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朝廷不得不出麵為百姓們解釋,聲稱這是在提煉藥物,才徹底化解了這些老百姓的恐懼。


    但縱然如此,那東西的腐敗臭氣仍然在東郊讓人不得不選擇繞路走。


    至此李二才明白慶修為什麽選擇在東郊,原來他早就算準了風向。


    要是這些東西在西郊放置,隻怕大風一吹,整個長安城都得被這些臭氣所彌漫。


    “你用的那種藥物,真的是從這些東西裏培育出來的?”


    李二百思不得解,他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


    把這種東西注入到人體內竟然能治愈連禦醫都束手無策的疾病,著實是出人意料。


    慶修笑道:“說到底也不過是對症下藥,而且此物也並非萬能。”


    “那麽用這麽多池子來製作,不知最後可得出的藥物能有多少?”


    慶修心裏大概算了算,“最多兩個療程,也就是三個小瓶。”


    “竟會這樣?”


    李二詫異不已。


    他本來還覺得這東西製作起來隻需要使用腐爛食物,成本會極其低廉。


    可如今一看,產量竟然低的令人發指,這般核算成本下來也是天價!


    “可惜,如果能把這些東西廣泛投入到民間便好。”李二惋惜的道了一聲。


    慶修又何嚐不想,但無奈他現在身處的又不是工業時代,無法將這東西以流水線的規模和速度迅速產出。


    恰在此時,一名宮廷侍衛飛馬趕來,到李二麵前呈上一封軍報。


    “陛下過目,這是這是雁門關守軍發來的軍情!”


    李二當即應了一聲,“正好慶國公也在,你跟我一起看吧!”


    這封軍情的內容並不複雜,隻是提到最近北方歸順的突厥人因為被斷絕了和大唐進行糧食貿易,再加上草原幹旱,牛羊大批餓死。


    他們已經進入了食物短缺的饑荒狀態,近期發現有不少牧民開始縱馬在邊關奔騰,守將十分擔心他們會入關劫掠。


    而這還僅僅隻是突厥人,西北的黨項部落以及東北方向的契丹人已經開始在邊關小打小鬧的劫掠搶奪糧食。


    李二眉頭緊鎖,事實上這情況並不讓他意外。


    今年關中遭了災,糧食緊俏所以斷了和北方牧民的貿易,糧食不足也把他們逼得顧不上對大唐的恐懼。


    都想鋌而走險在餓死前搶一把。


    “黨項、契丹人新臣服於大唐,不懂得規矩,確實應該好好教一教!”


    李二合上情報,不屑的冷哼一聲,“朕打算找出他們最大的分部落,讓邊軍出兵一次犁庭掃穴,以儆效尤如何?”


    慶修對此自然沒有意見,“確實,誠如陛下所說,蠻夷畏威而不懷德,用刀槍教育是在所難免。但僅僅以此還不夠。”


    李二似乎隱約猜到了慶修要說什麽,麵有難色。


    “朕知道,和他們維持住貿易是杜絕湖人劫掠的最好辦法,但今年光景太差,糧草維持住國內需求就已經艱難,根本沒有餘糧賣給他們。”


    慶修搖頭,“陛下誤會了,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我所說的是,感化他們,讓他們放下刀兵,哪怕忍饑挨餓也絕不南下劫掠。”


    李二聽了這話第一反應便是:怎麽可能?


    若非這話是從慶修嘴裏說出來,他當場便會開罵。


    那些胡人要是能感化得了,怎可能會自漢朝起和中原相殺將近千年?


    “誰去感化?這事朕可幹不了,朕隻知道胡人認刀劍,不認說教。”


    “當然,不是我去感化。”


    慶修神秘兮兮的問:“底下可知道,胡人最敬畏恐懼的並非是刀劍,而是他們草原的部落圖騰神。”


    不論漠北草原是哪一代異族稱霸占據,他們都對自己部落的神明有近乎偏執的狂熱信仰。


    甚至他們看來自己的命都不如神明的威嚴重要!


    李二若有所思,“這一點朕了解,好像是叫長什麽生,可這和你說的教化有什麽關係?”


    慶修卻突然話鋒一轉,“陛下,我聽聞兩日後長安城有一場水陸大會,陛下方不方便和我去看一看?”


    他沒想到慶修忽然說起了謎語,不過想來他還是一口答應了慶修。


    “你所說的水陸大會,和教化那些胡人有關聯?”


    “陛下看了就明白了,之後就無需我多言。”慶修含糊其辭。


    他不再與李二多言,而是走上前觀察那些青黴菌的生長情況。


    “陛下,這與我所想的效率還是相差甚遠,莫不如再挖開幾口池子,盡快生產出足夠用的藥!”


    …


    所以水陸大會,即是由長安城的佛門僧人所組織的超度孤魂野鬼的盛大會場。


    在長安城中幾乎每年都有, 而且為了吸引民眾圍觀,寺廟還準備了許多飯食供圍觀者隨意食用。


    因此長安城中還是頗有一些人盼望每年的水陸大會到來。


    且不論他們是否信仰佛門,誰不愛白吃白喝啊?


    水陸大會剛布置上,便有不少等候許久的閑人圍觀,一個比一個迫不及待。


    那一眾僧尼也紛紛開始布置現場,大家都是忙碌的井然有序。


    “聽說沒啊,今天主持水陸大會的好像是叫什麽玄什麽法師?”


    “是叫玄奘法師吧?我聽說過這個人,是金山寺長老的大弟子,說是十分有佛性,悟性極高。”


    “玄奘法師當年還曾經路過我家化緣呢…”


    眾人議論閑聊時,李二和慶修也隨之就位到場。


    李二今日不想引起民眾的喧囂,特地低調的換了一身常服,並且戴了個十分高的帽子遮住麵龐。


    慶修倒是不介意摻和的熱鬧些,走到哪裏都有人熱情的和他打招呼。


    “陛下了解過水陸大會嗎?”


    “略有耳聞,但從來不深入鑽研,而且從來沒有參加過相關的事宜。”


    說到這裏,李二麵龐略有鄙夷。


    他對這些宗教一向是極其厭惡,在他看來那些削發為僧的人都是被浪費的勞動力。


    而且寺廟占據大量的田地和產業,又不對朝廷賦稅,怎麽看都是肉中刺。


    “那佛門都教義,也大概聽說過一些吧?”


    李二微微皺起眉頭,“嗯,好像是他們倡導忍耐苦痛,說積累功德可以來生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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