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搖了搖頭:“不,不是她!”說完便跑了。


    我和鎮南方住在一個屋,鎮南方把照片遞給我:“你看看小惠耳朵上的耳環。”我接過照片看了一眼,果然和小女孩戴的是一模一樣。我說道:“或許物有相似呢?”鎮南方搖了搖頭:“這耳環是小惠自己設計的,請京裏瑞林軒的師傅手工打的,僅此一副。”


    我把照片還給了鎮南方:“看來小惠姑娘曾經到過這兒。”鎮南方點了點頭:“一定是,而且這小女孩也是見過她的,你剛才沒看到她那神情嗎?”我確實留心觀察了小女孩剛才說話時的樣子,她確實有些古怪。


    我說道:“要不再去找她問問清楚?”鎮南方搖了搖頭,他走過去把門關上:“青苔哥,我總覺得這個客棧有些邪!”我笑道:“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已經不像九處的人了,倒像個小神棍!”鎮南方苦笑道:“其實你還別說,還記得那個案子嗎?”


    我楞了一下,鎮南方說道:“琉璃琴。”我點了點頭,鎮南方說道:“那案子裏麵就帶了風水與玄學的一些內容。”我點了點頭:“嗯,我在書裏也有提過,不過我對此也知之甚少,說不好什麽所以然。”


    鎮南方歎了口氣:“這個旅館你沒發現嗎?四四方方,唯一就一個小門進出,而那小門你留心了嗎?小門上有門釘。”我知道鎮南方說的門釘,就像古代大宅門的門上一樣布滿了一個個的突出的點。


    我說道:“嗯,倒是有些古韻!”鎮南方搖了搖頭:“古人的門釘是向外的,那是用來辟邪的,可這門外麵光滑平整,門釘卻在裏麵,這叫倒釘,按迷信的說法是管進不管出!”他掏出支煙給我,我接過來點上,他繼續說道:“這樣一來,這扇小門等於也是封閉的了,然後你想想,一個口字,裏麵住著人,這是什麽?”


    我楞了一下:“囚!”


    鎮南方冷笑道:“對!”我有些不解:“那又怎樣?”鎮南方望著我,那表情大有對牛彈琴的感覺。這時李鐵嘴推門進來了,他說的第一句話:“南方,這兒有些邪性,晚上小心一點!”鎮南方臉上有得意的神色,他望著我揚了揚下巴。


    李鐵嘴說道:“看這樣子你已經知道了?”鎮南方點了點頭:“這是個死地,囚困之地!”李鐵嘴說道:“看來你還沒有完全看明白,你來!”鎮南方跟著李鐵嘴來在外麵的回廊上,李鐵嘴說道:“你看看四個角懸掛的燈籠。”


    我也跟著望去,四個角每個角掛著一支紅燈籠,燈籠是豎長的,看上去很新,卻也看不出有什麽異樣。我說道:“這馬上就過節了,掛上燈籠喜慶。”鎮南方呆呆地望著燈籠發呆,李鐵嘴說道:“還沒到上燈的時候!”


    是的,天還亮著,可燈籠卻是這著的,而且裏麵用的並非電燈泡,應該是油燈,因為那火焰時而閃爍,特別是仔細觀察下來那裏麵好像不隻是一根火苗,而是好幾支。


    鎮南方像是在呢喃一般:“七星續命燈!”


    李鐵嘴輕咳了兩聲:“不,這是七星追魂燈!”鎮南方猛地回過頭來望著李鐵嘴。李鐵嘴歎了口氣:“七星續命燈最怕就是施法是熄滅,而且,逆天改命是大忌諱,不可能顯於人前,再者四支燈籠,四盞七星續命燈,縱使是袁天罡、李淳風轉世也不敢同時為四個人續命,那是要遭大天譴的!”


    鎮南方這時也冷靜下來了:“七星追魂燈,七星追魂燈,我明白了,這是陰陽道的‘猛鬼燈’!”李鐵嘴微微點了點頭:“對!在他們鬼節的時候你就能夠在河上看到如此這般的紅燈籠。”


    我心裏一驚:“要不我們換一家旅館吧!”對於這些鬼啊怪的事情我還是有些畏懼的,我屬於那種敬鬼神而遠之的人,畢竟以人之力,無法與鬼神抗爭。


    鎮南方淡淡地說道:“青苔哥,你也別驚慌,我倒是想看看他們究竟能夠玩出什麽花樣來。”我想到了小惠的那對耳環,我知道鎮南方不把這事情搞個明白他自然是不會離開這兒的。想到有李鐵嘴和鎮南方,我的心稍稍安生了些。


    隔壁房間廣仁和廣森走了出來,廣仁說道:“差不多到飯點了,我下去看看,你們也別磨蹭了,趕緊下來,吃了東西早點休息,明天我們七點出發。”廣仁和廣森下了樓,我說道:“要不要把這事情告訴他們?”


    李鐵嘴說道:“還是不要說的好,免得讓他們恐慌。不過南方,我覺得我們還是別吃這的飯菜,安全一些。”


    鎮南方說道:“嗯!”他把廣仁叫住,廣仁和廣森不解地上了樓來,鎮南方說道:“大伯,這地方有古怪,我們最好別在這用餐,我們不是帶了些幹糧嗎?湊合一頓吧!”廣仁苦笑道:“這趟是怎麽了?走到哪兒都有古怪。”鎮南方微微一笑:“應該是有人惦記上我們了,小心無大錯。”


    廣仁說道:“那好吧,阿森,去把吃的拿來。來,南方,進屋去,說說這兒又怎麽古怪了。”


    當他聽到那女孩耳朵上戴的竟然是小惠的耳環時,廣仁瞪大了眼睛:“我就說嘛,我看那小女孩的時候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沒想到竟然是那副耳環。不行,我要把那小姑娘叫來,我得好好問問小惠被他們弄到哪去了!”


    鎮南方拉住了他:“大伯,這裏麵的人你差不多也見到了,你覺得真要動手他們是小惠的對手嗎?”廣仁楞了一下:“這可說不定,凡事總得問清楚吧,你是不是沒這膽量啊。”李鐵嘴忙說道:“廣先生,小鎮說得對,這個時候我們不能打草驚蛇,小惠姑娘的下落我們要查,可是我們現在還得先應付了目前的危機。”


    廣仁說道:“什麽危機,你們那一套神神鬼鬼的我可不信!”李鐵嘴望向鎮南方,鎮南方說道:“大伯,你就聽我一次勸吧,我懷疑這一次我們遇到的真是諸葛鳳雛,當然,應該說是他的餘黨。”


    廣仁這才問道:“那你們準備怎麽辦?”鎮南方說道:“等天黑以後我想查探一下。”廣仁說道:“這事我去辦。”鎮南方搖了搖頭:“這事您還真辦不了。”廣仁不服氣了:“以我的身手我還真不相信查探不了一個小旅館。”鎮南方說道:“對陰陽五行說您知道多少?這旅館的古怪是在陰陽五行上,你能看出其中的玄妙嗎?”


    廣仁還真被他問住了,廣仁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那好吧,我陪你一塊應該可以了吧?”鎮南方點了點頭:“這可以,雖然說他們的陰陽道是源於華夏的陰陽五行學說,可是他們也加進了一些本土的文化,所以並不一味靠陰陽五行就能破解的,所以到時候你得聽我的,別亂動!”廣仁無奈地點了點頭。


    “幾位客人,請下去吃飯了!”這次來的不是那個小女孩,而是旅店的老板。這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微微有些發胖,雖然年紀不是很大臉上去有了皺紋。黝黑的皮膚倒顯得健康,笑的時候露出潔白的牙齒。


    第六章 晚餐


    旅店老板親自來叫大家下去吃飯,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我和廣仁都望向鎮南方,就連李鐵嘴也向鎮南方望去。旅店老板像是不明所以,他有些迷茫地問道:“幾位,怎麽了?”鎮南方微微一笑:“好的,我們馬上就下來。”


    旅店老板這才樂嗬著下了樓。


    旅店大概有三十幾個房間,可大多的房間都是空著的,沒有住客。放眼望去除了我們的三間房,也隻有五、六間房住了人,西北角和東南角都有樓梯下去,七、八個住客正陸續地下樓,在天井的桌旁坐下,天井裏一共是六張八仙桌,他們整整坐了一桌。


    廣森拿了幹糧來,鎮南方淡淡地說道:“放在屋裏吧,我們下去。”


    希娜古麗正站在樓梯邊,見我們下來她下意識地跑回到了住宿登記的那個房間裏去。我留意到她等我們走向天井的時候又偷偷露出半個腦袋,她的眼睛一直盯著鎮南方。我們在一張空桌子前坐下,我拐了拐身邊的鎮南方,示意他希娜古麗正在望著他。


    而鎮南方卻沒有理會我的暗示,他的目光注視著隔壁的那桌人。


    李鐵嘴的目光也落在那桌人的身上,倒是廣仁和廣森低著頭小聲地說著什麽。我的心裏一凜,鎮南方和李鐵嘴怎麽突然對那桌的客人如此的關心,我也跟著望了過去。


    那一桌一共八個客人,一個方位兩人把一張八仙桌給坐得滿滿的。五男三女,年紀最大的大概六十多歲,是個老頭,幹幹瘦瘦的,一雙眼睛深陷在眼窩裏,臉上滿是皺紋,皮膚黑黑的,那種黑看上去是因為長年沒有洗澡導致的一般。


    老頭的那雙手看上去有些嚇人,就像是一層薄薄的人皮包裹著骨頭,我還沒見過那麽細長的手指,就像是筷子一般粗。坐在老頭身邊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著一件式樣很老舊的獵裝,齊肩的短發。人倒算長得清秀,她就這樣靜靜地坐著,目光呆滯地看著桌上的飯菜。


    這一桌年齡最小的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男孩就坐在這個女人的旁邊,他像是不時地和身邊的女人說著什麽,看上去他們好像是一家人,奇怪的是女人竟然並不怎麽搭理他,而小男孩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睛則是望著前方,那樣子又像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緊挨著男孩的是兩個二十多歲的女孩,看上去就時尚多了,一個穿了一件紅色的毛線外被,裏麵是黑色的荷葉邊的襯衫,長長的馬尾辮子,另一個燙過的頭發燙成了栗色,身上是一件咖啡色的皮夾克,剩下的三個男人大約都是三、四十歲的樣子,兩個穿著灰色西裝,那西裝看上去已經髒了,一個裏麵套著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另一個裏麵是失了本色的白襯衣,還有一個男人穿的是一件老式的藍色毛料翻領中山裝,口袋上還插著一支鋼筆。


    鎮南方突然碰了我一下,我嚇了一跳。他輕聲說道:“你發現什麽了嗎?”我搖了搖頭,說實話,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一桌人我的心裏有些不舒服,總是感覺哪裏不對勁,可是卻又說不出來。


    鎮南方小聲地說道:“他們的臉色慘白,仿佛沒有一絲血色,還有,神情木然,目光呆滯,就連動作也很機械。”對,就是這樣的感覺,我怎麽就沒想到呢?我輕輕問道:“他們不會是鬼吧?”我竟然問出了這樣的問題,這也是因為鎮南方和李鐵嘴剛才在樓上說的那些話影響了我。


    鎮南方搖了搖頭:“不是,他們隻是沾了太多的陰煞之氣!”他的目光四下裏看了看:“估計他們在這裏已經住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了,陽元被消耗怠盡,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多少時間他們真的就要變成死人了。”


    “各位,這是我們這的招牌菜,小烤乳羊,趁熱嚐嚐吧!”老板跟著服務員把菜端了上來,他微笑著介紹道。好像生怕我們不吃,他又補了一句:“這每天的飯菜都是含在你們的住宿裏的,大家放心的享用,不會再另外收錢。”


    他在一旁用殷切的目光注視著我們,他搓著雙手,臉上滿是笑容。


    我們沒有人動筷子,可隔壁那桌的人卻已經開動了,他們沒有人說話,都認真地吃著。對,是認真地吃著,他們不像在吃飯,像是在認真地完成著一份工作,那神情很是專注,隻是他們的目光都很呆滯,眼中仿佛就隻有那一大盤羊肉,臉上不帶任何的表情。


    “幾位,怎麽不吃啊?”老板有些不解地問道,李鐵嘴笑了:“這真是羊肉?”老板楞了一下:“當然,不然是什麽?”李鐵嘴搖了搖頭:“可惜,我們幾個都不吃犖的!”老板淡淡地說道:“修道之人應該不怎麽戒犖腥的吧?”


    李鐵嘴望著老板,臉上有些驚愕,李鐵嘴早已經換下了他的那身行頭,但店老板竟然還是一語道破了他的身份。李鐵嘴說道:“可巧,我們還真就戒了犖腥!”老板的目光又望向我們幾人,臉上已然沒有了笑容,他說道:“你們幾人也是修道之人?”


    我和廣仁、廣森還沒開口,鎮南方就微笑著說道:“是的,我們是同門!”


    老板幹咳了兩聲:“既然幾位不吃那就請回吧,別影響了我其他的客人用餐!”我們站了起來,鎮南方用筷子扒了下桌子上的那盤“羊肉”,輕聲說道:“老板,孽債總歸是要償還的,適可而止吧!”


    店老板的臉色脹紅如豬肝:“你,你說什麽?”鎮南方微笑著搖了搖頭:“我們回房間去!”上樓的時候希娜古麗就靠在樓梯口,我們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像是偷偷拉了一下鎮南方,我的眼尖,看到她好像塞了什麽進鎮南方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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