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凱死了有些日子了,如果胡越真對戚子軒有所懷疑,早就應該報警了。


    盧興是個警察,他很能夠理解受傷人至親好友的心理,胡越說她和孫凱之間有很深的感情,雖然這份感情有些不倫,不道德,那麽在孫凱出事的第一時間,不管是出於悲傷也好,氣憤也好,胡越更應該在那個時候撕破臉皮出來指認戚子軒的,而不是要等到現在。


    等到現在,人的情緒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孫凱也已經活不過來了,任何人都會冷靜地在心裏權衡利弊得失,甚至她和戚子軒之間也會就這事兒進行過溝通,談判,交易與妥協,但就是不應該再向警方告密。


    盧興想不明白,他發現他有些看不透這個胡越了。


    “胡總,你懷疑孫凱是你先生殺的,這話可不好亂說,凡事都得講證據的。再說了,怎麽說他也是你先生,你不覺得這樣不負責任地把殺人的嫌疑強加到他的身上不太合適麽?”盧興沒有回答胡越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胡越冷笑一聲:“我確實沒有證據,但是我相信我一定會找到證據證明我說的話的。”盧興從胡越的話語裏還真聽出了騰騰的殺氣,盧興心想一定是戚子軒哪裏惹到了這個女人,她這是想將戚子軒置於死地的樣子。


    盧興笑了:“那就等你找到證據再說吧,不過有一點我恐怕得提醒一下胡總,這樣的事情別鑽牛角尖,而且辦案呢是警察的事情。因為警察比你專業,你最好別亂來,一來很容易對自己造成傷害,二來也很有可能會傷害到一些無辜的人。所以胡總,你最好能夠冷靜!”


    雖然這一次開場在越就主動道歉,但結果還是不歡而散,胡越堅稱戚子軒有殺人的嫌疑,可是她手裏沒有證據,她很希望盧興能夠把戚子軒給抓了去,但又怎麽可能呢?就如盧興說的那樣,法律需要的是證據。


    回去的路上,盧興一直在想胡越這個人,有時候盧興覺得她沉著冷靜得有些可怕,但有時候又覺得她很情緒化,在盧興的眼裏,胡越一直就像是戴了一個麵具,不,若幹的麵具,你不知道哪一張臉孔才是她的本人。


    第二天盧興就去找戚子軒了,他想搞清楚戚子軒與胡越最近的情況,當然,胡越說的那些事情他也不能完全的忽視,總得要弄明白才行。


    這是他和戚子軒的第二次見麵了,之前孫凱案的時候他就找過一次戚子軒,當時舒逸和鎮南方就提過,孫凱案胡越的丈夫也值得懷疑,當然,舒逸和鎮南方提出的隻是普遍排查,並不是特指。


    那一次戚子軒告訴他雖然知道胡越和孫凱有些親戚關係,孫凱是胡越的遠房表弟,但戚子軒對於孫凱卻不怎麽熟悉。


    盧興還記得戚子軒當時是這樣說的,他說對於胡越的那些親戚,他都不是很感冒,胡越是從農村來的,結婚初期常常有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上門來,戚子軒用了一個詞,說是疲於應付,那招待讓他覺得有些筋疲力盡。


    而且招待得好倒也算了,有時候是力也費了,醜也丟了,做得再好也不見得人家會滿意。回到鄉下說不定背地裏還會嚼些什麽舌根子,因為戚子軒家是城裏人,不懂得鄉下說話做事的那些繞繞和忌諱。


    為此,夫妻倆從結婚以後沒少吵過嘴,或許也是這個緣故,後來胡越鄉下的親戚也漸漸少來了,甚至不來了,再後來孫凱出現了,不過孫凱與胡越那些真正的窮親戚又不一樣,他早就跳了龍門了,還是一個頗有名氣的小作家。


    他的出現起初並沒有引起戚子軒的關注,雖然偶爾胡越也會領他回來,吃飯,聊天什麽的,孫凱對戚子軒也還尊重。


    可後來戚子軒覺得孫凱身上的酸氣太重,又有著文人的那種假清高,也就對他沒有了興趣,每次孫凱來他就是應付一下,或者找個借口離開家了,他不願意和孫凱應酬,用他的話說,和這樣的酸人聊天是一種受罪,無異於是慢性自殺。


    戚子軒請盧興在沙發上坐下,然後讓秘書給盧興倒了杯茶,揮揮手讓秘書退下了。


    “盧隊,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戚子軒笑著問道。


    盧興掏出煙來自己點上,戚子軒是不抽煙的,自然沒那玩意招呼他。


    “戚總又換秘書了?”盧興清楚地記得上次來的時候戚子軒的秘書不是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更為嬌豔一些。


    戚子軒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私人公司就是這樣的,人員的流動性很大,來來去去是她們的自由,我也不能勉強是吧?”


    盧興點了點頭,其實盧興的心裏對胡越說起戚子軒愛在外麵玩的事情還是有幾分相信的,第一次見戚子軒的時候他就有這樣的感覺,當時他就覺得那個女秘書與戚子軒的關係就很不尋常。


    戚子軒自己開了一家建材公司,當然,大唐公司也是他投錢讓胡越開的,股份也都是歸在胡越的名下。


    用戚子軒的話說,對於錢來說他沒有多大的概念,並不是說他的錢有多少,而是他覺得錢這玩意夠用就行了,也不一定非得找多少堆著。


    當然,他的夠用的概念就比一般的人要高得多了,至少盧興覺得戚子軒的夠用是他這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字。


    “昨天我和胡總見了一麵。”盧興開門見山:“是她主動約的我。”


    戚子軒笑了:“盧隊,你們警方辦案用不著向我匯報吧?”盧興淡淡地說道:“戚總,你和胡總這些天是不是鬧了什麽不愉快?”


    戚子軒楞了一下:“怎麽?現在連家庭矛盾你們警方也負責調解麽?”說完,他笑了。


    盧興哪裏會聽不出他話裏的諷刺意味,盧興眯眼望著戚子軒:“她沒有告訴我什麽家庭矛盾,她隻是說懷疑你與孫凱的死有關。”盧興是故意提及的,他要看看戚子軒是什麽樣的反應。


    戚子軒冷哼一聲:“她說孫凱的死和我有關你們就信了?”


    盧興搖了搖頭:“我並沒有說相信她的話,我想她或許說的是一時的氣話,估計是不是你們之間最近鬧什麽矛盾,她的心裏有氣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戚子軒見盧興說得誠懇,那邪氣也就散了。


    他輕輕歎了口氣:“盧隊,其實作為男人有些話我是不該說的,小氣,沒格局,可是她既然說出這樣無情無義的話來我也不想你們警方沒來由的懷疑上我,看來我還是處好好和盧隊說道說道。”


    他捧起了自己的茶杯:“盧隊,她一定說我又背著她在外麵玩女人了吧?”戚子軒倒是直接,麵上不帶一點紅的。盧興隻是淡淡地笑笑:“她說之前你和肖進南就走得很近,而且肖進南不隻一次領你去花天酒地,聽她那口氣倒好像有些責怪是肖進南把你給帶壞了。”


    戚子軒苦笑一下:“盧隊,你也是男人,你說句公道話,一個家庭,男人喜歡在外麵玩難道就真的全是男人的責任麽?”


    盧興一臉的苦澀:“戚總,這事我還真說不了公道話,就像你說的,我們警察還真做不了調解你們家庭矛盾的事兒。”戚子軒點了下頭:“你說得對,我承認,我後來確實是更喜歡在外麵放鬆一下,是因為我不希望回到家麵對那種煩悶。她是個工作狂,總是有做不完的工作,就算是好容易沒有工作了,就把那個姓孫的帶回來折磨我,你說這樣的家裏我呆著心裏會舒坦麽?”


    盧興淡淡地說道:“可是孫凱現在已經死了,你說的這種折磨已經不存在了,孫凱死了這麽久,沒有他你和胡總的關係也應該有所緩和了吧,怎麽看著還變本加厲了呢?”


    “盧隊,說件不怕你笑話的事情,知道麽,之前我曾經懷疑她和那個孫凱會不會有什麽苟且,其實作為夫妻我是不應該這麽想的,可是他們給我的感覺就像是那麽一回事,但胡越總是說我小肚雞腸,那是她的表弟,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麽會像我想的那麽齷齪,後來我確實發現我錯了,錯得離譜,根本就是我錯怪了他們。”


    盧興皺起了眉頭,原來戚子軒竟然不再懷疑胡越和孫凱,那又是怎麽一回事?


    “他那表弟,就那作家,你知道他是個什麽人麽?”戚子軒的臉上帶著幾分的神秘,盧興哪裏知道:“什麽人?”


    “有一天胡越沒在家,這小子就自己來了,我告訴他胡越還沒回來,他竟然對我說他就是因為知道胡越沒回來才過來的。那天這小子一進屋我就覺得他不對勁,特別是看我那眼神,和我說話的腔調。”戚子軒嘖嘖地搖了搖頭。


    “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他說自從見到我的第一眼就……,唉,你明白了吧?什麽玩意嘛,其實之前我就看不慣文化人,他們身上有股子酸氣,隻是個借口,我個人而言對有文化的人還是蠻敬重的,知書達理嘛,可是不曾想那小子竟敢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來了,媽呀,想著我都是一身的雞皮疙瘩,那以後,隻要他一來,我是能躲多遠就他媽躲多遠,晦氣!”盧興看到戚子軒一臉的鄙夷與不屑。


    第四十章 又冒出一個蕭雅?


    堂堂的懸疑大作家孫凱竟然有斷袖之癖?這要傳出去一定是爆炸性的新聞,就連盧興也是一頭的黑線。


    盧興的腦子裏飛快地轉動著,如果真像戚子軒說的那樣,孫凱根本就是對男人有興趣,那麽自己先前查到的他和胡越之間的特殊關係和胡越自己承認孫凱跟她之間的那點曖昧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他不知道這夫妻倆到底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了。


    戚子軒見盧興這副表情,以為盧興不相信他說的話,他抓起自己的手機:“盧隊,你別以為我戚子軒是紅口白牙齒地開黃腔,不信我給你看,這兩條短信就是他給我發的,就在我那晚喝走他以後。”


    戚子軒還真把短信給調了出來。


    “子軒哥,你這樣讓我很是絕望,我希望你能夠給我一次機會,哪怕隻是讓我當麵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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