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吹起,那火苗仿佛像在跳舞。舒逸也感覺到一股涼意,他拉了拉衣領,從石頭上滑了下來,坐到了地上,靠在了石頭上,也準備好好休息一下。


    可就在這個時候,舒逸隱約聽到一個聲音,那聲音若隱若現,似有似無。


    莫老漢也一下子坐了起來:“你聽到沒有?”舒逸點了點頭,莫老漢說道:“木葉,這是有人在吹木葉!”舒逸皺起了眉頭:“這深山野外,大半夜的,誰跑這兒來吹木葉?”莫老漢也是一臉的狐疑。


    兩人都睡意全無了,豎起了耳朵仔細地傾聽著周圍的動靜。


    果然,不一會他們說聽到了“沙沙”的聲音,那就像是風吹樹葉的響動聲,可經驗老到的莫老漢卻一臉的驚恐:“不好,有蛇,而且是很多的蛇!”


    舒逸的臉色也變了:“蛇?”莫老漢說道:“對,有人在馭蛇,這些蛇都是聽著那木葉的指揮來的。”舒逸問道:“你怎麽知道?”莫老漢苦著臉說道:“我一直以為這隻是個傳說,沒想到……”


    舒逸問道:“什麽傳說?”莫老漢說道:“以後再說吧,先把我們眼前這關給過了。”


    舒逸看到了蛇,不是一條,也不是兩條,三條,而是一堆,一片,數過數不過來。它們慢慢地向火堆圍來,最後圍了一個圈子,有趣的是,它們就在防火溝的外麵,並沒有越過防火溝。


    那木葉聲漸漸有些清晰起來,但舒逸從聲音來判斷,距離自己還是很遠。


    舒逸輕輕地問莫老漢:“老爹,它們怎麽不再往前了?”舒逸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恐懼,他怎麽可能不清楚,麵前的蛇至少成百上千條,一旦它們一擁而上的話,自己和莫老爹就隻能剩下一堆骨頭架子了。


    莫老漢的身體也微微地顫抖起來,他明白,自己的那什麽防蛇藥水根本就阻止不了這些蛇的攻擊,這些蛇一看就是經過訓練的,它們對氣味的恐懼早就已經消失了,之所以遲遲不靠上來或許隻是在等待木葉傳遞的命令。


    莫老漢輕聲說道:“我,我也不知道。”他的聲音很小,小到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了。


    舒逸感覺到了莫老漢的恐懼,他坐到了莫老漢身邊:“莫老爹,都怪我,是我連累了你。”他的手輕輕挽住了莫老漢的胳膊。


    莫老漢這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態了,他望向身邊這個年輕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看我,活了大把年紀了,還看不透生死,其實啊,老漢我也算是命長的了,不就是死嗎?有什麽可怕的?”


    舒逸搖了搖頭:“老爹,任何人都會有求生的欲望,無論是誰在麵對死亡的時候都會恐懼,誰都一樣。”莫老漢的眼裏隱隱有淚水,他點了點頭:“嗯,聽你這麽一說,我的心就通透了許多。”


    舒逸突然放開了莫老漢,站了起來大聲叫道:“哪來的宵小鼠輩,在背後搞這些小動作,有本事出來!”莫老漢一驚,想拉住舒逸,他怕舒逸的衝動引起那個人的殺意,雖然現在他們被一群毒蛇圍住,可是毒蛇還隻是圍而不攻,他們還有幸存的可能,但如果激怒了那個人,他和舒逸的後果可就隻有一個:死!


    所以他想要拉住舒逸,讓舒逸別冒失,他存著僥幸的心理,或許人家根本就沒想要他們的命。可舒逸卻知道這不是個偶爾,應該是早就算計好的,他必須要把那個馭蛇之人給激怒,最好能夠讓他現身,隻有那樣他們才有一線生機,他相信隻要那個人敢露麵,他一定能夠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個人治住。


    其實這些蛇雖然多,可舒逸自信有機會逃脫,他相信自己的速度,可他不能這樣做,也不會這樣做,所以他隻能賭一把,隻要製住了那個馭蛇的人,他和莫老漢就得救了。


    可是不管舒逸怎麽叫,那人卻一直沒有出現,而這堆毒蛇也依舊老實地呆在防火溝的外麵,昂著頭,吐著信兒,仿佛在等待在進攻的號角。


    第二十四章 老虔婆


    舒逸停止了叫喚,林子裏又恢複了一片寂靜,就連那木葉聲也沒了。


    喊了幾嗓子,舒逸的心也靜了下來,他覺得奇怪,為什麽這些蛇對他們隻是圍而不攻?莫非馭蛇者並不是想要自己和莫老漢的命?又或者是自己和莫老漢闖入了人家的“地盤”,人家給自己一點警示?


    舒逸想不明白,莫老漢也想不明白。可黑暗中卻有個人的心裏很明白,那就是馭蛇者。這是一個三十上下的男子,穿著一身黑色的土布苗服,臉上手上也都塗了黑泥,隱沒在黑暗中與這一片漆黑融為一體。


    他的手裏拿著一片木葉,臉上卻帶著驚恐。


    這一幕如果讓舒逸他們看到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他和莫老漢已經是這人案板上的肉了,切也好,剁也好,反正刀就在人家的手上,可現在握刀的人反而一臉的驚恐,這景象確實有些意思。


    舒逸和莫老漢的心裏都滿是疑惑,甚至可以說是忐忑不安。


    “喲,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整這麽一個大陣仗可嚇死我這老太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接著隻見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嫗蹣跚地走了過來,她也穿著苗人的服飾,胸前還掛著一隻手電筒。


    老嫗的臉上滿是皺紋,就像枯死的樹皮一般,那張臉上看不出一點表情,仿佛老嫗戴了一副劣質的麵具。


    奇怪的是,她竟然是向舒逸他們的火堆走來,而她根本就不畏懼那一堆毒蛇,徑直從蛇堆穿過,更奇怪的是那些毒蛇好像很怕這老嫗,她還沒落腳,那些毒蛇都紛紛往一旁躲開。


    莫老漢的眼裏閃出異樣的光芒,他輕聲對舒逸說道:“虔婆,她是虔婆!”舒逸楞了一下,皺起了眉頭,現在可是半夜三點多鍾,這老虔婆怎麽也出現在這荒山野嶺?舒逸想不明白。


    可有一點他卻明白了,那馭蛇者之所以遲遲不動並不是因為他不想殺了自己和莫老漢,而是他已經駕馭不了自己的這些毒物了,因為這些毒物遇到了讓它們害怕的主,那就是老虔婆。


    莫老漢站了起來:“老虔婆,你怎麽來了?”他是認識老虔婆的,隻有平時沒打過什麽交道。老虔婆雖然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可目光如炬,淩厲的目光瞪了莫老漢一眼:“老東西,虔婆原本是想來給你們收屍的,不過後來又想想,怎麽也不能讓你們死在我的家門口吧!”


    莫老漢歎了口氣:“我也沒想到啊,這平時見天就要進的林子,竟然會迷了路,更沒想到還會遇到這些毒物?我說老虔婆,這些蛇不是你弄來嚇人的吧?”老虔婆笑了,可臉上卻看不出來,隻是語氣中帶了笑意:“我可沒那麽大手筆,再說了,真要殺人用得著玩這陣勢?當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其實啊,殺人的毒物不要多,就像玩蛇,有一條好的就足夠了!”


    她才說完,就見一條渾身青綠的小蛇從她的袖子裏鑽了出來,這小蛇隻有筷子粗細,一尺不到,吐著紅信。


    她輕輕一揮手,小蛇就竄下了地,向著那群蛇遊去。


    一群毒蛇見小蛇靠近,忙退避三舍,有的甚至掉頭就跑。


    “小子,領著你的這些垃圾滾蛋吧!別給我們苗人抹黑。喜歡岩花你就大膽地去追求,別玩這些陰招損招,否則就算你殺了這人,岩花也不會喜歡你。”虔婆這話是用苗語說的,說得很快,舒逸沒能聽懂,不過莫老漢卻是聽懂了。


    他輕聲問道:“這小子是誰?”他用的也是苗語。


    老虔婆淡淡地說道:“一個落魄的癡情小子,手段是惡毒了些,可蠻令人同情的。”


    木葉聲起,“沙沙”一陣響動,那些蛇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老虔婆用她那淩厲的目光望了舒逸一眼,用生硬的華語說道:“你們跟我來吧!”說完她一抬手,那條小蛇竟然躍起,跳回到了她的袖裏。接著,她又邁開了那蹣跚的步履,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舒逸沒有動,他淡淡地說道:“我為什麽要跟你走?”老虔婆停下了腳步,但她卻沒有轉過身來:“這時候裝什麽大尾巴狼,你們大半夜摸進山來不就是來找老太婆的嗎?”舒逸楞了一下,他還真沒了詞,老虔婆也不再管他們,繼續了她的步伐。


    舒逸隻得老實地跟在了她的後麵,莫老漢拉了拉他的手臂:“別和這老虔婆一般見識,讓著點,雖然岩花是苗疆的‘蠱王’,可論起邪乎來,誰都比不上這個老虔婆。”舒逸輕聲問道:“哦?怎麽個邪乎法?”


    莫老漢說道:“她不僅僅是個厲害的‘鬼草婆’,還是個可怕的神婆,都說她能知過去未來。”舒逸說道:“她精通周易?”莫老漢楞了一下:“周易?什麽周易?”舒逸說道:“這是陰陽八卦來推算過去未來啊。”


    莫老漢說道:“哦,那倒不是,她是通過‘問米’和‘扶乩’來判過去未來的。”


    舒逸淡淡地一笑,如果是用周易的辦法他還能勉強接受,畢竟他看過鎮南方和謝意的表演,但什麽‘問米’啊,‘扶乩’啊什麽的,就太離譜了。他不再說什麽,因為他發現莫老漢臉上的表情,說明老頭很是相信。


    他們並沒有走多遠就看到了一座小屋,亮著燈,老虔婆推開門走了進去。


    舒逸和莫老漢跟著進去,屋子的光線很暗,因為裏麵點著的並不是淡黃色的白熾燈,而是紅色的燈泡。整個屋子都籠著一層淡淡的血色,舒逸發現堂屋的正中間也有個牌位,不過並不像其他人間供奉的是“天地宗親師”,而是一張大黃色的紙。那黃色在紅色燈泡的映照下顯得特別的耀眼。


    舒逸皺起了眉頭,他看到牌位下的八仙桌上擺著供果,還有香案燭台。


    老虔婆淡淡地說道:“坐吧!”莫老漢拉著舒逸在小凳子上坐了下來,老虔婆說道:“想給你們倒茶的,可怕你們不敢喝!”她的華語說得確實不敢恭維,聽起來有些別扭,舒逸輕聲說道:“沒什麽不敢喝的,你要想殺我,又何必救我。”老虔婆望向舒逸,半晌她才站了起來,給舒逸和莫老爹倒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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