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台內!


    孔穎達神色激動的捧著一張宣紙來到顏思魯麵前:“顏老,顏老啊,您看看這首叫白梅的詩,寫的太好了,絕對是一篇能流芳千古的佳作。”


    顏思魯接過宣紙,眯著眼看了看,突然眼睛瞪大,仔仔細細的品讀了一番。


    最後一拍桌子,大笑道:“好啊,詩才,這絕對是個大詩才,好一個不同桃李混芳塵,好一個散作乾坤萬裏春,此詩有問鼎詩魁之姿。”


    “隻可惜……。”顏思魯有些失望道:“隻可惜這字太過於雋秀,沒有任何力道可言,難道是女子所作?”


    孔穎達指著宣紙上的落款,震驚道:“顏老您看,是慶修,竟然是他?”


    顏思魯渾濁的雙眼閃過一抹精光:“莫非是憫農、三字經和警世賢文的那個慶修?”


    “顏老,能寫出白梅如此好詩的人,應該就是憫農的那個慶修無疑了。”


    “快,請他入樓閣,老夫要當麵驗明正身。”


    孔穎達眉頭一皺,道:“顏老,不妥,此人來參加仲夏詩會,肯定是奔著詩魁來的,此時貿然請他進來,怕是會有諸多才子認為我們為他開後門,影響不好。”


    顏思魯點頭道:“衝遠,還是你想的周到,那就等詩會結束後,再請他進來一敘吧。”


    孔穎達問道:“顏老,接下來題目為何?”


    顏思魯沉吟片刻,問道:“第二輪有多少人通過?”


    “四十五人!”


    顏思魯皺眉道:“怎會隻有四十五人?這也太少了。”


    孔穎達笑道:“顏老,不少了,您也不看看您出的題目有多難,不帶梅字的詠梅詩,哪怕是文學館的那些大學士,都不見得能創作出來。”


    “說的也是。”


    顏思魯思量片刻後,淡淡一笑道:“第一輪刷下去了不少企圖蒙混過關的人,第二輪考驗了他們的才氣,這第三輪……就該考慮考慮心思活泛和誌存高遠了。”


    “就以誌向高遠為題,一炷香為時限。”


    得到了題目,孔穎達就來到窗口位置,朝下麵入圍的人喊道:“本次入圍者四十五人,下麵宣布入圍名單,未入圍者速速退出長亭。”


    接下來,孔穎達念了一遍入圍的名單。


    被念到名字的人激動不已,沒入圍的垂頭喪氣的離開長亭。


    這建設在曲江池上的長亭,原本還人頭濟濟,霎時間就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幾十個人,世界一下子清淨了。


    孔穎達再次朗聲道:“第三輪題目為誌向高遠,時限為一炷香,一炷香燃盡之內作出詩,並入圍者可進入下一輪,未入圍者汰之!”


    由於第一輪和第二輪,慶修所展現出的詩才,令李麗珠和長孫娉婷崇拜不已。


    不過,這裏人少了許多,李麗珠不免有些擔憂起來,她拉著長孫娉婷走到一旁,低聲道:“娉婷,接下來你為慶先生執筆吧,我身份多有不便。”


    長孫娉婷點頭道:“姐姐,我知道的,絕不會讓慶先生知曉你的身份。”


    李麗珠走過來說道:“慶先生,小女子有要事在身,不能為先生執筆了,還請先生見諒。”


    慶修點頭道:“既如此,那就不耽誤李姑娘的時間了。”


    李麗珠嫣然一笑,主動退去。


    這裏,就剩下了長孫娉婷和慶修兩個人。


    長孫娉婷問道:“先生,心中可有佳作?”


    “誌向高遠!”


    慶修喃喃自語一句,仔細思索起來。


    “哼,一個瞎子就算有誌向又能如何?”不遠處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隻見先前那名白衣公子從不遠處走來,麵帶譏諷:“就算奪了詩魁,顏老又豈會讓自家嫡女嫁給一個瞎子?”


    他跟在房遺愛身後,顯得有些小人得誌,房遺愛路過慶修,也稍作驚訝道:“看不出來,你這瞎子竟然通過了第二輪,不過,今日詩魁,我拿定了,你肯定是沒機會了。”


    慶修麵色一沉,手已經握在了杖刀刀柄之上。


    隻要他肯出手,就能將房遺愛身後的白衣公子一刀斃命。


    但是想了想,慶修放棄了這個打算,光天化日之下殺人,就算李淵出馬,恐怕也不能平息民憤。


    到是長孫娉婷,氣的胸口起伏,嬌叱一聲:“你算個什麽東西?竟如此侮辱慶先生,還有你,房遺愛,堂堂國公之子,竟與如此口臭之人為伍,簡直有損門楣。”


    房遺愛不屑道:“我與誰為伍與你何幹?堂堂右仆射家的千金,竟在外麵與一個瞎子私會,若是傳入朝堂,長孫伯伯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你……你……無恥。”長孫娉婷氣的臉色發白,眼眶也噙滿淚花。


    慶修低聲道:“長孫小姐,你還是不要為我執筆了,免得被人說閑話。”


    長孫娉婷眼眶含淚,表情卻很倔強的搖頭道:“慶先生,我已經決定為你執筆,就一定要做到,我不怕別人說閑話,能為先生如此大才之人執筆,是小女子的榮幸。”


    “那好。”慶修點頭道:“既如此,那就聽我的,瘋狗咬你無需理會,若你也反咬一口,也會淪為和那條瘋狗一樣的瘋狗,無視即可。”


    長孫娉婷深吸口氣,將眼淚憋了回去,突然笑道:“先生說的有道理,我才不要當瘋狗。”


    “你說誰是瘋狗?”房遺愛麵色一沉,用陰鶩的眸子盯著慶修。


    慶修仿佛沒有聽見,隻是掏了掏耳朵皺眉道:“誰在狗叫?娉婷,剛剛是不是有條瘋狗在叫?”


    “對對對,我也聽到了,有條瘋狗在叫。”


    房遺愛嘴角一抽:“你想找死?”


    文案官在旁邊催促道:“你們還作不作詩了?一炷香時間已經快到了,都燒了一半了,再不作詩,恐怕就要被淘汰了。”


    房遺愛聞言,冷聲道:“瞎子,走著瞧。”


    房遺愛走了,那名白衣公子也得意洋洋的跟在身後,還不停的煽風點火。


    慶修抬起盲杖,在石階上用力一敲,幾塊碎石脫落,他默默的低下頭撿起一塊碎石丟了出去。


    “啊。”白衣公子突然躺在地上抱著血流不止的腳踝慘嚎一聲。


    “誰?是誰?哪個混蛋用石頭砸老子?”白衣公子滿臉痛苦表情,疼到表情開始痙攣。


    那顆碎石,已經沒入腳踝,將他踝骨砸的粉碎。


    突然,白衣公子看向慶修,惡狠狠道:“是你?是你用石頭砸我對不對?”


    慶修皺眉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是個瞎子,你覺得我有能力砸你嗎?”


    白衣公子爬起身來,恨聲道:“一定是你,死瞎子,我跟你沒完。”


    說完,他就一瘸一拐的走了。


    長孫娉婷震驚道:“慶先生,您真厲害,您不是看不見嗎,怎會丟的如此準確?”


    “瞎蒙的,沒想到丟中了。”


    隨便找了個借口糊弄過去,慶修就對遠處二狗子招了招手,二狗子身手矯健的衝進了涼亭:“爵爺,您吩咐。”


    “跟著那個白衣公子,他不對勁。”


    二狗子二話沒說跟了上去。


    白衣公子離開芙蓉園後,在坊間一個胡同裏的馬車前停下,忍著疼對馬車拱手道:“公子,您交代的事情都辦完了,那個瞎子和房遺愛已經結下梁子了。”


    “知道了,去找個大夫看傷吧。”


    馬車裏丟出來一個五十兩的銀錠,然後吩咐馬車離開了坊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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