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沒有說話,坐在沙發上悶聲不作氣地抽著煙。


    徐圖說道:“你們說林得旺這錄音帶會不會不隻一份?難道他就不怕這帶子交不到我們的手中嗎?”舒逸睜開了眼睛,皺起了眉頭:“你是說他也許投出去的不隻一份?”徐圖也不敢肯定:“至少如果是我,我一定會多投出去幾份!”


    舒逸說道:“可是他又能交給誰呢?照常理他是應該交給肖英母女的,可是他卻繞了個圈交給了徐進東的母親!”龔誌軍說道:“組長,我們已經判斷過,林得旺說是在山洞中迷失是在說謊,可他為什麽要提到那個山洞?”舒逸楞了一下:“你是說他很可能把東西藏在了那個山洞裏?可是我到實地去看過,那個山洞已經被封住了!”


    龔誌軍說道:“山洞是被封住了,可是不等於那洞口附近不能藏東西啊?我想或許林得旺提到那個山洞是想給我們一個提示,提示我們東西就藏在山洞的洞口附近!”


    舒逸哪裏還等得及,跳了起來:“龍處,帥哥,我們馬上去看看,希望誌軍判斷得正確,能夠讓我們找到林得旺留下的線索!”三人說走就走,也顧不得現在已經是晚上。


    三人連夜趕到了天衣洞,打著手電在洞口附近仔細地尋找著。


    可是他們幾乎把洞口附近都挖了一遍卻什麽也沒有找到,已經是淩晨三點多鍾了,舒逸歎了口氣:“看來林得旺提到這山洞隻是個托詞,是我們認真了!”龍久淵也說道:“走吧,看來他並沒有把東西留在這兒。”


    歐陽帥說道:“會不會被人發現取走了?”舒逸苦笑了一下:“應該不會,誰會沒事來這兒挖地三尺啊!”


    第二天一大早舒逸就給朱毅和陸亦雷他們打了電話,把林得旺的事情細細地說了一遍,陸亦雷說道:“看來這個案子隻有林得旺那兒才是唯一的突破口,林朝兵和思思這邊我們都反複地測試過了,他們並沒有說謊,而且一切他們都並不知情。根據你反應的情況,搞不好林得旺才是真正的也是唯一的知情人。”


    “舒逸,我覺得徐圖的思路沒錯,林得旺既然有心要留下證據,那麽他應該會有備份,他不把東西交給肖英和馬娟是出於對她們的保護,但他又怕我們找不到證據,所以他才會想到了徐進東那邊,他還是給出了提示的,也就是說除了徐進東家,應該還有其他的,和肖英或者馬娟有關係的人也收到了這份東西,你們把重心放在肖英和馬娟的其他社會關係上!”


    陸亦雷說完朱毅也接過了電話:“馬勇的死不是偶然,對方應該也想從馬勇的身上找到林得旺留下的證據,馬勇不是一直和肖英、馬娟的關係不好嗎?他經常不回家,在外麵是不是有別的去住,他會不會也收到了林得旺的東西,隻是他自己不知道,又或者他有意隱瞞了你們,想留到下次換取更大的利益?”


    朱毅的話讓舒逸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馬勇一死,大家的目光就從馬勇的身上移開了,根本就沒想到這一層。


    舒逸掛了電話,立即著手和龍久淵、歐陽帥對馬勇再次進行了調查,馬勇有個很要好的酒友,平時馬勇沒錢了又很想喝兩杯的時候都會去找他,他叫江楠,年紀和馬勇差不多,是馬勇還在開店的時候就認識的。江楠是個酒鬼,可以說天天都喝得爛醉,他一直都沒有成家,這樣的爛酒鬼也沒有哪個女人會看上他,不過他有退休工資,夠他喝的了。


    江楠住在鋁廠宿舍,他原本就是鋁廠的職工,退休了也沒閑著,白天就在鋁廠門口的花鳥市場看看大門,收收停車費,晚上下班以後就窩在家裏喝酒。


    舒逸他們來到了鋁廠門口的花鳥市場,他和龍久淵下了車走到正在看著停車場的一個老頭麵前。龍久淵問道:“你就是江楠?”江楠楞了一下,茫然地點了點頭:“我是,你是誰?”龍久淵說道:“我們是林城市國安局的,想找你了解些情況,麻煩你和同事說一下,我們要耽擱你幾分鍾的時間。”


    江楠心裏有些發虛:“我,我可沒幹什麽壞事啊!”舒逸微微一笑:“沒有人說你幹了幹事,其實我們是想找你了解一些關於馬勇的情況。”江楠這才放下心來:“老馬啊,唉,早就叫他喝了酒別到處亂跑,這下可好,掉下河去了。”


    江楠和同事打了招呼,跟著舒逸他們上了車,舒逸才開始問道:“馬勇出事的那天晚上是不是和你一起喝的酒?”江楠點了點頭:“是啊,警察問我的時候我也說了的。”舒逸說道:“你們經常在一起喝酒吧?”


    江楠歎了口氣:“其實老馬也是個可憐人,他的事情你們應該清楚吧,娶個媳婦是擺設,養個閨女還是別人的,這換誰,誰都受不了,可老馬倒好,硬是幫著把人家的閨女拉扯成了人,偏偏那閨女還不認他這個爸!”


    龍久淵說道:“看來你和他倒是挺熟悉的!”江楠苦笑了一下:“雙腳不熟嗎?我們都認識了三十年了,平時就喜歡湊在一起喝上兩杯,老馬除了喝酒還好賭,還欠了幾筆賭債呢,這不,我才替他還上。”


    舒逸說道:“你經常幫他還賭債嗎?”江楠說道:“怎麽可能,我的錢都喝了酒了,他要來找我喝酒我管夠,借錢什麽的就免談,借錢給賭鬼那就是打水漂,還不如多買些酒喝呢!”舒逸笑了:“可你剛才還說你替他還上了賭債。”江楠這才說道:“嗯,你說奇怪不奇怪,老馬這人已經沒有什麽朋友了,竟然突然又會有人給他送錢來,還不少呢!”


    舒逸眼睛一亮:“哦?多少錢?”江楠說道:“兩萬塊,那人說上很多年前是借他的,現在給還上,不過我就納悶了,為什麽不還給他本人,卻交給了我,不過那人說了,這錢是備著給老馬應急用的,那人怕這錢給了老馬要不了多久又輸光了。”


    舒逸笑道:“這人考慮事情倒是蠻周全的,對了,他除了給了你錢還有沒有給你其他的什麽東西,比如說錄音帶什麽的。”江楠楞了一下:“看我,怎麽把這事給忘記了,對,他是留下了樣什麽東西,當時他隻是讓我替他保管一下,並沒有別的交待,我也就忘記告訴你們了!”大家的心裏都很激動,看來總算是柳暗花明了!


    舒逸說道:“老人家,這東西還在你的手上嗎?”江楠點了點頭:“在嘞,在家裏的櫃子裏放著的,答應別人的事情,一定得做到的。”舒逸讓江楠帶著他們回去拿帶子,江楠家就在鋁廠裏麵,很快他們就到了。


    江楠開了門,幾人走了進去:“我這兒亂,你們先將就著坐一下,我去屋裏給你們取!”江楠不好意思地說道。他的住處確實很亂,到處都是零食的袋子,還有好些空酒瓶,沙發上也拋滿了衣服、襪子什麽的,這沒有女人的地方就不像個家的樣子。


    江楠很快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個小牛皮紙袋,他把袋子遞給了舒逸:“喏,就是這個!”舒逸接過來摸了一下裏麵,果然是錄音帶,他按捺住內心的激動:“謝謝你,老人家!”說罷打了招呼就準備離開,江楠叫住了他們:“可是這錢怎麽辦?”


    舒逸想了想:“如果你有需要就留下吧!”江楠不依:“我有收入的,這是老馬的錢,我可不能貪死人財的,這樣吧,交給你們,你們妥善處理吧!”舒逸點了點頭,接過了那些錢,這錢他準備還是交給馬娟母女,讓她們自己決定用途。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十分的興奮,這是多麽重要的線索啊,舒逸的心裏對朱毅更是佩服,朱毅雖然人在燕京,卻能夠把事情想得這麽的透徹,舒逸現在才真正明白了陸亦雷為什麽要讓自己到林城來,到朱毅的身邊來,他知道在朱毅的身上他一定能夠學到很多的東西。


    歐陽帥說道:“組長,你可真厲害,竟然會想到東西在馬勇的朋友手上!”舒逸苦笑道:“我可想不到,還是老師給的提示!”龍久淵說道:“說到朱老師確實算得上是個傳奇人物了,在林城我們這一口上不知道他的還真不多。就我們局裏每年都會請他抽空給我們講課呢!你能夠做他的嫡傳弟子是你的福氣啊!”


    第十九章 林得旺的兩個時空


    “我知道我一定活不長了,他們一定已經知道了我幾次從禁閉室裏跑出來的事情,這在他們看來一定是不可思議的。不,或許這就是他們這個試驗最為隱秘的地方,對的,一定是這樣!我現在有些後悔,為什麽要答應他們的這個試驗,每一次的離開都會看到肖英在日漸的老去,這是我想要的嗎?不是。”


    錄音機裏傳來林得旺的聲音,聽得出他的內心很是掙紮。


    “假如一開始我就沒有認識那個叫戴彬的男人,我的生活不會這麽亂套,就算是頂著家裏的壓力,堅持和肖英生活在一起,結果也會比現在好。他們騙了我,說是特招去部隊,可我卻被他們帶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山裏,我記得從黔州離開大概是坐了三天的汽車。”


    “具體的方向我不知道,具體的地址我也不知道,隻知道那車開了三天三夜,然後下車的時候就在那山裏了。和我一起的有四個人,我們都是被一輛軍用卡車拉來的,坐在後麵的貨箱裏,篷布拉得嚴嚴實實,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和我們在一起,不許我們交談,更不許我們去看外麵的情形。”


    “到了山裏,我們就分別被帶進了四個房間,當時是晚上,我甚至連那是一個什麽鬼地方都沒有看清楚,進了房間我才發現房間看起來倒很是豪華與舒適,還帶了衛生間,吃的用的一應俱全,當時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說從現在現我們要適應生存的試驗,那就是我們必須在那個小房間裏呆上一段時間,我笑了,有吃有喝的,呆上一段時間並不是什麽難事。”


    “但我還是想到了那個戴彬答應我的事情,他說的隻要我願意跟著來,他們會付給我三十萬,我提出我想先看到錢,沒想到他們竟然答應了,在幾個穿白大褂的人為我們做過體檢之後,戴彬就給了我一個存折,我看到折子上果然是三十萬,不過我卻不太放心,這萬一是假的怎麽辦?”


    “我提出要查實一下,他們沒答應,直接把我扔進了房間,戴彬說等我通過了這個試驗,我就會和他們一樣成為一個軍官了,這對於我來說又是一個誘惑,那樣我就能夠名正言順地娶肖英過門了,不是嗎?”


    “他們把我送回了房間,一個白大褂交給我一件東西,看上去像水晶,又像是塑料,不過倒也蠻好看的,他說這東西能夠幫助我們緩解緊張不安的情緒,讓我一定要帶在身邊,我收下了。就這樣,我就呆在了這個屋子裏!”


    “或許我一直呆在那個屋子裏就好了,也不會有那些麻煩的事情了,可偏偏我想肖英了,我記得我離開她的時候她哭得跟淚人兒似的,我好想看看她現在怎麽樣了,可是我被關在這樣的一個破地方,想要回去是不太現實的。但我還是抑製不住內心的這份思念,我甚至想假如我能夠從這個屋子裏出去,能夠回到肖英的身邊就好了!”


    “沒想到就在我幻想著能夠出去的時候我竟然看到了麵前有一扇門,我真不知道那是虛幻還是真實,我顧不了這麽多,於是便一腳踏了出去,我發現自己竟然就到了肖英家的門口!或許你聽到這兒會覺得我瘋了,可是我保證我並沒有瘋,我清醒著,當時我受到的驚嚇不比你的小!”


    “我甚至不相信這一切竟然是真的,我悄悄上前敲了敲門,果然是肖英開的門,見到我她也大吃一驚,她問我這一個多月為什麽不和她聯係,哪怕就是去了部隊寄封信給她報個平安也是好的吧。當時我的心裏很是震驚,一個多月?哪裏來的一個多用,我離開她不過三天的時間,就三天,我以為她也是想我想糊塗了,就沒再想這個問題,當天晚上我是住在她那的,第二天天剛亮,我就慌了。”


    “那時候我還真以為自己去的是部隊,我這樣擅自出來會不會成了逃兵,我聽說部隊對逃兵的處罰是很嚴格的,可是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回去,再昨晚回來得也太荒誕了,就是說出去也沒有人會信!正在我著急的時候眼前又出現了一扇門,說是扇門,其實它更像是水的影,我想也不想就鑽了進去,甚至來不及給肖英打個招呼!”


    “奇怪的是我竟然又回到了那個房間裏,這下我糊塗了,難道我根本就不曾離開過,而和肖英相見的那一幕也隻是我的幻想?我開始有些恍惚了,我在這個房間裏竟然開始有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房間裏有一個掛鍾,是帶著日曆的電子鍾,就和我以前見過的電子表差不多,隻是大了許多。”


    “我看了一眼那鍾,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我確定剛才一定是做夢了,因為我是三天前離開的肖英,而現在我來到這個地方也僅僅三個小時,進到這個房間也就幾十分鍾的時間,怎麽會像肖英說的那樣過了一個月?我有些自嘲的笑了,看來人家說的兒女情長不過就是如此吧?”


    “可越是這樣,我對肖英的思念竟然就越強烈,大約又過了二十分鍾,我突然想假如剛才的不是幻想,那麽我是不是還能夠看到那扇門,那扇能夠通往肖英家門口的那門!奇怪的是就在我念頭剛剛起,那扇門竟然神奇地又出現了,我想都沒有想就踏了出去,而這一次我並沒有到肖英家的門口,可我卻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東風鎮,我們那的一個小鎮子!”


    “此刻卻是白天,我趕緊找了個公用電話給村公所打了個電話,讓他們請肖英接一下,等了十幾分鍾,肖英接了電話,聽到我的聲音她好像很是激動,說是馬上到鎮子裏來見我,掛了電話我才發出我身上根本沒有錢,好在守電話的那個老大爺倒也好說話,答應讓我回頭把錢給他送來,我便去找銀行,一來也想看看那本存折是不是真的,二來取點錢在身上備著。”


    “存折上果然有三十萬,我取出了五千元。不過在銀行取錢的時候我竟然發現日子真的錯亂了,按這個日子算我離開家已經是近兩個月了!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這在我的時間裏是不對的,我想了半天卻想不出個所以然,我懷疑總有一邊是我的夢境,是那個山裏,還是在這個有著肖英的地方?”


    “我顧不了這麽多,我索性在鎮上租了套房,既然我已經是隊伍上的人了,總不能經常在這兒拋頭露麵,讓肖英住到這兒來,我可以經常來和她幽會,我已經不去管這是幻是真了,這樣的感覺挺好!肖英來了,這一次她對我更是抱怨,還抱怨我上次的不辭而別,看來上次我和她的相見也上真的,她竟然能夠說出上次見麵時發生的點點滴滴!”


    “就這樣,很長時間來我都穿梭在那小屋與東風鎮的出租屋之間。當然,我說的這個很長時間卻是相對的,如果以肖英的時間來判斷那就是差不多兩年吧,如果以那小屋的時間來說竟然也就是三、四個小時的時間。而慢慢的,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錯亂,見怪不怪了。”


    “接著我聽說肖英懷孕了,我很開心,我甚至想是不是和她把婚事辦了。可是在我回到小屋以後戴彬來到了我的房間,他問我是不是私自出去過?我是打死也不能承認的,他雖然有些懷疑,可是卻沒有再說什麽。我害怕了,隊伍上是有紀律的,而且這件事情也太詭異,我開始思考一些問題了,萬一我再也不能這樣來回穿梭,肖英怎麽辦?她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


    “我最後一次又去了鎮上,我聽她說一個叫馬勇的人老是纏著她,我便留心注意了這個人,我覺得這個人倒也不錯,鬼使神差的,我竟然勸肖英答應和他在一起,並且嫁給他。我至今都不知道當時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做,但我知道這是為肖英好,因為我的遭遇太離奇了,我開始有了恐懼,我甚至意識到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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