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漾一臉驚訝且錯愕的看著他們。


    賀森緩緩道來,“我十五歲的時候,或者說更早之前,對於我和賀淼的身世就有所懷疑了,我媽對我們挺好,但是卻從來不提讓我們回家,偶爾過年過節回來,爺爺奶奶對我們也不甚熱情,甚至賀政謙連一個眼神都不會給我們,我就覺得事情很蹊蹺,很讓人難以理解。


    所以在我十五歲那年的冬天,過年,我拿到了賀政謙的毛發,一個人去醫院做了親子鑒定,結果顯示,我的確不是賀政謙的親生兒子。


    後麵我找了私家偵探做調查,結果是,十六年前,我媽無意間發現說是回歸家庭的賀政謙在外麵又養了一個女人,而且是有夫之婦,我媽便在醉酒之後和自己的健身教練發生了關係。


    後來賀政謙發現了事情後,就找人弄掉了健身教練,但是那時候我媽就已經懷上了我和賀淼,我不知道當初他們夫妻達成了什麽協議,賀政謙才答應我媽把我和賀淼生了下來。


    但是我們龍鳳胎出生第三天,就被送出了國,從出生第三天到年滿十八周歲,我和賀淼在國內生活的時間總共加起來也沒有一個月之久。”


    賀淼雙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裙擺,“我是十二歲的時候,在遊樂場玩兒,正好碰上了爸……賀政謙帶著一個女人逛街,在十二歲之前,我一直以為賀政謙是我的親生父親,我對賀政謙是一個女兒對父親的尊敬和崇拜。


    那一刻我很開心的跑上前去喊爸爸,賀政謙缺一手將我推開,根本不管我是不是摔到了地上,我坐在地上聽見跟賀政謙一起的女人問賀政謙我是誰,賀政謙說一個野種而已。”


    南漾聲音艱難晦澀的問道,“所以你十二歲的時候就去做了親子鑒定,知道了賀政謙不是親生父親?”


    賀淼紅著眼眶,一邊笑一邊點頭,“其實,知道了真相之後,心裏反而輕鬆了太多,要不然一直會內耗,會想不通為什麽我爸爸不喜歡我,會一直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自從知道真相之後,我就不再渴求得到賀政謙的愛,也不用每天數著手指頭一天一天的盼著回來過年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南漾心疼的摸了摸賀淼的頭發。


    賀淼深吸一口氣,“輕舟已過萬重山,一切都過去了,人的眼睛長在前麵總是要向前看的,我現在,一切都很好,還會越來越好。”


    南漾端起酒杯。


    輕輕的和賀淼碰了一下。


    賀森向後倚著椅背,嘴角勾起一絲淺笑,“公司裏的事情,我可以給你幫忙,你也不用擔心我會篡位,畢竟血緣在這裏擺著呢。”


    南漾佯裝生氣的說道,“你們自曝該不會就是為了讓我放心?”


    賀森笑而不語。


    南漾笑著踢了賀森一腳,“說的是什麽話!”


    賀淼看著兩人笑起來。


    ——


    賀禹州很快被轉移到了南山別墅。


    南漾過去的時候。


    正好趕上賀禹州犯了病。


    賀禹州被鎖在就連窗戶都焊接了鋼絲條的房間,拳頭砸在牆壁上,牆壁上鮮血淋漓,手指的指節處更是血肉模糊。


    他似乎全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力氣,若是沒法發泄出來,會被憋死。


    薄雲城站在南漾身後,“這也是他在拳擊館所向披靡的原因,其實是我……我父親用藥物控製改變了他體內的平衡,導致他幾乎每時每刻都處於亢奮狀態,他甚至沒辦法安睡。”


    南漾盯著像是瘋狂的野獸一樣的人,聽著裏麵鐵鏈哐哐作響,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才能稍微好一些?”


    薄雲城說道,“根據我父親留下來的筆記本,我在努力的研製。”


    南漾不忍心再看下去。


    背過了身。


    ……


    接到賀禹州稍微好轉的消息,已經是一個月後。


    南漾直接從公司趕到南山別墅。


    將賀禹州關的像是困獸一樣的鐵門終於打開了。


    南漾跟著薄雲城走進去。


    賀禹州坐在窗台前。


    安安靜靜的望著窗外。


    腳踝上依舊戴著鐵鏈。


    南漾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坐在賀禹州旁邊的小椅子上。


    聽到聲音。


    賀禹州迅速警覺的望向旁邊,看到南漾的臉,賀禹州眼睛裏閃過了一絲陌生。


    南漾下意識看向薄雲城。


    後者微微頷首,“他暫時什麽都不記得了。”


    南漾說不清楚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她盯著賀禹州熟悉又陌生的臉。


    開口的時候。


    聲音不由自主的加了幾分哽咽,“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賀禹州朝著旁邊側了側身子。


    南漾試探的問道,“你不記得我了,那記不記得小相思?”


    賀禹州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南漾笑了笑。


    沒有在說話。


    隻是安安靜靜的陪著賀禹州,一起望著窗外的夕陽。


    夕陽西下。


    天空好像著了火。


    大團大團的雲彩被燒成了金色。


    兩人並肩坐著。


    距離很近。


    但是又很疏離。


    一起盯著窗外。


    安靜又沉默。


    接連一周的時間,南漾都是這個時間過來,陪他一起看夕陽。


    直到第八天。


    元寶感冒了,南漾心急如焚,沒顧得上來這邊。


    薄雲城站在窗外觀察著賀禹州。


    看著賀禹州依舊坐在那個位置,隻是時不時的看上旁邊的空座。


    薄雲城好奇的站了很久。


    他推開門進去。


    賀禹州迅速扭過頭。


    看到是薄雲城,又慢慢的將頭轉了回去。


    薄雲城蹲在賀禹州身邊,很耐心的問,“你以為進來的是誰?”


    賀禹州不發一言。


    或者說從他們見到賀禹州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月的時間,賀禹州從來沒有開口說過話。


    薄雲城笑了笑。


    起身坐在了南漾一直坐的位置。


    賀禹州好像有幾分不悅。


    薄雲城雙手搭在膝蓋上,笑著說道,“她以後不會來了。”


    賀禹州動了動腳,鐵鏈哐啷響。


    薄雲城繼續說道,“因為你裝都不認識她,賀禹州,為什麽?”


    賀禹州雙眸忽然變得猩紅。


    薄雲城繼續加持,“所以你早就認出南漾了,你是故意裝作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不想和她相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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