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沒有說話,他知道費遷現在心裏不好受,讓他發泄一下或許會好一些。


    “一潔做出這樣的事情,死不足惜,可是我那八弟,他的死卻是因為我啊!”費遷的眼中流出淚水。


    舒逸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他的心裏隱隱有些內疚,這一切都是由他而起。


    舒逸遞給費遷一支煙,費遷接過去點上,才吸了一口便沒命地咳了起來,舒逸這才想起費遷的身上有傷,雖然他自己的身上也有傷,但都是皮外傷,再者舒逸已經習慣了,傷得再重,煙是不能斷的。


    舒逸站起來,搶下費遷手上的煙,自己抽了起來:“你的傷沒好,最好不要抽煙。”


    費遷望著舒逸,突然,他笑了:“舒逸,我敬佩你,其實你並不適合這樣的工作,你太感性,不僅僅是對你的朋友,包括你的敵人!”舒逸也微微一笑:“我可沒有把你當做敵人,從你答應和我合作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是我的朋友了。”


    費遷輕輕地說道:“朋友,朋友,好長時間沒有聽到這個詞了!”


    舒逸說道:“今後有什麽打算?”費遷皺起眉頭:“今後?你不追究我的過去了嗎?”舒逸淡淡地說道:“你的過去已經用你的現在做了補償了,我還有什麽好追究的?”費遷搖了搖頭:“舒逸,你不用這樣,我自己的過錯我知道,而且我也做了決定,我要用自己的下半生來贖罪,該承擔什麽樣的懲罰我都不會逃避!”


    舒逸笑了:“你不用承擔任何的懲罰,你可以用另一種方式補償這個社會,多做一些好事吧,做一些有益於社會的事情。”費遷望著舒逸,他也感悟到了一點什麽,最後他點了點頭:“好吧,我聽你的。”


    舒逸說道:“費先生,雖然我知道提今晚的事情你的心裏會很痛,很難過,但是我還是想問問你,今晚的事情你怎麽看?”


    舒逸之所以現在又重新提起這事,是因為僅僅聽華威的表述並不完全。不是他不相信華威,而是他知道華威的性格,太急,往往不夠細心,會忽略一些重要的細節。


    費遷沉思了一下,然後說道:“舒逸,我有一些疑惑,本來是不想說的,可是既然你問到了,我就告訴你吧,不過我希望你聽了以後能夠保密,畢竟這隻是我的猜測,尤其還涉及到華老先生。”


    舒逸的心裏一驚,費遷這話的意思是他要說的事情和華威有關係,莫非費遷是懷疑華威嗎?舒逸忙說道:“你說吧,我一定不會告訴別人。”


    費遷這才輕聲說道:“我也是冷靜下來才慢慢想到的,我在想,那個時候華老已經控製住了一潔,可以說局麵已經掌握在了他的手上,那個時候他就可以讓一潔他們停手的,可他卻下了殺手!剛才他說是因為憤怒,因為一潔的不孝,我也接受了他這樣的說法,但再一細想,哪怕就是這樣,他也不至於把那些人全都殺了吧!”


    舒逸說道:“師父就是這樣的性格,脾氣狂暴,殺性重。”


    費遷點了點頭:“嗯,可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個蒙麵的老者到底是誰?我從一開始就很好奇,可是華老卻是把那老者殺死了也沒有揭開麵罩看一眼,這我就覺得很不正常了!”舒逸楞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認費遷說的是實情,如果是自己一定也會對蒙麵老者的身份感到好奇,除非……


    舒逸正在想,費遷就把他的想法說了出來:“除非他本來就知道這個老者是什麽人!”舒逸沉默了,在他的心裏,從來就沒有懷疑過華威,華威是他的恩師,自己的一身本事都是華威傳授的,而自己能夠有今天的成就及地位也大多利益於華威,他自認為對華威是十分了解的,但費遷的這一席話讓他的那份信任開始有些動搖了。


    見到舒逸沒說話,費遷說道:“舒逸,你也別太往心裏去,這都是我的猜測,或許是我想多了,不管怎麽說,華老確實是救了我和一涵的性命。”舒逸望著費遷,微笑著點了點頭:“這件事情我會好好地查清楚的,你這幾天什麽都別想,安安心心地養傷吧!”


    舒逸站了起來,準備離開,費遷叫住了他:“舒逸,我想求你一件事。”舒逸望著費遷:“別說求,有什麽事你吩咐說好了。”費遷歎了口氣:“我現在就一涵這一個至親了,我想把她托付給你,希望你能夠照顧她,別讓她像她妹妹那樣!”舒逸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第一百九十七章 華威的疑惑


    朱毅準備離開安西了,臨走之前他又去了一次“燕子茶樓”。


    陳克和王福早已經在那裏等著他了。


    朱毅才坐下便說道:“你們把昨晚的情況詳細地說一遍,最好不要有任何的遺漏。”陳克於是就把當晚發生的一切細細地向朱毅說了一遍,有細小的遺漏王福便從旁進行補充。


    朱毅一麵泡著茶,一麵仔細的聽著,時而眉頭緊鎖,時而舒展開來還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陳克說完的時候,朱毅陷入了沉思。陳克沒有打擾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王福的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朱毅,他的嘴張了張,卻沒有說話。正好朱毅的目光從他的臉上滑過,朱毅輕聲問道:“你有話說?”王福點了點頭:“其實我和老陳一直想不明白,華老當時明明已經控製住了局麵,為什麽還要對他們痛下殺手?”


    朱毅點上支煙:“你們的意思是說,華威有殺人滅口的嫌疑?”王福看了看陳克,沒有說話,陳克苦笑道:“這個就不好說了,本來華老的脾氣就不太好,那種情況下他本身就已經很憋屈了,被對方用人質威脅著,一怒之下倒是什麽事都有可能做出來的。”


    朱毅點了點頭:“嗯,我了解華老,他這個人脾氣是差了點,不過如果說他真的是殺人滅口,我覺得可能性不大。”陳克說道:“我們也隻是隨便說說。”朱毅正色地說道:“這件事情你們千萬別再提了,到此為止!”


    陳克和王福一齊點了點頭,他們知道朱毅為什麽會這樣交代,華威的身份與背景並不一般,他甚至與那幾個大首長都有些淵源,胡亂的猜疑隻會給自己帶來災禍。


    朱毅說道:“我下午就飛回燕京了,這幾天你們就先好好休息一下,等她和你們聯係,舒逸那邊你們暫時別接觸,他查他的,你們一旁看著就行了,不要萬不得已,你們別出手。當然,如果舒逸真正遇到危險,你們必須要保證他的安全。”


    陳克回答道:“嗯,好的。”


    舒逸敲了敲門,門開了,華威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麽,扭頭坐回到沙發上。


    茶幾上的煙灰缸裏裝滿了煙頭,房間裏彌漫著濃烈的煙草味道。舒逸關上了房門,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少抽一點吧,對身體不好。”華威並不搭理他,索性打開了電視,眼睛盯著電視屏幕,手中的遙控器胡亂地換著台。


    舒逸在他的旁邊坐下,微笑著說道:“還在生氣呢?”華威“哼”了一聲,舒逸說道:“好了,別生氣了,我不是有意那麽說的,這不是急嗎?”華威終於開口了:“算了,人確實不該殺她的,我隻是氣不過,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兒,麵對自己的父親,自己的親叔竟然下得了手。”


    舒逸點了點頭:“是的,確實是喪心病狂,這個費一潔我也見過,和費遷說的一樣,她給我的印象就是一個急性子,沒想到居然把本性隱藏得那麽深,更讓我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就是門主,唉,也可憐費遷了,這打擊對他來說還真不小。”


    華威搖了搖頭:“舒逸,其實我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


    舒逸望著他。華威說道:“你說為什麽費一潔要在那個時候殺掉費逝?”舒逸回答道:“當時你不是在現場嗎?你說的,費一潔說是龍頭的意思,背叛者必須死!”華威說道:“當時她的確是這樣說的,不過你想想,處決背叛者急於一時嗎?特別是那種時候,如果她不對費逝下手,我不會有出手的機會。”


    華威的話不是沒有道理,費一潔是不應該選擇那樣的時間對費逝下手,把費逝帶回去,當著他們的人處決,更有威懾力。而且費一潔那個時候下手,很大程度上就會導致場麵混亂,給華威出手的機會,她能夠做門主,能夠隱忍和偽裝那麽長的時間,又怎麽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呢?


    華威又說道:“你們一定奇怪我為什麽沒有看一眼那個蒙麵的黑衣人是誰吧?”舒逸抬頭望著他,他沒想到華威會主動提到這個事情。


    華威繼續說道:“我不去看他是因為他根本就是一個小角色,而且他也根本不是老頭,年紀不會超過四十歲,我想他應該也是費家的人。”舒逸楞住了,華威說的沒錯,根據伍成龍的人打掃現場後的匯報,那個蒙麵的黑衣人果然隻有三十五六歲的樣子,至於那蒼老的聲音是偽裝的。


    可他卻不知道華威又是如何知道的,當然,他不會因為華威這樣說而認為華威有什麽問題。舒逸輕聲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華威淡淡地說道:“一個人不管再怎麽隱藏,再怎麽偽裝,那雙眼睛是不會說謊的,不是嗎?你那個酸老師不是這樣教你的嗎?”


    舒逸苦笑著點了點頭,酸老師自然指的就是朱毅了,華威老是說朱毅的身上有著一股子酸味,那是文人固有的味道。


    華威說道:“那人的目光有神,看不到一絲渾濁,當然,習武之人做到這樣並不難,不過卻缺少了點什麽,那就是滄桑,就是沉澱。雖然他也是三十多歲了,有一些的經曆,但卻不夠。還有,他在麵對我的時候眼中帶著恐懼,如果說在那個場合我麵對他的時候,身上散發出的是淩厲的殺意的話,那麽他麵對我的時候卻是一種恐懼,畏懼,他的眼神告訴我,他並不想和我麵對,不想和我交手。”


    舒逸相信華威說的是真的,華威脾氣不好,並不代表他的智商不高,恰恰相反,華威是一個睿智的人,很多時候他看事情都很透徹,一針見血。


    華威說道:“特別是我對他動手的時候他竟然連抵抗的能力都沒有,那說明他也不過是個小角色而已。既然他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那麽我又有什麽必要去看他呢?”


    華威看似個粗人,卻粗中有細,舒逸點了點頭:“嗯,那人的身份已經確認了,隻是費家的一個小人物,隻是他為什麽要裝成一個老頭,就沒有人知道了。”


    華威皺起了眉頭:“其實你應該想得到!”舒逸驚訝地問道:“為什麽?”華威說道:“你不就是被黑衣蒙麵的老頭所傷嗎?他們這樣做是想讓我覺得那黑衣蒙麵人就是傷了你的那個老頭。”舒逸明白了,華威一直都很在乎舒逸的,如果華威知道那老頭就是傷害舒逸的人,自然會不顧一切地出手。


    華威冷笑道:“其實我早就看出不是,要不然我不會被他們威脅,在角落裏站那麽長的時間。”舒逸歎了口氣:“我說師父,人家明明在誘你出手,你怎麽就那麽沉不住氣啊!”華威說道:“誰說我沉不住氣,那老頭並沒有讓我衝動的出手,隻是當看到費一潔殺了費逝的時候我才忍不住了。”


    說到這裏,華威停頓了一下:“對了,有一點我不知道自己的感覺對與不對。”舒逸問道:“哪一點?”華威說道:“就是費一潔向費逝下手的事情,我總覺得很突然,那種感覺怎麽說呢,仿佛就像是突然接到殺人的指令一般!”


    舒逸不解地說道:“突然接到指令?也就是說原本她並沒有殺費逝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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