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芝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大家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舒逸抬起手:“都別說話,聽我說!”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了,舒逸輕聲說道:“你們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不行,從現在起,我一個人問,等我問完了你們再說好嗎?”


    舒逸擔心著但增的安危,他不希望大家在這兒浪費時間。


    “桂芝嫂子,你有辦法救但增活佛嗎?”舒逸問了他最關心的事情,大家的眼裏都流露出一種希冀。誰知道桂芝的回答卻讓他們大失所望:“我沒辦法!”桂芝的臉上滿是痛苦:“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真的,早知道是這樣個結果我一定不會這樣做了!他騙了我!”


    舒逸的心都冷了,他好像已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你是說這樣做是有人教你的?”桂芝用力地點了點頭:“是的。”舒逸又問道:“教你的人是誰?”桂芝咬著嘴唇輕輕說出了一個讓大家都大吃一驚的名字,甚至還比剛才他們聽到桂芝承認是放煞的人時還要震驚。


    桂芝歎了口氣:“這是莫棟教我這樣做的,你們等等!”


    桂芝離開客廳去了自己的房間,不多久她拿著一隻小瓶子和一張紙條走了出來。她把紙條遞給了舒逸,舒逸打開輕輕念道:“桂芝,當你見到這封信的時候那說明我已經去了,這些年來我一直不許你打開這個抽屜,你一定沒少懷疑過我吧?其實這裏麵也沒有什麽秘密,隻是我死後需要你幫助的一件小事罷了。”


    “如果我死了,那肯定是死於非命,我有這覺悟,我甚至懷疑就算是死了想要存個全屍都不容易,至於為什麽我就不和你說了,這些事本來就與你沒有太大的關係。不過我不能夠死都不得安寧,所以桂芝,看在我們夫妻一場,又十分恩愛的份上請你幫我一個小忙,希望你能夠照我說的做。”


    “看到那個小藥瓶子了吧?裏麵有大半瓶無色的藥水,我死的時候你給我買對紙人兒,出殯的頭一晚十一點到一點之間,你把這瓶子裏的藥水倒在那對紙人身上,一個紙人倒一半就成,那樣以後就沒有人能夠再動我的屍骨了,我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後麵還有幾段話,都是表達了這些年來對桂芝的感謝和對兩人之間感情的一份懷念。


    舒逸一臉的苦澀:“看來莫棟是早就知道會有今天的!”桂芝歎了口氣:“舒處,其實原本我並不知道他讓我做的是什麽事情,直到你們今天提到那對紙人兒我才想起來這事,我,我原本在山上就想告訴你們的,可我害怕,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麽應付,那樣對你們也不會有一點的幫助,所以就沒說。”


    謝意說道:“真沒想到莫大哥給我們留下的竟然是個死局!”莫老漢沮喪地說道:“這樣一來,如何才能救但增活佛!大侄子啊,你這可是把人給害慘了!”龍飛揚和孟靜都沒有說話,原本大家還勉強可以說是有些方向,知道該怎麽辦的,可桂芝的話卻把大家帶入了一個死胡同。


    謝意搔了搔頭:“舒處,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舒逸沒有說話,他正悶著頭在抽煙。


    大家的目光都望向了舒逸,這個時候除了絕望,他們還真不知道能怎麽辦。


    舒逸輕聲說道:“莫老漢,你覺得莫棟有這本事嗎?”莫老漢楞了一下:“什麽?”舒逸說道:“莫棟有可能懂得‘紙煞’怎麽製嗎?”莫老漢搖了搖頭:“別問我,我真不知道,按理說我應該說他是不可能懂得這些東西的,可是凡事沒絕對,再說現在事情已經出了,而始作俑者也正是他自己。”


    舒逸搖了搖頭:“他能夠讓桂芝嫂子為他做這件事情,那麽也很可能有人教他這些,甚至那瓶藥水都是別人煉製好了給他的!”謝意已經仔細看了那隻瓶子:“這哪是什麽藥水,這就是煞血之氣!”


    老虔婆拿在手上:“可莫棟的靈魂怎麽會附上去的?”謝意淡淡地說道:“那對紙人最早擺在什麽地方?靈堂,那時候莫棟的魂魄就在靈堂,再說了,這是他自己交待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會忘記的,一抹魂魄很自然就附著到了紙人的身上!”


    龍飛揚說道:“先別說那些太專業的了,先說說接下來我們怎麽辦?但增活佛這裏可等不了太久的。”舒逸說道:“桂芝嫂子,莫棟提到的這隻抽屜是從什麽時候起不讓你打開的?從結婚後一直就是這樣嗎?”


    桂芝搖了搖頭:“不,才沒幾年的時間,大概就五六年吧!”舒逸眼睛一亮:“那你想想,他在告知你不能打開這抽屜前的那段時間裏是不是有什麽反常的地方?五六年前的事情,嫂子好好想想應該能夠想起來吧?”


    桂芝皺著眉頭想了很久,她終於說道:“我想起來了,應該是六年前,那天好像是臘八節,我正好做了一籠糯米飯,他接了一個電話然後他說有點事情要出去,原本我也沒有多想,他是個警察,雖然隻是鄉裏的一個小警察,可是雜事不少。”


    “可不曾想他這一去就是兩天,兩天後他回來了,我問他是去哪了,他告訴我去了市裏,我又問他去做什麽,要知道臘八節對於苗家而言是很重視的,而他卻留下我一個人在家裏自己到外麵去鬼混了兩天。所以我不依不饒,一定要他告訴我去市裏做了什麽,最後他沒辦法才告訴我去見了一個朋友,那人的名字很怪,叫天殘子,就住在市裏南門頭的一座老屋裏。”


    “我偷偷去找過,果然有這樣一個人,打聽了一下,是個殘疾人,由於不想讓莫棟知道我懷疑他,我也就沒去打擾那人,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一個月後,莫棟又出去了一趟,還是去的市裏,回來後就提出了那抽屜不許我打開,我問他是什麽,他說是幫朋友放的一些東西,還說總有一天朋友自己會來拿走的!”


    謝意看了舒逸一眼:“先生,我建議馬上去市裏,見見這個天殘子!”舒逸說道:“你是說這個天殘子很可能說是那個製煞的人?”謝意說道:“天殘子這個名字本來就像個道號!直覺告訴我這個人的身上可能就有我們想要的東西!”


    舒逸說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


    舒逸帶了龍飛揚、謝意和桂芝一起上了車,向著市裏開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殘門天殘子


    到市裏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二點多鍾了。


    南門頭是古城門,不過這是建國後重新修繕過的,老城門已經在文革時期被拆除了。南門是舊城區,所以都是一些很老舊的宅子,這些宅子都帶著濃鬱的西南地區的民族特色。


    “就是這!”桂芝辨認了一下然後說道。謝意把車停了下來,四人下了車,舒逸上前輕輕叩了下門。


    那是兩扇對開的木門,舒逸敲了幾下之後門開了。


    門頭上昏黃的白熾燈很沒有規律的閃爍著,不過還是讓舒逸他們看清了開門的人。這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他的臉上已經滿是滄桑,他隻有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裏是一片渾濁的灰白,頭上挽了髻子,穿了一件破舊的道袍,打著綁腿,白布襪,黑布鞋,他隻有一隻手,一隻左手。


    “你們找誰?”老頭的臉上很平靜,並沒有因為幾個不速之客而有任何的驚恐之色。


    舒逸微笑著說道:“老人家請問天殘子在嗎?”老頭輕聲說道:“進來吧!”


    他轉身向著堂屋走去,也不管舒逸幾人。


    四人跨過了高高的門檻,謝意順手把門給閂上。


    堂屋裏還是泛黃的白熾燈,隻是光線仿佛要強一些,也不閃爍。堂屋裏兩旁分別是三張高高的老式木椅,椅子中間都隔著一張小高幾,而堂屋正麵的牆壁上掛著一幅畫,畫上是太上老君,畫下麵是個香案,香案上有香爐和燭台。


    “坐!”老頭在香案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淡淡地說道。


    舒逸、桂芝和龍飛揚都坐了下來,隻有謝意沒有忙著坐下,而是走到了香案前,取過三柱香就著燭火點燃,然後恭敬地三拜之後單手將香插入了香爐中,隻不過他拿香的手拈了個蘭花指,拇指、食指和中指在即將將香插進香爐時輕輕揉搓了一下。


    這個細節隻有老頭注意到了,他皺了下眉頭冷冷地說道:“真沒想到你竟然是茅山嫡傳!”謝意微微一笑,坐到了老頭旁邊的椅子上。


    就在這時,從裏屋又走出一個老頭,他也隻有一隻眼睛,不過和天殘子不同,天殘子瞎的是左眼,而他瞎的是右眼,他的雙手是健全的,卻隻有一條腿,拄著根拐杖,打扮也與天殘子相同。


    “對不起,沒開水,不能給各位敬茶了!”他一出來就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說道。


    舒逸輕聲說道:“不必客氣,二位,請問你們哪位是天殘子?”


    後來的那個老頭也坐了下來,兩個老頭對望了一下,然後都笑了起來,異口同聲地說道:“誰告訴你們說的天殘子是一個人?”舒逸幾人都楞了一下,舒逸這才問道:“你們兩個都是‘天殘子’?”


    開門那老頭說道:“對,‘天殘子’說的就是我們兩人,我們是孿生兄弟,我是哥,他是弟,你們可以叫我大殘,叫他二殘!”大殘說完望著謝意說道:“這位小友是茅山嫡傳。”二殘“哦”了一聲:“茅山嫡傳?跑我們這來是示威的嗎?”舒逸忙站了起來:“二位誤會了,我們來是為了請二位救人的。”


    大殘和二殘都冷笑一聲,二殘說道:“我們可不會救人!”謝意看了舒逸一眼,示意舒逸別說話,舒逸隻得坐了下來。謝意輕聲說道:“兩位前輩應該也是正一道的吧?”二殘淡淡地說:“那又怎麽樣?”謝意說道:“萬源同宗,一統正道,這可是我們正一道的宗旨,二位前輩莫非忘記了?”


    大殘說道:“小友不必拿大道來壓我們,我家祖師爺與茅山開教先師之間的恩怨你應該是清楚的,你覺得我們有可能答應你們的要求嗎?”謝意淡淡地說道:“千百年前的恩怨,千百年的時間,很多事情都已經風輕雲淡了,二位又何必仍舊耿耿於懷呢?”


    二殘沉下了臉:“淡了?你看看我們二人,知道我們為什麽這樣嗎?淡了,說得輕巧!”謝意心裏一凜,他隱隱感到大殘二殘的殘疾應該與這千百年的恩怨有關,果然大殘說道:“小友可知道我們門派叫什麽?”謝意搖了搖頭,大殘說道:“就叫天殘道,每一輩都隻有一對傳人,還必須在上輩死後才能入師門,繼續‘天殘子’的名號!”


    二殘也說道:“知道為什麽嗎?那是因為當初我們祖師爺被逐出師門的時候被斷了一手一足,殘了雙眼!他後來創建了‘天殘門’就是為了讓後世銘記他所受到的苦難與屈辱,凡入‘天殘門’者,必須斷一手一足,毀掉雙眼,這樣才能夠永世不忘那段仇恨!”


    大殘又接過了話頭:“後來祖師爺覺得一個人受了這樣的罪,在道法上就很難精進,不利於衣缽傳承,才把條件改變了一些,一輩隻收兩名弟子,由兩名弟子來承受他所承受過的苦難!風輕雲淡,哼,說得輕巧,輕得了,淡得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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