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乞丐在他身邊蹲了下來,一雙眼睛望著老乞丐的臉。


    老乞丐又感覺到了危險,再次坐了起來:“你,你想幹嘛?”年輕乞丐微微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老乞丐冷哼一聲:“一般有神經病的人都說自己沒病,而壞人也常常標榜自己不是壞人。”


    年輕乞丐說道:“我是特地來找你的,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老乞丐說道:“我不認識你!”年輕乞丐說道:“可我認識你,苗老七,綽號七公,萊市的乞丐頭,對吧?”老乞丐麵上的肌肉微微一動:“你到底是什麽人?”年輕乞丐說道:“我叫舒逸,我和苗苗是朋友。”老乞丐楞了一下:“苗苗?”舒逸點了點頭:“是的。”


    老乞丐露出了笑臉:“我已經有一年沒見過她了,不過我們倒是經常通電話的。”說完他的臉上露出警惕:“我怎麽沒聽苗苗提起過你?”舒逸說道:“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問她。”老乞丐真的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隻聽他用舒逸聽不懂的方言說了一氣,然後掛上電話:“嗯,苗苗說了,你是她的朋友,說吧,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麽?”


    舒逸正準備開口,苗老七又問道:“你不會是苗苗的男朋友吧?我可警告你,你配不上我們家苗苗,雖然我是乞丐,並不等於我願意把苗苗許配給一個做乞丐的人。年輕人一定得有上進心……”他還想說些什麽,舒逸打斷了他:“苗大叔,你盡管把心放在肚子裏,我不是苗苗的男朋友,我和她隻是好朋友。”


    苗老七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


    舒逸掏出一張圖片,就是他曾經讓滿爺找人畫的小蕊的畫像:“苗大叔,我知道你是萊市的乞丐頭,你的徒子徒孫眾多,所以想請你幫我找一個人!”苗老七接過畫像看了一眼:“怎麽,媳婦丟了?不對啊,看上去那麽小,我說小兄弟,你這口味是不是重了點?”舒逸苦笑道:“苗大叔,我想你誤會了,我找她是有別的事情。”


    苗老七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舒逸,好像想看穿舒逸到底是不是在對自己說謊。


    舒逸說道:“這個人叫小蕊,是我一個故人的女兒,兩年前被人販子給拐跑了,下落不明,前幾天有人告訴我她在萊市出現過,這不,才想到來找你幫忙。”苗老七冷笑道:“怕是沒那麽簡單吧?來找我幫忙也用不著弄這麽一身行頭啊!”


    舒逸尷尬地笑了笑:“我這不是想和您拉近關係培養感情嗎?”


    苗老七歎了口氣:“你是什麽目的我懶得管,看在你和苗苗是朋友的份上,這差事我接下了,不過你也知道,我手下這些徒子徒孫的工作是很忙的,一找人可就得耽擱多少業務,你和苗苗是朋友不假,可就算是親兄弟也得明算賬是不?當然,你也別多心,我是不會要你什麽錢的,隻是在他們幫你找人期間,你是不是多少給他們一點補助,總不能餓著肚皮替你辦事吧?”


    舒逸這下明白了,敢情人家說了半天還得收點好處費。


    舒逸微微一笑,從身上掏出一遝百元大鈔:“這是五千元,如果找到了人我再付給你五千,苗大叔,夠你的徒子徒孫們吃飯了吧?”


    苗老七笑得眼睛就像隻豌豆角:“這事包在我身上,有消息我會立即通知你,對了,怎麽聯係你?”舒逸搖了搖頭:“不必那麽麻煩,這兩天我會住在你這裏。”苗老七馬上又變了臉:“你不會想要在我的地盤上做生意吧?”舒逸搖了搖頭:“你們的生意我沒興趣,我隻是件個地方休息。”


    苗老七這才放下心來。


    舒逸說道:“告訴你那幫兒孫們,隻是偷偷地查,別驚了那女孩,不然她被嚇跑了我就抓不到她了,有什麽消息及時通知我,我親自去抓她。”苗老七說道:“好嘞!這雨也停了,你就先在這休息吧,我得去開工了,那個有件事情商量一下行嗎?到了飯點你能不能來頂我一下,換我去吃下飯?放心,我絕不虧待你,你頂班的時候乞討到的錢全都歸你!”


    舒逸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看來苗老七還真想把自己培養成個專業的乞丐。


    苗老七走後,舒逸掏出一支煙點上,然後靠在牆壁上慢慢地想著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自己去找小紀,知道的人隻有滿爺和鐵銘,有人利用自己救釋情的事情做文章,雖然說是救出了釋情卻又殺害了四個海軍情報處的情報員,這手段分明是要把自己給逼得沒有退路。是誰把自己算得這麽死呢?滿爺還是鐵銘?


    難怪陸亦雷讓自己徹底消失,斷了一切和他們的聯係,看來陸亦雷應該也認識到了這一點。從感情上來說,無論是滿爺還是鐵銘,舒逸都不願意懷疑,一個是自己的同門師兄,另一個曾經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


    舒逸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斷了線的風箏,無可倚靠,沒有方向。陸亦雷已經明白地告訴自己,現在自己隻能夠孤軍作戰了,在沒有樸永健確切的下落之前,他不能借助任何力量,不管是政界的還是軍方的。


    苗苗是舒逸的朋友,不過她對舒逸的真實身份卻一無所知,她是舒逸一次去苗疆時在河裏救出的女孩,女孩曾經提過他的爺爺在萊市做乞丐頭,舒逸也是才想起來,所以才會貿然來找苗老七幫忙的。


    苗苗的背景很單純,平常和舒逸也沒有太多的往來,當然,閑著沒事的時候逢年過節大家偶爾也問候一下。舒逸相信沒有人會打苗苗的主意,從她身上知道自己的行蹤的,所以苗老七給苗苗打電話的時候他也不會害怕。


    舒逸知道找人這樣的事情交給苗老七他們來做比自己做要方便得多,而且往往更加的事半功倍,乞丐是一個城市不可杜絕的社會現像,他們的存在不會引起太多人的關注,而他們的流動性強,見識麵廣,要找一個人並不是太難的事情,除非這個人躲得很隱秘,埋得很深。


    苗老七其實剛才和苗苗通電話後也知道了,舒逸就是苗苗當初落水的救命恩人,所以對於舒逸囑托的事情也很上心,他很快就讓人把畫像拿去複印了若幹份,分發給了整個萊市的乞丐。他在萊市呆了至少二十年,毫不誇張地說,在萊市他的徒子徒孫不下於二百人,他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夠把畫像上的女孩給找到。


    按理說他是不該收舒逸的錢的,可是他卻收了,這也是他會做人的地方,他這樣做舒逸就不會有挾恩圖報的內疚,而舒逸也還是苗家的恩人。


    柳平川坐在書房的沙發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煙。


    海軍情報處濟州據點的事情他早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淳於陽剛的死,據點的血案,這讓柳平川很是惱火,他是海軍副司令,而情報處也是他的管轄範圍,如果說淳於陽剛的死有待查明,可據點的事情就很明顯了,舒逸為什麽要這樣做?他很想打電話質問陸亦雷,可想想還是算了,一切都有待調查,需要證據。


    他給紀小紀打了個電話,讓他馬上趕到自己家裏來,這是他第一次插手情報處的事情,也是他第一次約見紀小紀。他不想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那個所謂的聯合調查組了,他覺得有必要自己進行調查,萊市的案子走到現在,已經讓他眼花繚亂,很多事情都看不明白。


    紀小紀來了,柳平川沒想到紀小紀竟然隻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大男孩,不過他在見到紀小紀第一眼的時候他說告訴自己,千萬別讓這小子的年輕給迷惑,這小子看起來年紀不大,但心機卻是很深。他還是有些不舒服,紀小紀的微笑他怎麽看都覺得很陰森,他感覺紀小紀就像一個陰謀家,對,這就是紀小紀給他的第一印象。


    第八十五章 小和尚東窗事發


    “小紀啊?來,坐吧。”柳平川沒有站起來,隻是抬手指了指自己對麵的沙發。


    小紀沒有坐,而是恭敬地站立著:“柳副司令麵前哪有我的坐的道理。”柳平川的心裏很受用,這小子看來蠻懂規矩的,柳平川又說道:“讓你坐你就坐吧,哪來那麽多的廢話。”小紀這才坐了下來,端端正正,雙手放在膝蓋上,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望著柳平川。


    柳平川說道:“小紀到情報處有多長時間了?”


    小紀回答道:“一年零九個月。”柳平川其實是故意問他的,小紀的簡曆他已經看過了。他說道:“不得了啊,年紀輕輕的,到情報處不到兩年的時間就立了兩次二等功,五次三等功,看來小紀的工作能力不錯嘛。”


    小紀忙說道:“都是組織的培養與領導的支持。”柳平川擺了擺手:“行了,小小年紀別學得那麽世故,再說了,我們是在軍隊,別把地方官場那一套帶出來。”小紀不說話了,靜靜地坐著。


    柳平川問道:“小紀啊,淳於處長的事情你怎麽看?”


    小紀想了想說道:“我覺得是有人想故意殺害淳於處長來栽贓陷害九處的人,想挑起軍安與情報處的矛盾。”柳平川皺起了眉頭:“你真是這麽想的?”小紀點了點頭:“是的,包括這次濟州的事情我還是這麽認為。”


    柳平川問道:“為什麽?”小紀回答道:“副司令,你想想,舒逸當時已經和我在一起了,而且我也答應把人交給他了,他用得著再這樣做嗎?舒逸這個人我也聽說過,做事情很是光明磊落,他如果真的早預備了這一手,根本不用在我的麵前出現。”


    柳平川淡淡地笑了笑:“我怎麽聽起來那麽像替舒逸他們開脫?”小紀搖了搖頭:“我不會為他們開脫的,我是海軍情報處的人,從個人感情來說,無論是對淳於處長還是犧牲的幾名戰友,我們之間的情感都很真摯,他們出了事我的心裏一樣也很難過,甚至可以說比任何人都難過,可是我還是覺得這一切是有人在搗鬼。”


    “舒逸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也很微妙,他應該不會主動挑起事端。說他救人我相信,說他殺人,或者安排人殺我們情報處的人,我不信。”紀小紀說到這兒便閉上了嘴。


    柳平川歎了口氣:“說得好啊,不過法律講求的是證據而不是想當然。”


    紀小紀沒有發表看法,他是個聰明人,什麽時候該說話,說些什麽,他很掌握得好分寸。柳平川說道:“如果我讓你從現在起暫代情報處長的職務你將會做些什麽?”


    紀小紀說道:“內部審查,我總覺得濟州的案子一定有我們自己人摻雜其中,沒有家賊引不來外鬼。”柳平川說道:“還有呢?”紀小紀回答道:“配合聯合調查組的調查,然後從濟州案開始慢慢查。”


    柳平川說道:“嗯,那你放手去做吧,一定要把濟州案給我查個水落石出,至於淳於處長的案子,我倒是建議就讓聯合調查組去查去,既然你覺得這兩起案子與舒逸和他的人都沒太大的關係,最好能夠先和他們修複關係,大家可以聯手是最好,不行可以互通些信息,也有利於案件的調查。”


    紀小紀點了點頭:“好的,我記住了。”


    柳平川說道:“好了,你去吧,隨後我會把任命行文發到情報處。”


    鎮南方接到柳雪的電話,說是有要事和自己商量。他以為是柳雪那邊有了舒逸的消息,急忙就驅車趕到了柳雪的別墅。


    譚媽給鎮南方泡了杯茶,悄悄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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