蹤了,我感覺這兩個案子應該有些關聯,他們已經向警方報案了,你可以和警方聯係一下,看他們能不能給你們提供什麽有用的線索。”


    鎮南方說道:“唐坪縣和我們這個案子的山都縣距離多遠?”鄧琨說道:“不遠,六七十公裏。”鎮南方說道:“嗯,我知道了,謝謝鄧叔。”鄧琨笑道:“小夥子,就看你的了,祝你好運。”說完便掛了電話。


    小惠問道:“出了什麽事了?”鎮南方把鄧琨的話重複了一遍,小惠說道:“這兩個案子唯一的相似之處就是都與洞葬有關,可也不能說一定會有關聯吧?”鎮南方說道:“鄧叔也說了,是他的直覺,既然如此,我們還是留心一點吧。”小惠說道:“我們先去哪裏?”鎮南方說道:“唐坪的案子已經有警方介入了,我們還是先到山都縣去吧。”


    小惠說道:“對了,朱叔把他的車留給我們了,他說我們在黔州這段時間暫時先用他的車。”鎮南方說道:“就那破捷達?”小惠白了他一眼:“有車開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等我一會,我回去收拾一下,半小時後在大堂見。”


    半個小時以後,二人在酒店的大堂碰頭,退了房去了停車場,朱毅的那輛捷達車便停在那裏,小惠把鑰匙遞給鎮南方:“拿去。”鎮南方不好意思地說道:“還是你來吧,我沒駕照。”小惠說道:“我不會開車。”鎮南方傻眼了:“那怎麽辦?”小惠嘟著嘴道:“證件帶了吧?”鎮南方點了點頭,小惠說道:“誰管你要駕照你就把證件給他看,反正你們那證件很管用。”


    鎮南方開著車,向山都縣駛去。開始時小惠還陪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可沒多久小惠便睡著了。鎮南方的車開得很穩,他怕驚擾了小惠,一直到下了高速公路,過收費站的時候,小惠還是被吵醒了。


    小惠揉了揉眼睛:“到了?”鎮南方點了點頭:“到縣城了,一會我們先找個旅館住下來,然後給烏嘎打個電話,讓他來接我們。”鎮南方說的那個人便是向鄧琨求援的人,他留下了個手機號碼。


    山都縣是個水族自治縣,是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小惠很好奇地看著當地人的服飾,他拉住鎮南方:“你看,那衣服真漂亮!”鎮南方說道:“你要是見到苗人的服飾那才叫個漂亮,特別是他們的銀飾,可是一絕。”小惠聽了眼睛都亮了:“真的,在哪?快帶我去看看。”鎮南方笑道:“別著急,我們要去的那個村子就是苗人的村寨。”


    鎮南方他們定好了旅館,便找了家飯店吃飯,鎮南方隨便點了兩個個小菜,小惠看了以後皺起了眉頭:“怎麽全是有辣椒的?”鎮南方聳了聳肩膀:“這裏的人都吃辣。”說完他掏出手機撥打了烏嘎的電話,一連打了幾遍都是暫時無法接通。


    小惠問道:“怎麽了?打不通嗎?”鎮南方點了點頭。小惠說道:“那怎麽辦?”鎮南方笑了笑:“晚一點再打吧,總會打通的。”


    小惠望著桌子上的菜,拉住老板問道:“老板,有沒有不帶辣的?”老板笑道:“早說我就讓廚房不放辣椒了。”小惠瞪了鎮南方一眼,鎮南方苦笑道:“我也不吃辣的,這樣吧,老板,你們這裏還有什麽吃的,不辣的。”老板說道:“我給你們炒兩個蔥油飯吧。”老板望向桌子上的三個炒菜,鎮南方說道:“這菜能退嗎?”


    老板說道:“算了,給你們退了吧,反正我們自己也要吃飯的。”


    晚飯後,二人回到旅館,鎮南方一遍遍地撥打著烏嘎的電話,還是無法接通,已經是晚上八點四十了。小惠擔心地說道:“會不會是他發生什麽意外了?”鎮南方搖了搖頭:“不知道,也許是他住的地方信號不好吧。”


    小惠坐在床上,拿起電視遙控器,隨意地換著台。她問道:“我說小鬼,這個案子你怎麽看?”鎮南方正站在窗邊,望著外邊的夜色。聽見小惠說話,他轉過身來:“不要叫我小鬼,這樣我會生氣的。”小惠做了個鬼臉:“本來就是小鬼嘛!”鎮南方無奈地笑了:“好了,隨便你怎麽叫了,不過小惠姐,等我十八歲了我一定要追你!”


    他這話一說小惠的臉都紅了:“說什麽瘋話呢?快回答我的問題。”


    鎮南方在她對麵坐下:“你信鬼神之說嗎?”小惠說道:“逸哥說過,這個世界是沒有鬼神的。”鎮南方說道:“這個世界有沒有鬼神我不知道,至少我是沒有見過,但有一點我敢肯定,這個案子一定與鬼神無關。”小惠問道:“為什麽?”鎮南方學著舒逸的樣子,右手食指輕輕梳理著右眼的眉毛:“真有鬼怪要害人,用不著造勢,先嚇人,再害人,也不嫌麻煩。”


    小惠沒想到鎮南方的理由這麽簡單,鎮南方見她楞住了,又說道:“造勢隻能說明一點,有人在裝神弄鬼,給村民一種心理暗示,讓大家以為小夥子的冤魂要出來禍害大家了,接著再設計殺人,當然,就連警方都覺得是意外死亡,他們應該還是下了很多功夫的。”


    小惠說道:“照你的說法,你認為這是故意謀殺?”鎮南方點了點頭。


    九點半了,小惠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回房休息了。”鎮南方說道:“好的,我再打打他的電話。”


    一直快到十點,電話才打通了。接電話的是個男人,帶著濃厚的黔州南部口音:“喂,哪位?”鎮南方問道:“請問是烏嘎嗎?”男人回答道:“我是烏嘎。”男人的聲音很冷,不帶任何的感情。鎮南方說道:“我叫鎮南方,是鄧琨先生的助手,是他讓我和你聯係的,負責調查伏棺的案子。”


    “鄧琨先生?”男人好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鎮南方說道:“就是林城偵探社的鄧琨,一個月前你不是去找過他嗎?”男人聽了才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是有那麽回事。你們已經到山都了嗎?”鎮南方說道:“是的,我們下午就到了,一起沒能夠聯係上你,我們住在好客來旅館,明天你能夠過來接我們嗎?”男人說道:“行,明天一大早我就過來接你們。”


    掛了電話,鎮南方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可卻說不上來,他也懶得想太多,便睡了。


    “南方,你到底和他約好沒有?是不是忘記告訴他我們住的地方了?”一直等到下午,烏嘎都沒有來,小惠有些沉不住氣了。鎮南方說道:“我確定明白無誤地告訴了他的。”小惠說道:“那怎麽到現在他都還沒來啊?”鎮南方說道:“或許有什麽事情把他絆住了吧。”


    快四點的時候,他們聽到了敲門的聲音,小惠過去把門打開,門外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陌生男子,個頭很高,接近一米八,身材魁梧,穿著藏青色的土布衣褲,那是當地人的裝扮。他望著小惠,先是一楞,然後問道:“請問,鎮南方是住在這嗎?”小惠笑道:“你就是烏嘎吧?”男子點了點頭。


    小惠說道:“請進吧,南方就在裏麵。”烏嘎進了房間,發現鎮南方竟然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孩,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鎮南方淡淡地笑道:“烏嘎?”烏嘎點了點頭,鎮南方指了指麵前的一張椅子:“請坐。”烏嘎坐了下來,鎮南方問道:“不是說好早上過來接我們的嗎?怎麽現在才到?”


    烏嘎說道:“原本是準備早上來的,讓事情給耽誤了,所以現在才到,我們可以走了嗎?”鎮南方說道:“我們早就準備好了,走吧。對了,你們那能汽車嗎?”烏嘎搖了搖頭:“汽車隻能開到鎮上,再往裏去隻能夠坐馬車了。”


    小惠讓烏嘎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烏嘎坐在車裏,摸摸看看,很是好奇:“還是小車坐起來舒服。”鎮南方和小惠都笑了,烏嘎說道:“你們還別笑,那班車擺擺晃晃的,顛得人難受。”鎮南方說道:“你記得指路,到這裏我們可是兩眼一抹黑。”


    烏嘎說道:“沒問題,隻是今天是肯定趕不到村子裏了,就隻能在鎮上歇一晚。”


    第三章 消失


    鎮南方說道:“從鎮上到村裏要走多久?”烏嘎說道:“什麽?你是說走路嗎?”鎮南方說道:“是的,走路。”烏嘎說道:“那就遠了,大概得直上三四個鍾頭。”鎮南方看看時間,才五點多鍾,他說道:“要不我們就別在鎮上呆了,直接趕去村裏吧。”


    烏嘎沒有想到鎮南方會提出連夜趕到村裏去,他似乎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


    鎮南方笑了:“怎麽了?你是怕我們走不了夜路吧?”烏嘎也笑了:“還真怕你們走不了,那路並不好走,而且很容易迷路的。”鎮南方說道:“沒事,試試吧。”


    狗場鎮看上去很冷清,才晚上八點多鍾,街上很多店鋪都已經關門了,隻有四五家商店還開著,小惠說道:“找個地方把車停了吧。”烏嘎說道:“停在鎮中學吧,反正我們也要路過那兒。”鎮南方在一家商店門口停下了車,小惠問道:“你要買什麽?”鎮南方說道:“買點小玩意。”


    不一會,鎮南方就回來了,手裏提了一小袋棒棒糖,小惠笑了:“多大的人了,還吃棒棒糖?”鎮南方說道:“誰規定棒棒糖隻能小孩子吃的?”他一邊說,一邊把糖放進了旅行背包。


    在鎮中學停好了車,烏嘎便帶著他們從一條坎坷的小路離開了鎮子,向黃田村走去,原本小惠建議在鎮上找家飯館吃點東西再趕路的,可沒想到錯過飯點,飯館都已經打烊了,隻得買了些幹糧充饑。


    沒走多久,天就已經黑盡了,天空中無星無月,除了手電照射著的前方的一截道路,四周是一片漆黑。路確實並不好走,坑坑窪窪,最要命的路麵是由沙石鋪成的,一些大的石子把腳硌得隱隱作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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