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毅他們一到,兩個外勤便和警察進行了溝通,警察負責為他們負責秩序,朱毅和鄧琨他們直接去了鐵蘭的辦公室。舒逸見朱毅他們來了,他忙上前把詳細的經過說了一遍,沈冤還在暗自傷心,勉強和朱毅打了招呼。


    朱毅望著鐵蘭的屍體,第一句話卻是:“你們確定死的人就是鐵蘭?”朱毅的話就如一道驚雷,把舒逸和沈冤都雷到了,舒逸和鐵蘭並不熟悉,他望著沈冤,沈冤望著朱毅:“先生,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朱毅歎息道:“我隻是覺得鐵蘭不應該就這麽死了,而且在這個案子裏,我們遇到這樣怪異的情況還少嗎?”


    沈冤這才靠近了鐵蘭的屍體,重新仔細地檢查起來,對於鐵蘭,應該沒有人比他更熟悉了,不過最後他還是沮喪地搖了搖頭:“是她,不會錯!”朱毅沒有再說話,對於鐵蘭的真假,沈冤是最有發言權,他們在一起好幾年,應該很是熟悉的。


    不過朱毅還是不相信死的就是鐵蘭,他太清楚改造人的技術了,以假亂真根本就不是什麽難事。隻是當著沈冤,他不好再說什麽,隻是囑咐了兩句,讓專案組的兩個外勤和警方把這事兒處理了,至於怎麽處理,他們自然有章法。


    “舒逸,鄧琨,我們走吧!”朱毅看了看還在悲傷中的沈冤,他拍了拍沈冤的肩膀:“人死不能複生,節哀吧,你是跟我們一塊回去,還是……”朱毅知道以沈冤此刻的心情,他應該不會走的,果然沈冤淡淡地說道:“我想再多陪陪她,你們去吧!”


    第一百一十章 心魔論


    回到酒店,朱毅他們哪裏會有睡意,三人在朱毅房間的客廳裏坐下,鄧琨歎了口氣:“唉,真沒想到,鐵蘭就這樣……”朱毅卻沒有說話,他埋頭抽著煙,舒逸輕聲說道:“老師,你還是覺得鐵蘭並沒有死?”


    朱毅苦笑了一下:“假如不是認識了小娟,不是知道他們有這樣厲害的改造人的技術,我也會像沈冤那樣,相信死的人就是鐵蘭,可是現在,唉!”朱毅搖了搖頭:“我始終還是不太相信鐵蘭會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特別是最近幾天鐵蘭並沒有什麽行動,也沒有查到什麽線索,這兩天她更是不在醫院就在家,這一點釋情也可以證明,對方如果是想滅她的口,之前就應該動手的,為什麽要等到現在!”


    鄧琨眯起眼睛:“可是之前他們也下過手啊,在世紀公園的時候。”朱毅“嗯”了一聲:“是的,那次確實有人想要殺她,可是被釋情阻止了,殺手呢也被沈冤給殺掉了,可是你們好好想想,假如是你們,真想滅口的話,一擊不成功就偃旗息鼓了麽?不知道你們會不會,可是若是我,我就不會,一次不行,還會再來一次,事關他們組織存亡大計,不會這麽輕易的罷手的。”


    朱毅的話倒是提醒了舒逸,舒逸說道:“上次公園遭遇襲擊的事,我覺得也很蹊蹺,那些人是怎麽知道鐵蘭他們會去世紀公園的?鐵蘭的那兩個朋友我們進行過嚴密地調查,最後證實那件事情和她們並沒有關係,後來我就想,很可能是鐵蘭他們一直被對方監視著,跟蹤而至也未可知。”


    朱毅望著舒逸鼓勵他繼續說下去,舒逸說道:“但是有一點卻說不通,那就是他們選擇的動手的時間,從世紀公園到市裏,要經過一條大約五公裏的小路,那路是專門為了世紀公園開辟的,那條路上車輛並不多,放在平時,上班時間去世紀公園的人就更少了,他們如果選擇在那條路上動手不比在停車場動手安全得多嗎?也不用費了力氣去把停車場的保安打發走,神不知鬼不覺也不會留下任何的線索。”


    朱毅淡淡地說道:“這麽說你也懷疑過她?”舒逸還沒有回答就聽到了敲門的聲音,舒逸過去把門打開,是周憫農,不過他現在有了新的名字,叫莫白。


    “我聽說鐵蘭死了?”莫白才進屋就問道。


    鄧琨點了下頭:“嗯。”莫白又問道:“到底怎麽回事?”舒逸大致說了一下,莫白皺起了眉頭:“剛才你們怎麽不叫上我?”鄧琨苦笑了一下:“我也是昏沉沉被朱哥叫醒來的,一時間就沒有想到要叫上你,我忘記了,你和鐵蘭還有幾麵之緣。”


    “小周,現在你也知道了,說說你的看法。”鄧琨還是習慣叫他小周。


    莫白輕聲說道:“我也說不上來,不過我也感覺鐵蘭不應該這樣就死了。”朱毅笑了:“感覺?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莫白淡淡地說道:“正如你們所說的,我見過鐵蘭幾次,其實對於她我多少還是有些疑惑的,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隻是覺得她有些怪罷了。”


    舒逸也望著他:“你感覺她哪裏怪了?”莫白望向鄧琨:“鄧先生在粵州的時候曾經對我說過,譚永樂,也就是鐵蘭的未婚夫就是‘鬼醫’沈冤!而在黃藍青死後,我和那個小和尚就曾經假設過這種可能性,那時候鐵蘭也在場,可是她卻矢口否認了,甚至還想說服我們譚永樂就隻是個平常人,可是我卻發現譚永樂一直都暗中在跟著鐵蘭,這件事情我也跟鐵蘭提過,雖然我不懂什麽功夫,但我卻感覺得出譚永樂是個高人,因為他的身上存在著一種氣場!”


    莫白說到這兒,他苦笑了一下:“鐵蘭是個精明的人,我和小和尚都能夠看透的事情她會看不透嗎?”朱毅皺起了眉頭,他知道莫白說得沒錯,鐵蘭雖然是個女漢子的性情,可是她確確實實是個精明的人,不然朱毅也不會把這麽重要的事情托付給她。


    突然朱毅拍了一下額頭:“糊塗,是我糊塗啊!”所有的人都望向朱毅,鄧琨問道:“朱哥,怎麽了?”朱毅長歎了口氣:“是我太疏忽了,太疏忽了!”他望向鄧琨:“我們認識鐵蘭有多少年了?”鄧琨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十二年了吧!”


    朱毅“嗯”了一聲:“鐵蘭與我們的關係都十分的好,可是自從她放棄了法醫專業而改行整容整形以後,她從來就沒有對我們提過她現在從事的行業的任何事情。你知道是為了什麽嗎?”


    鄧琨想也不想:“當初她告訴你這件事情的時候,你不是說她是不務正業麽?還說她這樣做整容整形界不會有一個出色的整形醫生,但法醫界卻會少一個優秀的法醫。之後她和我們隻敘舊情,不談她的新工作!”說到這兒,鄧琨的臉色也微微一變:“我明白了,既然她都不和我們提自己工作上的事情,為什麽又會邀請你參加那個什麽整容整形學會的年會呢?”


    朱毅冷笑一聲:“對,不是接到她的邀請我參加年會也不會見到關曖,還有金鳳凰、左藍夫婦,隻是當時我來不及細想這一點,因為當時我的腦子裏總是閃動著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是張弛,接到鐵蘭邀請的時候我就想張弛最好的藏身之處就是這個整容整形行業,她的邀請對於我來說無異於是雪中送炭,我隻顧著張弛的事情了,就不及細想。”


    舒逸麵色一喜,這喜是為了沈冤:“這就好了,沈哥就不必太傷心了!”朱毅卻是望向舒逸:“不,我反而更加擔心了!”舒逸楞了一下,在他看了來這明明是一件好事,偏偏朱毅卻說反而更加擔心了,舒逸也是玲瓏之心,隻片刻便想明白了其中玄機。


    “老師是擔心沈哥早就知道了鐵蘭是假的,又或者沈哥從頭到尾愛的人都是假鐵蘭,那麽這樣一來,沈哥很可能會誤入歧途!”舒逸也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沈冤是什麽樣的人他知道,而沈冤在車上和自己說的那番話,也讓舒逸心裏有些不踏實,難不成自己最後和沈冤要兵戎相見嗎?


    朱毅微微點了點頭:“沈冤是很有本事,也很厲害,可也正是這一點,一旦他誤入歧途的話,那麽他造成的毀滅性也是最大的。”朱毅說到這兒緊緊地盯住了舒逸,舒逸不由得一陣心慌,朱毅這是在等自己的態度,舒逸苦笑了一下:“老師,你怎麽這麽看著我?”


    朱毅淡淡地說道:“目前看來,我們這邊能夠和他對手的就隻有你了,如果你念著和他的交情,我隻能請陸少再派人過來了。不過我有句話得說明白,你可以袖手旁觀卻不以助紂為虐!”


    舒逸連忙說道:“老師說的哪裏的話,如果他真的有什麽問題,我舒逸第一個不放過他!”朱毅笑了:“好,希望你記住你現在說的話。”舒逸用力地點了下頭,不過朱毅的心裏卻沒有這麽輕鬆,他太了解舒逸了,舒逸這個人就是心軟,舒逸和沈冤的關係又很是特別,真到那個時候舒逸是一定下不去手的,隻是舒逸這麽說他也不能說破,而且還有一點,到目前為止,對沈冤的猜測也僅僅隻是個猜測,並不是事實。


    “舒逸,你還是去陪陪沈冤吧,這兩天可能要辛苦你了!”朱毅對舒逸說道,舒逸心裏明白,陪陪沈冤的意思,一是陪,二是監視,三是看看是不是從沈冤的身上能夠有所突破!舒逸雖然心裏有些不舒服,但還是應承了!


    舒逸離開以後,鄧琨皺起眉頭:“朱哥,你讓舒逸去做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可能會在心裏有陰影!”朱毅歎了口氣:“這是他必須過的坎,看上去是殘忍了一些,可你想過沒有,假如這道坎他過不去,或者我們讓他回避了,萬一最後沈冤有什麽結果,他都會內疚一輩子,所以最好的辦法是他自己去麵對,自己去處理。”


    莫白很是不解:“你就不怕他會徇私?”鄧琨笑了:“小周啊,如果是你你會怎麽辦?”莫白被問住了,他想,如果是自己,對自己曾經最親密的戰友,自己是不是真的下得了手?莫白最後無力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朱毅淡淡地說道:“就算是他徇了私,那他也是對這件事情有了交待,做了了結,那樣他以後的心裏就不會有心魔!”莫白爭辯道:“不,朱先生,我不同意你這話,雖然對於沈冤他沒了心魔,可是新的心魔仍舊會生出來,那就是他放棄了他原本應該堅持的信仰與原則!可能這個心魔比我們目前能夠看得到的那個心魔更恐怖,更會糾結他的一生!”


    朱毅和鄧琨都呆了,兩人對望了一眼,不得不承認莫白說的很有道理。朱毅輕聲問道:“那依你之見呢?”莫白這下又泄了氣:“我也不知道。”鄧琨卻又問了一句:“假如有一天,讓你和小娟對上,你會做何選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把酒憶當年


    莫白沉默了,經過這些天的事情,他也知道小娟有問題,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和小娟對上,其實隻是他不願意去想,因為在他的內心深處,小娟已經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朱毅也望向莫白,莫白咬了咬牙:“如果真讓我和她對上,我一定不會放過她!”朱毅和鄧琨對望了一眼,都笑了起來。莫白瞪大了眼睛:“你們笑什麽?你們以為我做不到嗎?好,我這就去查找她的下落,一定要新手將她抓住!”


    莫白說著他就往外走,朱毅沉聲說道:“給我回來!”莫白停下了腳步,朱毅冷哼一聲:“周憫農,或者應該叫你莫白,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莫白的臉色發白,他重新坐了下來。


    朱毅扔給他一支煙:“你是在和誰賭氣?和我們還是你自己?”莫白接過煙,並沒有點上,而是垂著頭。鄧琨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這隻是將心比心地問你一問,我們並不是懷疑你什麽,畢竟我們都是凡人,都不能排除人的各種情感,對吧?”


    莫白已經平靜了下來,他望著朱毅:“先生,對不起,我明白了,就像舒逸於沈冤來說一樣,小娟也是我心裏的一道坎,這道坎我也必須要自己過去的。”朱毅點了點頭:“剛才你不是說了,這是個心魔,你還列舉出了另一種心魔,我問問你,這兩個心魔哪一個更要誤人得多?”


    莫白想也不想:“如果連原則都舍棄了,那就枉自為人了,我想應該是我提出的心魔要厲害得多吧!”朱毅搖了搖頭:“你錯了,心魔無大小,隻要種下心魔,久而久之它就會吞噬了你的本心,你再想想,孰輕孰重?”


    莫白的額頭滲出了細汗,朱毅說得沒錯,心魔原來真的沒有大小。他抬頭看了看朱毅:“謝謝先生的指點!”朱毅笑了:“其實這也是一個高僧對我說的話,我隻是轉述出來讓你借鑒罷了。”莫白輕聲說道:“先生,那你說我該怎麽做?”朱毅淡淡地說道:“堅持本心,為人的本心!”


    莫白輕輕重複道:“做人的本心,做人的本心!”鄧琨笑道:“知道什麽是做人的本心嗎?仰無愧於天,俯無愧於地!”莫白楞了一下,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


    朱毅點上煙:“是啊,知易行難,嗬,當年我麵對關心的時候又何嚐不是如此!”鄧琨望著朱毅:“朱哥,原本我以為這一段你已經放下了,可是後來在看到你見到關曖以後,我才知道你原來並沒有放下,而關心在你的心裏也成了一個心結。”


    莫白輕聲說道:“心結?”鄧琨點了點頭:“對,是心結,而非心魔,因為當年朱哥對於關心,你要說沒有一點感情那是假的,隻是他們的那段感情很畸形也很糾結,但人非草木,又怎麽可能無情呢?平心而論,關心害過他,可也救過他,甚至為了他而舍棄了自己的性命。當年的朱哥,他對關心的那種感受,不知道要比你對小娟的不知道要強烈多少倍!”


    朱毅沒有說話,慢慢地喝了一口早已經冷卻的茶,那茶很苦澀,如同他的內心。


    “朱哥對關心的感情並不是愛,而是一種憐惜,那種憐惜有時候比愛更讓人痛心!哀其不幸,卻又恨其不爭,可是關心和小娟從根本上來說並不一樣,關心是個可憐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的,除了對朱哥的付出外,其他的事情都非她本願,但她沒有辦法,她的身份與立場注定了她的悲劇!”


    莫白望向朱毅,朱毅的神情很是淡然,可是他還是能夠感覺到朱毅內心的波動。


    “小娟不一樣,她的命運是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的,善與惡其實都在她的一念之間,這一點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沒有人能夠控製她,也沒有人能夠逼她,相反,她卻有著很多的手段來控製與逼使其他的人為她所用,而且她隱藏得很好,她一直在演戲,無論是在我們的麵前,還是在你的麵前,抑或在其他人的麵前,相比之下,這樣的人比關心更可惡!”


    鄧琨說這些的時候一點都不給小娟留餘地。


    莫白的臉色蒼白:“你們,你們真的確定她是那樣的人嗎?”鄧琨笑了:“你自己的心裏難道就沒有答案嗎?我想應該是有的,對吧?隻是你不願意承認,不願意麵對而已。”


    朱毅把玩著茶杯:“小娟和關心一樣,都是很智慧的女人,心思也都十分的縝密,做的事情滴水不漏。隻是關心還有著感情,對她的親人的親情,對我的那份不值得的愛情,這是她致使的弱點,如果她能夠像小娟一樣,或許以當時的我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識破她,那麽那個案子也很可能是另一個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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