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他還是個神父。


    任神父就住在教堂後麵那棟老房子裏,那老房子也是教堂的產業,是一棟小平房,一共這五個單間,最頂頭的兩間一間是任神父的臥室,一間是他的書房,然後中間那間是夥房另外兩間一間杜老四的房間,另一間就堆放了一些雜物。


    任神父是割腕自殺的,他的臉上很是安詳,在他的身邊還有一紙“遺書”,鎮南方眯起了眼睛,從任神父的神情看來還真像是自殺的,因為屋裏根本就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而杜老四也說也沒有人來過。


    鎮南方掏出了手套戴上,這是他從舒逸那兒學成的習慣,走到哪兒都會帶了一雙手套,遇到事兒能用上。


    他拿起了任神父的那份遺書看了一下,任神父的遺書上說他做了一件錯事,不可饒恕的錯事,他覺得自己的良心備受煎熬,他的錯就是主也不會原諒他的,他沒有臉苟活在這個世上隻能夠選擇了自殺。


    至於他說的錯事到底是什麽事,這遺書上沒有提,杜老四和唐老也不知道。


    杜老四說這兩天任神父的情緒是有些不對勁,平時都是笑嘻嘻的,見誰都會很和善,也很健談,可這兩天他卻有些愁眉不展,杜老四說偶爾還能夠聽到他在獨自歎息。


    警方來得也很快,初步也認定任神父是自殺,可是唐元築卻不這麽認為,他認準了任神父是不會自殺的,而且對於任神父的人品他也很相信,他說遺書上所謂的錯事是不存在的,任神父如果真做錯了什麽,他不該是自殺,而是去主的麵前懺悔。


    盧興和唐老並不是很熟悉,但盧興覺得他還是相信技術部門的認定。


    至於唐老那激動的情緒,他讓鎮南方好好安慰安慰唐老。


    舒逸是後來趕來的,他直接去了唐老的家裏。


    唐老還是那句話,任神父堅決不會是自殺,一定是有人害死他的。


    對於唐老說的,舒逸也很認可,不管怎麽說一個神職人員是個虔誠的信徒,一個虔誠的信徒是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對於那份遺書我覺得很有意思,唐老看了,確實是任神父的筆跡!”鎮南方看了看唐元築,唐元築也點了點頭:“字跡是任神父的,可是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他不會自殺,這其中一定有什麽問題!”


    舒逸眯起了眼睛,掏出煙來給唐元築一支,唐元築擺了擺手。


    他扔給了鎮南方。


    鎮南方說道:“老舒,你覺得任神父的死會是怎麽一回事?”


    舒逸淡淡地說道:“現在還不好說,我們說他不會自殺,甚至我和唐老都持一樣的觀點,那我們就要拿出他不是自殺的證據。這個取證或許會很是艱難,但我想隻要用心應該能夠找到,至於他的死是怎麽一回事,他們是用什麽樣的方式偽造出他自殺的假像,我想他們一定會找到蛛絲馬跡的。”


    舒逸一堆話說了也等於沒說,但唐老卻很欣賞舒逸的客觀,舒逸說得對,警方已經認定了任神父的自殺,要推翻警方的認定是得拿出過硬的證據的。


    聽說唐老會去蜀川走一趟,舒逸也認為很有必要,至於任神父的死,舒逸覺得僅僅依靠鎮南方的力量想要搞清楚還是有些困難,他決定把手上劉慶芳的案子放一放,先陪著鎮南方一起看看能不能盡快查出任神父“自殺”的真相。


    從唐老家出來,鎮南方問舒逸任神父的案子是不是有什麽想法了,舒逸告訴他,這個案子的關鍵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就是杜老四。


    杜老四的口供是有問題的。


    舒逸問鎮南方,對杜老四這個人是怎麽看的,鎮南方說唐老說過,杜老四是個很木訥的人,平時也很少和人說話,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躲在自己的屋子裏,舒逸點了點頭,他又問鎮南方,這樣的一個人平時根本就不善於與別人溝通,隻喜歡把自己關在屋裏的人會去關心任神父的神情麽?


    第二十七章 杜老四的疑點


    盧興讓石磊這幾天先跟著舒逸,舒逸一麵要查任神父的案子,一麵還要繼續對劉慶芳案的調查,他一個人是肯定忙不過來的,雖然有沐七兒幫他分擔了一些,可很多時候有警方的人跟著事情會好辦很多。


    吃過早餐,他讓沐七兒繼續去對劉慶芳近半年來的社交對像做重點排查,自己和石磊又再次來到教堂,他要和杜老四好好聊聊,既然他認定杜老四有疑點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石磊開著車,時不時地和舒逸說著話,對舒逸其人,盧興是和石磊說過許多他的軼事的,所以石磊既是崇拜,又是佩服,盧興可是說了,跟著舒逸希望他能夠多學到一些東西。


    “舒處,你是個很特別的人!”


    石磊的話讓舒逸淡淡地笑了笑:“哦?怎麽這麽說?”


    石磊回答道:“最初是你提出了‘十誡案’的構想,可是後來也是你親自推翻了這個構想,提出‘十誡案’隻是假像,是在隱藏更深層次的犯罪,一般我們都不會輕易推翻自己最初的構想,怕別人會認為我們的辦案不嚴謹。”


    舒逸點了點頭:“你說的這種人是有,而且還不少,不過歸根結底他們看重的不是辦案本身,而是自己的麵子,自己的成績。在別的行當我不敢說,但在我們這個特殊的行當,那種唯麵子主義,唯成績主義是很要命的,很容易對自己甚至對整個團隊進行誤導,我們會因此走很多的彎路。其實無論是什麽事情,都是在辯證的發展,就拿這個案子來說吧,提出‘十誡’的構想,是因為某幾個案子確實滿足了‘十誡’的客觀條件,推翻這個構想,是因為我們發現某些案子它又不僅僅局限於‘十誡’本身,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對於我們來說,事實永遠是第一位的。”


    石磊聽明白了,舒逸這是在告訴自己,不能夠用一成不變的眼光看問題,更不能發現了問題還要因為麵子問題,成績問題而對新的疑點視而不見。


    是的,有時候新問題的出來會否定了原先的成績,甚至還會自己打自己的臉。


    可是如果對新問題你不能引起足夠的重視,甚至視而不見,最後你就會沿著錯誤越滑越遠,很可能會辦成冤假錯案,就算是僥幸破了案,最後也是抓小放大,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舒逸沒有再說話,隻是看了看身邊這個年輕人,年輕人有闖勁,但有時候會急躁,急功近利,舒逸這是在教授他一個實事求是的工作態度。


    他們找到杜老四的時候,杜老四正在教堂裏跟著張羅任神父的葬禮,任神父的葬禮是按教會的儀式舉辦,很多的信徒都自覺來幫忙。


    石磊把杜老四請到了任神父生前所用的那間辦公室,杜老四在麵對舒逸和石磊的時候顯得有些局促不安。舒逸露出了一個微笑:“別緊張,我們來呢隻是想再多了解些情況。”舒逸說著遞了支煙過去。


    杜老四接過煙,點上了,舒逸明顯感覺到他在點火的時候那手有些發抖。


    這也很正常,很多人,特別是處於社會底層的人在與警察接觸的時候多少都會有些緊張。


    “老杜啊,你也是個教徒吧?”舒逸一邊點煙一邊輕聲問道。


    杜老四搖了搖頭:“我不是,雖然我在教堂做事,可是我隻管做我的事,他們的那一套我不懂。”他抬頭望著舒逸:“我沒文化,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來,他們又看書又唱歌的我也學不來!”


    舒逸笑了:“你就住在任神父隔壁,就是每日裏耳濡目染也能夠學到不少東西的嘛!”杜老四的眼裏一片茫然:“啥耳啊目的?是啥意思啊?”石磊笑了,這人還真是沒有文化,耳濡目染都不知道。


    舒逸卻沒有笑,他的目光緊緊地望著杜老四:“我是說你就是每天聽任神父說話也應該多少知道一些吧,再說了,任神父向大眾布道,怎麽會不先從身邊的人開始呢,他應該也曾經想過要教化你,讓你接受他的主吧?”


    石磊收起了笑容,他已經明白了舒逸的用意,杜老四雖然是個相對封閉的人,但他卻是真正接觸任神父最多的人,任神父自然會在平時生活的點滴中有意無意地對他進行宣教,昨日問筆錄的時候杜老四就說過,跟著任神父已經快六年了,六年的時間,作為一個熱心的神職人員,又沒有家室,很多空餘的時間是不是應該用來教導身邊最親近的人?


    杜老四就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在教堂做事,又和他住兩隔壁,他不可能不在杜老四身上下過功夫的。


    就算是不能夠說服他信教,但讓杜老四學習一些知識文化是不成問題的。


    杜老四楞了一下:“我,我平時很少和神父說話的。”


    舒逸微笑著點了點頭:“對了,我看了筆錄,你說昨天你是有事情找神父,推門進去就發現神父自殺了,然後你就先報了警然後去通知住得最近的唐老,是吧?”


    杜老四“嗯”了一聲。


    舒逸又問道:“能告訴我你昨天找神父有什麽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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